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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若山启程之日,正是刘燕玉到京之时。
刘燕玉自从到了万缘庵,免不了随着尼众,布衣蔬食,持斋念佛。白日间间或相陪师父们抄经颂咒,到晚上枕冷衾寒,胡乱睡了几夜。这日,江妈在佛堂与妹子相谈,刘郡主一人在屋内,正把皇甫少华的画扇拿在手里,聊寄相思之意,有沙弥来,说当家师父请郡主前去裁布,做些备用衣服。刘燕玉就怀了扇子,锁门随他去了。
香公张七到后院提水,见左右无人,不由起了邪心,寻了块砖头来,在门锁上轻轻一敲,再用细柳枝□□锁孔一转,那锁本来陈旧,应手而开。此时一个小尼僧名妙应的,恰好经过看见,不由惊叫了一声:“啊唷,老张,你到郡主房中干什么?”
张七慌忙摇手,道:“你不见前日那些首饰吗?别声张,等会儿我分你一半。”
妙应闻言,就笑着催促。张七放胆搜寻,从包裹内把首饰都取出,用自己手巾包了,仍旧锁好房门。妙应拦在房外,道:“快拿几件给我,才放你出去。”
张七笑道:“小师父,你摸摸自己的头看,一根儿头发没有,怎生插戴?还是等我换了银子,咱们两股平分。”
妙应逼他立了誓言,方才放手。张七便打水飞奔挑往厨间。妙应恐干连自己,也忙忙到外边禅堂看郡主裁剪。
刘燕玉晚课之后,方得归房。江妈拿起包袱,发觉有异,点起油灯一看,登时嚷嚷起来:“郡主,不好了,着了贼了!”
刘燕玉这番吃惊非同小可,连忙检点行李,诸般首饰都已不在,只有江进喜今早送来的四两银子,因藏在枕下,还不曾被翻动。
刘燕玉捧着包袱,哭道:“哪个贼人这么狠心?如今都偷空了,日后吃穿用度,怎么存身?”
江妈呆了半晌,才叫出声来:“啊唷,这清净庵堂,怎么也会遭贼,真是怪事!”他心中焦急,出了门来,乱喊乱叫,连哭带骂,惊动了庵主善慈并各位师父,都披衣来看。听江妈诉说了情由,善慈冷笑道:“咳,江三嫂,这就冤屈杀了!我庵中从不遗失物件。怎么你来了,就起盗贼?况门锁俱在,怎么有人进来?想是离家时忙乱,忘了带来?”
梵如见庵主恼了,暗扯江妈的袖子,劝道:“还是再找寻找寻,或是放到哪里,一时忘记。”
江三嫂面红耳赤,高声道:“怎么是不曾带来?那晚在师太面前,不是曾打开包袱取银两?灯下首饰明晃晃的,显然是被人看见了,趁房中无人,捞摸了去。皇天有眼,怎不晴天落下雷来,把那起小贼劈死!”
善慈见江妈咒骂,变脸道:“众徒儿,你们哪一个偷了刘郡主的首饰,快快拿出来,免得我用戒尺拷打。这是菩萨的地方,咒咒骂骂,好听么?”
众尼都道:“阿弥陀佛,冤屈杀人!世界上也有出家人做贼的么?”
梵如连忙推江妈道:“老姐姐,你房里去罢,不要说了。”
江妈气得目瞪口呆。刘燕玉在房中叫道:“妈妈进来,咱们认个晦气罢了。”
江妈进来,转身坐在床沿上,连哭带叹,埋怨郡主主意差,好好的表兄妹联姻,非得为了个不见影子的皇甫少华,逃到尼庵中来。没了行囊,天长地久,如何捱过?
刘燕玉也是满腹悲怨,还得安慰乳母。心中也悔,不该因为一宵迷梦,就去找皇甫少华自许婚姻。如今无名无份的,为守节私逃,连皇天也不眷顾,连维生之资都失了,如何是好?然而自从一脚踏出刘门,哪里还有路回头?如今不做也已经做了,只好忍耐到底。
两人既然失了资财,老师父渐渐不耐烦起来,冷茶淡饭,也不能一日三次,按时足量,只说:“当初又不是我邀请他们。我这里不养闲人口。如果嫌怠慢,就搬去别地好了。”
刘燕玉无奈,只得约束乳母,忍气吞悲,在庵中相帮做事。江妈在外堂粗使,淘米刷锅,剥菜煮饭,忙得陀螺一般。刘燕玉虽不便走动,也得相帮做些针黹,全庵的僧鞋,都托付他手,从早到晚,一刻不闲,众尼还嫌他慢。他侯府小姐,这般苦楚折磨,不上数月,已经形容消减,两只尖尖玉手,肿得又紫又青,一双金莲凤鞋,也放大了三分。他苦苦煎熬,唯一的指望,就是皇甫重兴,他原配已死,自己便是正房夫人,夫妻和谐,共度荣华,方不辜负守贞的这番辛苦。
刘燕玉在庵中,与外面消息不通,刘捷出征、百粤战败、钦差来云南抄家等事,浑然不觉。
抄家那日,江进喜一早奉了刘夫人之命,去崔家探问梅小姐可有喜信。却值梅小姐于夜间分娩,产下一子,合府中好不欢天喜地,就给江进喜一个喜封儿,又打点酒饭与他吃了。梅夫人也在崔府陪伴女儿,吩咐他回去上复刘夫人,说小姐母子平安,不须记念。小官人三朝洗浴,还要来吃一杯喜酒。
江进喜捏着红包,出了崔府,思量着该去万缘庵走走,把这几钱银子救济一下母亲和郡主。到了庵中,见刘燕玉正在槐树下浆洗衣服,脸庞儿黄黄瘦瘦,穿一件破衣,袖子卷到衣肘,皮肤粗糙起皴,额上汗津津透出,也无暇去擦,哪里还是当初娇滴滴的侯府小姐,美貌佳人?江进喜不觉动了怜惜之情,忙上前问候,道:“郡主怎么亲自动手洗衣服?这些粗活该叫我娘来干才是。”
江妈正从厨房出来抱柴,闻言扎煞着双手,皱眉叫道:“难道我是闲着的吗?如今这厨房都归我管,打水添柴,洗锅刷碗,扫地擦灶台,哪里有一刻得闲?可怜我这个年岁,还要熬这种辛苦,活着有什么意思,巴不得早点死了,方才解脱。”
刘燕玉忙道:“奶哥哥,都是我带累妈妈受苦。他在厨房比我忙得多,怎么能要他帮我?这些活计我都做惯的了,如今连力气都长了些呢。你怎么有空过来?家中一切可好?”
江进喜把梅雪贞产子等事说了,又取出红包递于母亲,让他买些棉布,预备冬□□裳。江妈袖了红包,免不了又抱怨几句刘燕玉:“你看表妹如今何等风光,嫁到官宦人家,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少夫人了。如今又生了儿子,一发地位高超了。当初你若肯听我劝,何至于大冷天的在凉水里洗衣裳?”
刘燕玉任他唠叨,只低头捶衣,一声也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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