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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登门道谢
第二日，等王铁匠酒醒了之后，王大娘便喜孜孜地对他述说了褚明珠来送药一事，并补充道：“我看这褚家姑娘很不错呢，人又大方，又和气，长得又好！”
王铁匠翻了她一眼，问：“你想怎地？”
“我想，”王大娘眯着眼睛笑，“这么好的姑娘，又跟咱们旭儿这样好，他们两个真是好一对儿!”
王铁匠听她说出这话，“哧”地笑出声：“我说你这老娘们，一天到晚闷在家里，啥事也不懂！那褚秀才是什么人，咱们又是什么人家，他能跟咱们结亲？！”
王大娘被丈夫这一说，嗫嗫嚅嚅地道：“怎么就不能了，都一个村里住着，知根知底的。再说，我看他们两个实在好哩！“
“好？送个药就叫好了？那褚秀才不也常常对过往的叫花子送吃送喝的吗？你呀，别一天到晚地胡思乱想。这种事，咱们想都不用想。那褚姑娘可是知书达理，有才有貌的，将来呀，一准嫁到城里去。”
王大娘听了丈夫这一席话，也觉十分有道理。但到底不甘心，叹息着：“说起来，咱们家旭儿也是个不错的孩子呢，可不知，将来能不能找到像褚姑娘这样一个好媳妇。”
王铁匠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妻子道：“你真是‘王瓜卖瓜，自卖自夸’，就你养得那傻小子，那榆林脑袋，那犟脾气 ，还觉得不错呢。哼，这话要是传出去，要笑死人！”
王大娘正色道：“我儿子哪里差了？要模样有模样，性子又好，又勤快。哪像你，一天到晚只晓得喝酒！”
王铁匠搔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得了得了，说这么多没用的。孩子们才多大点，就讲到那些事上来。”
王大娘叹息道：“一年小二年大的，这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可瞧瞧咱们家里，穷得连块完整的瓦片都没有，将来可怎么娶媳妇呢？可是要愁死我了！”
夫妻两个正闲话着，蓦然听到院外有人高声喊道：“王大哥在家吗？”
王铁匠见有人来，拔腿就朝门外走，他的妻子也连忙跟上。一出房门，就见胡屠户正推了小门走进院子来，手上还提着一块猪肉，两袋红纸包着的糕点。
“是胡老弟呀，快进屋坐！”王铁匠笑着迎了上去，把胡屠户往里让。因天气暑热，两人就在院子里瓜棚下的小桌旁坐下了。胡屠户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往王铁匠面前一推，“老哥，一点小东西，不成敬意！“
王铁匠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嘴里却“哟”了一声道：“老弟这是做什么？”
“王大哥，小弟这是来谢恩来了！”胡屠户感激涕零地道：“昨儿，要不是你家王旭相救，我女儿玉芬早就葬身水底了！真是太感激了！”
王铁匠哈哈一笑道：“老弟呀，这只是小事一桩。这乡里乡亲的，你这么客气干吗呀？东西你拿回去，心意我领了！“
这时，王旭的妈泡了两杯粗茶端出来，一人面前放了一杯，也笑道：“胡兄弟呀，昨天这事不管是谁，只要碰上了，就没有个不伸手援救的，何况，咱们都是邻居呢，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哪用得着谢呢。“
三个人正在推让着。王旭从门外大踏步进来。一眼看到胡屠户，连忙站住脚笑着打招呼：“胡大叔来了。”
胡屠户抢前几步，一把抓住王旭的手臂，感激万分地：“大侄子，昨日多亏你了！”
王旭神情豪放，不以为然：“大叔，这不过是小事一桩。”又问道：“玉芬妹今天可大好了？”
“好多了，好多了，过几天，还要亲自登门道谢呢！”
“不用了，干吗这么客气。”王旭见胡屠户如此郑重，倒有些忸怩起来，在他心中，根本没把这当一回事，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而已。
“你胡大叔，还提了这么多东西来谢你呢。”王大娘对儿子说。
王旭救人时只想要救人，救人后悄然离开，因为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若因此收人家的谢礼，实在过意不去。因此他真挚地对胡屠户道：“胡大叔，这真的不必了，你还是拿回去吧。”
胡屠户也诚恳地道：“既然拿来了，哪有拿回去的道理？无论如何，也得收下！”
这时王铁匠出来打圆场：“这样吧，孩儿他娘，你把这肉炒了，咱们留胡老弟在这吃中饭，顺便喝它两杯。胡老弟，怎么样？”
“太好了，太好了！”胡屠户拍手大笑，两人重又坐下喝茶谈天。王大娘自提了肉进厨房去了。王旭也进去帮忙。
母子二人做了一锅小米饭，又炒了几个时兴菜蔬。这时节，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王家顿顿都是粗粮，清水煮菜，好久不沾荤腥，王家几个小孩子闻到肉香，一个接一个地冲进厨房，围着灶台直掉口水。
王大娘索性把那块不足三斤的肉全部炒了，端了一大盘出去，让王旭父子陪着胡屠户吃肉喝酒，剩下的让几个小一点的孩子痛快吃了一顿。
王旭毕竟是个半大孩子，看着喷香油亮的肉，暗暗地咽着口水。尽管如此，他却极力地控制着自己，对胡屠户恭敬有礼，礼让有加，绝不肯多动一筷子，露出馋相，遭人耻笑。
胡屠户是个生意人，虽然喝着酒，大说大笑，其实心里清醒得很。他见王旭克制有礼，心中便很有些诧异。心道，从前就听人说起过这王家儿郎不错，从前每次见他，不过穿着破旧的衣服，也不见有什么出奇之处，今日近距离观察一番，便觉着果然是个真正聪明的孩子。因此，便格外留心王旭的举止言谈，直到席终，他在心里对王旭的评价就更好了，觉得这孩子将来是个有出息的。
这场酒直喝到午后，胡屠户喝得大醉，揣着一点心思，别了王家人，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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