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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残红离去之后，轩辕凌霜也有些犯困了，正欲再次躺下时，再次听到了前日夜里的声音。细碎的脚步声，以及一些窸窸窣窣的、令人头皮发麻声音，很轻很轻，若不是深夜阒寂，她又耳力非凡，实在很难发现。
轩辕凌霜小心走出账外，跟着那道黑影，果真见其到了管事姑姑们的帐篷前，做着奇怪的手势，口中低声念叨着什么。
轩辕凌霜心中一紧，几步上前握住了那黑影的手。
“谁？”那黑影吓了一跳，一开口竟是少女稚嫩的声音。
有巡逻的士兵举着火把路过，轩辕凌霜连忙捂住她的嘴，侧身背靠在帐篷阴影处，在她耳边细声道：“婠婠，是我。”
“无双姐？”等巡逻的士兵走开后，婠婠惊讶地开口，“你怎么跟着我来了？”
“我怕不跟着，你就要闯祸了。”轩辕凌霜压低声音，无奈叹道，“你也不想想，上次那些人被毒蛇咬死已经引起了小范围的恐慌，碍于赫卓的忌讳才没大肆传播开来，你要是再动手，难保不会有心人怀疑到你头上。”
“你怎么知道是我？”婠婠震惊极了，她自认为做得无声无息，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不过这人是轩辕凌霜，她倒也不担心，理直气壮道，“哼！这些家伙坏死了，竟然欺负到无双姐和我头上，我就是要教训教训他们！”
小姑奶奶，您一下子就要了人命，这哪是“教训”啊。
轩辕凌霜有些哭笑不得，听到她那句“欺负到无双姐和我头上”又觉得心中一暖，上次死的几人和婠婠并没有直接过节，小妮子是在为自己报仇呢。
“教训他们是应该的，但我们不能让自己陷入危险啊。”轩辕凌霜又好言劝道，“你有这般厉害的本事，当该在关键时刻做大事才是，一次次地用来对付这些杂碎，太不值当了。”
“大事？”婠婠有些兴奋，不由得微微提高了声音，“怎样的大事？”
“嘘！小声点！”轩辕凌霜屏息，确定四下无人后，遂牵着婠婠回到她住的帐中，二人又是一番讨论，时不时传出极细微的偷笑声，像是怀着某种奸计，同帐的姑娘若不是被点了睡穴，恐怕要吓得不敢睡了。
半晌后，一道娇小的身影小心地从帐中窜出，又钻进旁边的帐内。
至此，天色已经蒙蒙亮，轩辕凌霜把其他几个姑娘的睡穴解了之后，又给手腕上涂了药水，终于再次入睡。
虽然晚上没睡好，但由于从小养成了严格的作息习惯，第二天早上，轩辕凌霜还是准时醒了过来。
打着呵欠洗漱后，见其他人都各做各的活去了，轩辕凌霜连忙凛了凛神，她今天的任务可是去伺候赫卓。
轩辕凌霜到的时候，赫卓正以兽皮擦着他随身佩带的宝刀。
抛开立场不算，轩辕凌霜觉得赫卓算得上铁血硬汉，平日里都显得过于冷硬，即使是笑起来也丝毫让人感觉不到热气，冷得很。然而此时，他擦拭着自己的爱刀，眼神却说不出的柔情，仿佛那不是一件兵器，而是他挚爱的情人。
轩辕凌霜被这诡异的柔情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强忍着才没伸手搓胳膊。
“拜见大汗。”轩辕凌霜微微屈膝，低眉道。
“嗯，来了。”赫卓头也没抬，淡淡地道，“先整理下桌案，再到后面去把本汗的卧榻收拾下。”
“是，大汗。”
昨日可是一口一个“美人儿”，态度似乎热情得很，今日却又这般冷淡，轩辕凌霜低下头，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这赫卓果然不简单。
从前只听说赫卓性情暴戾，贪美色，可依轩辕凌霜所见，他虽暴戾却不鲁莽，虽好美色却不沉迷，是个城府极深的老狐狸。
桌案上放着许多竹简和纸张，轩辕凌霜大致一瞟，都是兵书和地形图之类的，间或还有一两封书信。轩辕凌霜很快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很快将桌案上的东西整理好，再没多看一个字。
若是什么机密赫卓必然不会让她看见，若是她看见了，那只能说明……那便是赫卓要她看见的。总之，轩辕凌霜可不认为一个会沉得下心看研究别国兵书的人会是个有勇无谋、粗心大意的的莽夫。
“倒杯水来。”赫卓突然吩咐道。
“是。”轩辕凌霜手脚麻利地取了茶杯，倒了杯水送到赫卓身边，见他专心致志地擦拭着宝刀，她轻声提醒道，“可汗，水。”
赫卓擦好了刀，放到一边，这才看向轩辕凌霜，伸出一只手。
轩辕凌霜又将水递上前些。
赫卓却不接那水，而是抓住轩辕凌霜手腕，将她拉进怀里，笑道：“你是叫无双？”
轩辕凌霜神情惶恐而强作镇静，低眉顺眼道：“回大汗，小女子是叫无双。”
“让本汗看看……”赫卓低头凝视她，故作沉吟道，“嗯，果然人如其名，是个无双的美人儿。”
说着就缓缓低下头来。
轩辕凌霜心头一跳，连忙将水中的水杯送到赫卓嘴边，巧笑嫣然：“大汗，请喝水。”
赫卓一怔，神情不明地接过水杯，小啜了一口。
轩辕凌霜趁机一个旋身，轻盈地离开他怀里，站到了一旁，扬起下颌道：“无双是良家女子，可经不得大汗轻薄。”
她的神情中透着三分妩媚六分狡黠，还有一分小心翼翼的骄傲，那小模样看得赫卓心中直痒痒，却又愿意按捺住那痒意。
“哦？”赫卓挑眉，调笑道，“昨天是谁说就倾慕本汗这样的真男人的？”
当时不过一时权宜之计，如今再被赫卓拿出来调笑，轩辕凌霜只觉得无比羞耻，恨不能咬舌自尽。
“是无双说的。”轩辕凌霜垂下眼，又是羞涩又是大胆，“但无双只想留在大汗身边，只要能远远地一睹大汗英姿便好，其他的无双可不敢想。”
“不敢想？”赫卓准确抓住她话中的漏洞，斜眼看她，“不是不想？”
“其实……也不是不敢想，只是无双很贪心，绝不能像别的女子一般轻易满足。至于之前的话……”
轩辕凌霜突然抬起眼，大胆地直视赫，眼神又是诱惑又是拒绝，“大汗便当作是……欲擒故纵吧。”
轩辕凌霜年纪不大，一双眼却阅过无数人。她对赫卓了解不多，可也有那么几分可信的揣测。
年过三十，性情暴戾，想必早已见惯了大风大浪，过分温婉柔顺的女子便是再美也很难让其另眼相待；而出于上位者的高傲和多疑，也很难容得下充满锐气的女子。
要入这样的人的眼，光是美貌不行，还得让他感到新鲜，让他好奇却又仅止于好奇，不会感到威胁，这个尺度轩辕凌霜也是拿捏得不轻松。
果然，赫卓不仅没有不悦，反而充满兴味。
“真是好一个‘欲擒故纵’！”赫卓笑道，“小妖精，本汗接受你的挑衅了！就看最后到底是本汗被你擒住，还是本汗擒住了你。”
轩辕凌霜但笑不语。
她心道，你放心，必定是我擒住你，五花大绑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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