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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赵两人虽然不解,但自然跟从。三人上马,进了太原,郦君玉让荣发打听各个钱庄规模如何,东家是谁,本地目前是谁管事。荣发在茶馆市集溜达半天,回来汇报。郦君玉微一沉吟,选了一家恒昌钱庄,带着二人来到门前,打量了一下,推门而进,向掌柜的道:“我要见你们东家。”
掌柜的看他装束虽不甚奢华,但气度不凡,不敢怠慢,陪笑道:“客官可是要兑换大宗银两?本号有规矩,但凡五千两以下,都在柜台提取。”
郦君玉微微侧首。荣发上前,拿出一张户部公函,晃了晃,道:“我们是户部差官,叫魏谦出来。我知道他就在后面宅子里。”
掌柜的不慌不忙,依然陪笑道:“老东家如今年纪大,已经不管事了。敝号目前是少东家主持。他现在京中总号。官爷既是从京中来,怎不直接去总号找他?”
郦君玉退后一步。段恩俞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掌柜的手臂。掌柜的脸上笑容犹在,却不能言语,身子靠着柜台僵住了,头胸犹自向外探出。段恩俞缓缓推开柜台旁的门,走进后面。
银庄为安全起见,柜台并门都是极厚实的生铁所铸,外面包着木皮。那柜门内有铁栓,门口通道又仅容一人,若非柜台里面的人打开,绝难自外闯入。银庄里都有护院打手,见掌柜的不动,段恩俞却闲庭信步般自外推门而入,又惊又疑,纷纷上来呼喝阻拦。段恩俞恍如未见,依然缓步前行,手指微动,诸护院只觉身上一麻,皆和掌柜的同一命运。郦君玉和荣发跟在后面,在姿态各异的众护院中间,从容进了后院,直入内堂。
内堂摆着酒席,主位坐着一位头发雪白的老者,陪着三个五十左右的男子,正把盏闲谈,见郦君玉等人忽然走进,极为诧异。荣发抢到他身旁,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又伸出手来,给他看了手中一样东西。旁边侍立的几个仆人刚要喝问,段恩俞伸臂抓来,那几人虽都比他高壮,却毫无反抗能力,被他老鹰捉小鸡一般,一毫声响都未发出,轻轻抛出门外,瘫软在地。
三个客人惊慌躲避,待要呼救,主人忽然离座,向郦君玉拜倒,磕头道:“草民魏谦,不知郦相爷降临,有失远迎,惶恐之至。”
郦君玉亲自扶起,微笑道:“老伯,我今日冒昧造访,实是有事相求。”
魏谦连道:“相爷但有能用上草民之处,请尽管吩咐。”一面亲自搬过椅子,请郦君玉上座。
三名客人早已都跪伏在地。荣发过来,带他们到内里厢房等候。段恩俞关了内堂房门,上了门闩,回过身来,站在郦君玉身后。
郦君玉仍微笑问道:“魏老伯今年贵庚?”
魏谦摸不着头脑,恭谨答道:“草民今年七十有二。”
郦君玉道:“我听闻老伯乃是家传事业,自幼便经营银号?”
魏谦连忙应道:“是。”
郦君玉道:“如此说来,对这银钱流通等事,老伯想必是非常熟悉的了?”见魏谦谦逊,笑道:“我今日慕名而来,特地向老伯请教一件有关银钱往来的疑难之事。”
魏谦连道不敢。郦君玉道:“天下州府库银均有亏空,山西尤其严重。今冬户部清查,山西各府库银却均与账面符合,一两不少。老伯一生浸润金银之业,可知他们用了什么法子,竟能一年之内,补足亏空?”
魏谦忙道:“草民虽然经营银号,却只接待民间商旅。官府库银情况,草民不能晓得。”
郦君玉道:“府县赋税所收铜钱散银,听闻近年来大都委托各大银号代为熔铸?”
魏谦连忙道:“敝号是得过户部批准,有熔铸之权的。各府县因自己熔铸不便,且耗费又多,的确是常委托各银号代铸。此事虽非朝廷明文审批,但各处官府都如此施行,也是官家默许的。小民不敢隐瞒,敝山西分号就今秋也为十几县代铸过官银。”
郦君玉道:“既然贵号曾为官府铸银,老伯当知其中委曲。如今各县库银铸造整齐,亏空的数目究竟从何而来,还望老伯指点。”
魏谦道:“官府拿来多少散钱,敝号就铸造多少官锭。账目现在,来去并火耗佣金数额,笔笔清楚,并无隐蔽贪污之事。大人若要看时,小民这就去取。”
郦君玉止住他,道:“这么说来,官府库银之中,绝无贵号财产了?”
魏谦离座下跪,道:“草民岂敢欺瞒朝廷。”
郦君玉微微一笑,道:“朝廷颁布天下,议论新法,要按亩纳粮,老伯想必有所听闻?”
魏谦道:“草民的确听过坊间谈论,都说这是亘古未有的德政,民间翘首企盼之至。”他族中虽然富有,却无功名,不在免赋之列。虽也置了几处庄子,按亩纳粮未免要比按丁吃些亏,但他主业乃是商贾,并不以田产所出为意,而一般贫穷亲友乡邻们,却能从新法得益匪浅,是以他这番话,倒也说得情真意切。
郦君玉道:“我到山西,正为试行新法,要把库银封存,统归户部支使调派。我以为库银亏空,账面却完整,只怕有代铸商户被地方官员逼迫,以私银混滥冒充等事。若不问来源,一概收归国库,未免连累你们吃亏受冤。既然你们不曾冒充,我这就下令,立刻封存山西全省库银。”
魏谦抬头,见郦君玉虽嘴角含笑,目光却如利剑一般,逼得他发根竖起,额头津津汗出,连连叩首:“大人明鉴万里,原来是早已知晓了,又如此慈悲为怀,小民愚昧之至,竟还含糊推搪,真是万死难赎!”
郦君玉并不出声,只盯着他看。魏谦腿脚发软,几乎不能支撑,磕得额头出血,老泪纵横,道:“我等实是受地方官府逼迫,以号中存银冒充官银熔铸。现有本地官府的签名借据为证。小民之前不敢直言,并非有意欺瞒大人,实在是行业家族都在此地,无力对抗官府,万望大人开恩宽恕!”
郦君玉见他再无保留,方命他起来,道:“你若肯坦白出首,按我之言行事,不但可以免去一切罪责,且能追回借出私银。”
当天,魏府忽然发帖,言魏老太爷新得玄孙,通请太原城内各家票号东家掌柜,当晚入府喝喜酒。诸家虽然都觉惊奇,但魏谦在业内年高德重,不便推辞,都来赴宴。待进了魏府,却见极其萧素,只内堂开了一桌酒席,亦无戏曲仆从侍候。魏谦亲自接客入内,不肯多说,只叫等候。待到九家票号主事之人俱都到齐,魏谦起座,向众人道:“今日我谬称得孙,请诸位过府,实是有一绝大喜事,且不是我一家之喜,乃是大家共同之喜。”见众人惊讶询问,并不回答,道:“我给大家引见一位贵客。”亲自推开房门,躬身引了三个人入内。众人见魏老如此恭敬,来人却都在少年,为首的青衫儒巾,面如皎花,正在诧异,魏谦已经转身跪拜在地,高声道:“草民等参见钦差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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