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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久违的呼吸同光明一起重新降临。脖颈处的痛还没缓解,墓幺幺便已极为迅速的恢复冷静:“你下了什么毒?”
弗羽王隼松开了她之后,坐在她的旁边望着她,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墓幺幺。”
他的神色里竟流露出几分赞叹,“我罕少佩服过什么人,你算一个。至今为止,你不解释,没有窘迫,更无歉意。的确,我早知这世间伦理良俗对你不过虚烟,名节道德根本浮云,但我从未深想过,其实……”
他抬起手将她凌乱的头发拾掇了一番,声音渐渐随着眼神沉黑了下去。“这世间万物对你而言,都不过过眼云烟,皆无谓无意。”
“包括染霜,包括我。”
“是吗?”
他勾唇笑起,有些自嘲的神色。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么久了,墓幺幺总算给了他一个正面的回应。她直视着他黑沉的双目,“你想听我解释什么?”
说到这里,毫无征兆地,她忽然激烈的发抖起来,眼神里流露出无比的惊恐和害怕,弗羽王隼愣了一下,几乎是瞬间的本能,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抱在了怀里,“怎么回事?!”
“是染霜,是染霜他……强行,呜呜……”她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指甲隔着衣服都深陷入了他的肉里。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脆弱的像是一个纸人那样颤抖异常,“是他强行侮辱了我……呜……啊……”
弗羽王隼怔然失神,他慌乱地抱着她,想要控制她这样剧烈的发抖,看着她在自己怀里瘦小窝起似一只迷路很久的小野猫那样的姿态,他的心也在跟着恍惚颤抖。
难道……他真的误会了?
就在他恍惚的瞬间。
她的颤抖不知何时已经止住,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眼神平静得哪里还有刚才半分的惊恐:“你想听这样的解释吗?”
弗羽王隼的脸色从惊愕瞬间黑沉下去,仿佛穹顶之下压了数十日不落雨的乌云垛垛。“你!”
“如果你想要这样自欺欺人的解释,我不会给你的。”她言语淡淡,“我和染霜是上床了,并不是为了报复你所谓的名分,也不是为了报复你对霸相府的所作所为,也不是因为陆三管家的死。我和他上床,只是成年人的你情我愿,情/欲所使。”
“我想,我便做了,没有其他理由。”她直视着弗羽王隼的眼睛,“我没有打算瞒你,我也不会瞒你。我从来没有保证过,只有你一个男人。我以前睡过别的男人,以后我或许也还会睡别的男人,这就是我的解释。”
弗羽王隼愣了很久很久,这一番从来没有想过会从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像是定身符那样将他定在了原地。他静静地看着墓幺幺的眼睛,他的瞳孔里仿佛潜伏了无数的凶兽在嘶吼咆哮,四周的气息可怕而危险。
“那……我呢?”
他突然开了口。
当绝顶的暴怒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性。
当从未有过的羞辱像是毒虫在慢慢啃噬他的血肉。
当能听见理智在耳边一片片崩塌至碎片的声音。
“我算什么?”
弗羽王隼恍惚听见自己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未有过的脆弱……也看见自己在她眼神里的倒影,像是多年前那个拿着血淋淋的刀走出母亲房间时,父亲眼睛里的那个自己。
那个胆小到害怕任何人抛弃的懦弱鬼。
“弗羽王隼,从那日你在我房间里质问我的时候,从在你决定不娶任何人包括我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是霸相府的贵子,你是弗羽家的家主。我们之间的美梦,永远不可能成真。”
她认真地看着他,说出这些话来。
久久。
“哈。”他低低的笑了一下。
从怀里取出一瓶丹药,拿出一颗放在了她的手心里。“解酒药。”
墓幺幺有些迷惑,拿着药没有吃。
弗羽王隼将她放在了床上,自己站了起来走到了书桌旁,“酒里没有毒。只是纸捻青有一个副作用,如果第一次喝,酒量又不是特别好的人,都会浑身失力。”
墓幺幺吞下解酒药,不消片刻,身体就恢复了正常。
“天色很晚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他拉开椅子伏案坐了下去。
“前广,送墓贵子回去。”
只听窸窣浅浅声音,前广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外。“是,爵爷。”
墓幺幺整了下衣服,走到门口的时候,回过头来望向屏风后面。没有点灯,被古董架和屏风遮去所有月光的角落里,看不清弗羽王隼此时有怎样的表情,只是那端坐的身影像是完全淹没在黑海里的孤岛。
她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那夜里在门外的,只有我自己,放心吧。”临走时,他仿佛还看穿了她的隐忧,出言劝慰。
她终于一言不发的走了。
弗羽王隼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手上还残余她脖颈上的温度。她脆弱的模样和毫无生机的眼神还久久徘徊在眼前不肯散去。
他的手开始剧烈的颤抖,最终他暴怒的双拳猛然砸了下去,顿时,整个书桌上的鎏金玉石案被生生砸裂出了数道巨大裂口,手背上的鲜血不断沿着裂口朝下滴着。
“我怎么可能想杀你呢。”他拳头抵在额上,不停的重复着喃喃。
“我从来都不可能想杀你……我怎么可能舍得……”
“可是你为什么就这么舍得对我?”
他肩膀剧烈的颤着,手背上的鲜血因为他这样的颤抖,而沿着触目惊心的伤口朝下滴淌,像是在流泪那般肆意而无所畏惧。
就像是他在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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