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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墓幺幺来丹宵宫的目的很简单,最起码比很多人所想象的要简单的多。她看着手里的药书,第三次把汤匙里的汤药喂到了鼻子上。
“贵子。你这样不行啊,来丹宵宫都已经快一个月了,您都没有实打实睡过一个整觉。”轻瑶急忙帮她收拾桌上弄洒的汤,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担忧。可墓幺幺根本没有听进去一个字,只是嗯嗯地点头,手上不带停地又继续翻着书。
轻瑶把碗端出去的时候,求助地看着在门口杵着的染霜,直到染霜也不知是被她的眼神盯得实在是无路可退还是也觉得不妥走到墓幺幺身边,她才叹了口气轻轻退出把门给掩上了。
“轻瑶说的对,您不能这样。”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染霜对墓幺幺的称呼就一直用起了您。平时墓幺幺都会皱眉不悦,可现下她只是嗯嗯地应付着,头也不抬。
场面一度静默了很久。
直到啪——地一下。
墓幺幺面前的书上出现一只修长亘骨有节的手来,这时,她才抬起头来望着染霜,罕见地表露出了不悦之色。“怎么?”
染霜望着她这样的表情,平日里倒是会怯上一些,今日里却硬着头皮说:“我知道您做事比谁都认真,可是您这样身体会受不住的……而且,就算您这么努力,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学到丹祖那样的本事,可以把人的残魂给治好。”
“哦?”墓幺幺挑了挑眉梢,朝后仰了身子抱臂望他,“你以为我这么用功是为了白韫玉?”
“………”染霜不置可否。
墓幺幺探手轻抓他的高束的领襟,根本不待他有所反应呢,手上一个大力——他猝不及防之下身子重心不稳就俯身朝下撞来,又怕碰到她,慌忙伸手扶住了她两边的椅臂。可右手刚一碰到椅边,就宛如触电一样朝后缩去。
可是却晚了。
墓幺幺已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不顾他抗拒,将他右手上这些日子里始终戴着的黑色手套猛然拽了下来。
那只右手因为常年握剑,所以每个手指的骨节都稍微有些凸起,可是因为手指修长,所以看起来苍劲有力,像是雨后润泽的竹。可现在,那只手上遍布了红色的脓创,密密麻麻的狰狞水泡还泛着令人作呕的黄液。有些水泡已经破了,甚至可以看到白白的骨岔。他慌忙试图收回手,可是墓幺幺手上不知何时竟凝了力,他根本无法挣脱。
“放开,会把你手弄脏的,很恶心的。”他有些不成调的慌乱,语气都软绵绵的。
墓幺幺不但没放,反而伸出手去碰触那恶心的水泡,垂睫说道:“疼吗。”
“不疼。”他几乎瞬间回答了。“你别摸了,这个毒可能会传染的。”
“怀婵阁那老怪物怎么威逼利诱你的?”
染霜摇摇头,“是我自愿的。”
“对啊,你是自愿的。”墓幺幺抬起眼睛看着染霜说,“你就没想过我是不是不自愿的?”
“……”染霜突然哑口无言。
“你问我为何要这么努力?”她仿佛根本没有看到染霜手上的水泡,继续抚摸着那只手,“说来很简单。”
她抬起眼来,啪地一下掀开了染霜的面具,直望着他那双璨如星海的眸里去。“我就是想能自愿地做一些事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人逼着。”
“这么久了,你大概也能猜到了。我现在这条命,也算是被迫着借来的命。这条命不长,被我这些年霍霍的,可能最多还剩个一两年。”她松开了手,很是舒服地朝后仰靠在椅子背上,“可我还有很多自愿做的事情没有做。在青藤试上,我被逼着杠上了天狐族。霸相府,被汪若戟逼着成了挡箭牌。被逼着嫁人,甚至被逼着给白韫玉下套。这些——我都能接受。为了什么?”
她拿起手头那本药书来,“为了这个,说来可笑,我其实最看不起这些文邹邹的玩意儿,觉得医百人……”
“不如杀一恶人,医千万人,不如斩一昏君。”染霜忽接过话来,掷地有声。
墓幺幺眼里掠过一丝异样的光来,随即笑到:“嗯,我以前常这么说。可现在……”她叹了口气,视线落在他的右手上,“连自己的命都成了难解的疑题时,我突然觉得——那些都是狗屁。”
“所以,你问我为何要这么努力……很简单。”她微微笑了,“我只是为了能自愿的活下去。”
“只有我活着,才有一切。”她再次拿起了书,又拿起了笔。“只有我活着,才有人会去找治疗残魂的方法。只有我活着,才有人会痛心疾首抓心挠肺的痛苦和愤怒。只有我活着……才有人以后会尝到比死还痛苦的滋味。”
染霜沉默着直起身子,朝后退了两步,默默地站到她身旁为她磨起了墨。
“只有我活着。”她停顿了一下,侧过眸来瞥了染霜一眼,声音蓦然冷如北风。“才有资格警告你——倘下次你再不顾我意愿做出这般蠢事,你我之间情谊皆断。”
“……”染霜的脸色瞬间苍白了很多,他嘴唇紧紧地抿着,垂目不语。
“也只有我活着,才可以把你干的蠢事给圆回来。”随着一声轻轻的叹,她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你这傻孩子,那是你练剑的右手。”
“没了右手,我那些天下无敌的剑法,还有谁能练的这么好看。”
染霜抬起的眼睛里,仿佛点燃了一整片的紫漓花,绚烂缤纷地炸裂着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心情——那种无法言语的,被她三言两语扔进冰窖的心猛然扔到了温暖而甜蜜的热蜜里一样的滋味。
温柔的,甜美的。
好像是多年前,她曾不小心掠过他肩膀的长发里的香气。
她垂着头依然埋头看着书,他就这样守在一旁,静静地望着她,不敢惊扰。她认真起来的模样,因为难解而蹙起的眉头,每一个表情,都是生动而近在咫尺的。
可他此时的心情却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
扇尊她,是为了我来丹宵宫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理解出来的这句话。
可是他就这么毋定的觉得——扇尊她,并不是为了白韫玉,而是为了他。为了他的右手,为了他能练剑。
简单来说。
为了他。
忽然有些东西,就变得迎刃而解。
忽然失去右手的痛苦和绝望,变成了一种滔天不尽无解而不知名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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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晕在厕所,论文依然要修改,3月15日之前写论文,更新不定,尽量坚持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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