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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吃醋
眼看着离过年只有半个月了。家家开始准备年货，家境好的人家自不用说，大人孩子一人一身新衣，鸡鸭鱼肉，小孩子玩的花炮，吃的喝的玩的，陆陆续续地往家买；贫穷的人家，虽然不能办得很丰盛，但也得有个过年的样子，必要的东西都得买上一些，只不过那份量委实少了许多。总之是，村里已经进入到了迎接新年的状态中，一片忙碌欢腾。
王旭家一向入不敷出，母亲多病，常年服药；父亲爱酒，一年里买酒也要花不少的钱。孩子中，除了王旭和二弟勉强算得上半个劳动力，其余三个孩子，都还干不了什么活，帮不上家里什么忙。王家的日子一向过得紧巴巴的。眼见着就要过年了，家里还什么都没买。且不说小孩子的新衣，已经两年没顾得上换新的了，就是家里的存粮也不多了，更别提鸡鸭鱼肉之类的年货。
王大娘看到家中的情形，几个年幼孩子期盼的目光，心中酸楚，愁眉紧锁。
这一切，王旭都看在眼里，从床脚下一个隐蔽的角落掏出一个小匣子,里面除了一些心爱的玩意,还藏着自己积攒了很久的钱。他把钱全部拿出来，默默地塞在母亲的手里。
“旭儿，”母亲捧着手中的钱，看看儿子，眼圈就红了，“真是对你不起。”
“妈，拿去给买点过年的东西吧。”王旭笑着安慰母亲：“咱们家会一年年地好起来的!”
匣子里，还藏着一条手绢，王旭拿起手绢，在手中展开，怔怔地凝视着。丝绢很美，一角绣着花朵，栩栩如生，颜色鲜艳。正是那一日，王旭从河里救起落水的胡玉芬，腿被补河底石头划破流血不止时， 褚明珠用来为他包扎的手绢。洁白的丝绢沾染了血迹，再也洗不掉了。没法还回去，王旭便珍藏起来。
本想着攒够了钱另买一条新的送给她的。可是家里都快吃不上饭了，什么也顾不得了。
王旭细致地叠好手绢，小心地放回匣子里。他的心头一片黯然。
几日后下了一场大雪，褚家庄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王旭和老猎户一大早上了山。下了雪，许多野物都出来觅食。这日收获颇丰，打了不少的山鸡，野兔，还打了一头大野猪。老猎户心中高兴，又素喜王旭谦和懂事，知他家境贫困，索性把猎物平分成两半，一半给了王旭。
王旭十分兴奋，有了这些东西，家里过年吃的东西就不用愁了。叫了王铁匠来，父子俩合力把一堆东西弄回了家。
“爹，”王旭看着案板上切成一条条的野猪肉，恳求道：“我想给褚大伯家送一块肉去。”
王铁户瞥了儿子一眼，哼了一声，咕哝道：“你小子倒是个知好歹的！”他顺手从捡出一块肉，扔到儿子眼前，“拿去吧。”
王旭见父亲爽快地答应了，欢天喜地拎着肉出门了。
在半道上遇见了胡玉芬和她的妈，王旭礼节性地叫了声胡大娘，脚下却并不停留，只往前走。
“旭哥儿，”胡大娘叫住王旭，“这是要到哪儿去？”她眯着眼笑，脸上的肥肉挤在一起，眼光只专注在王旭手中拎着的一大块肉上。
王旭笑道：“我爹让我给褚大伯送肉去呢。”
“哟！”胡大娘眼神骤然一亮，笑道：“这是野猪肉吧，难怪我闻着怪香哩！能分给咱家一小块吗，你胡大伯最爱这一口！”
王旭一笑道：“大娘家还会缺肉吗？你家的肉怕都吃不完哩。再说，我家也剩得不多了，我家人口多，平日又难得吃顿肉的，吃个几顿就没了。”
胡大娘阴阳怪气道：“既然自家都没得吃，怎么还想着送人呢？！”
王旭笑道：“送肉给褚大伯，是为了感谢他。我爹说，咱们搬来那一年，要啥没啥的，褚秀才倒是帮了我家的大忙。我爹一直记着好哩。”
胡大娘见王旭让王旭拒绝得干脆利落，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瞪了一眼王旭，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扭了一下肥壮的身子，冲胡玉芬吼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王旭嘴角扬起一抹讥嘲的笑，也不理会，踏着雪，大步走了。
“妈，我不服气！”眼见得王旭去远了，胡玉芬低声对母亲说。
“你不服气什么？”胡大娘狐疑地看了一眼女儿。
“妈，那王旭说是他爹让他送肉给褚秀才的，我看，分明是他送给褚明珠的！”
“哈哈哈！”胡大娘笑得浑身打颤，斜了女儿一眼，道：“你是说，王旭想要讨好褚家那丫头？”
“是的。”胡玉芬咬牙道。
胡大娘轻蔑地道：“王家那小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妈，”胡玉芬跺脚道：“你也太看得起那褚明珠了吧！别忘了，王旭可差点成了你的女婿呢！”
胡大娘掠了女儿一眼，晒道：“你不会看上那混小子了吧？”
被说中心事，胡玉芬心里乱跳，脸色绯红，恨道：“谁要看上他，不知好歹的人！”
胡大娘倒没注意女儿的语气，她小心地注视着脚下的路。一边下了几天的雪，地上积得一尺多厚，大路上来往的人多，泥泞不堪，刚才她分心与女儿说话，差点跌了她一跤，这会子心还怦怦地跳个不停。
过了半晌，她才想起方才的话，又接下去道：“王家有什么好，穷得都快喝西北风了。王旭又是个愣头青，不讨喜的。我要想办法把你嫁到镇上过好日子去！”
胡玉芬只是默默地听着，没有应声。
且说王旭，脚步轻捷，不一会儿功夫就走到了褚家门口。他在门上敲了两三下，停顿了一会儿，又轻敲了两下，就听到门里传来脚步声，接着大门“咿呀”一声打开了。
“褚大伯好。”王旭退后两步，恭敬地问好。
来开门的正是褚箴言。他看了一眼王旭，又见他手中提着一块足有六七斤重的肉，便十分意外：
“是王旭啊。进来坐吧。“他侧身让王旭进去：“你、你这是干什么呀？”他指着王旭的手中的肉问。
“大伯，”王旭笑道：“这是侄子明天上山猎到的野猪，这肉可香哩！我爹说，你帮了我们家不少忙，没有什么可以谢你的，带点野味给你尝尝。”
“这，”褚秀才推辞道：“乡里乡亲的，不必客气。心意我领了，你还是带回去吧！”
“大伯，不过是不值钱的一点小东西，请你收下吧！”王旭十分诚恳地笑道。
“那，那吧。”转头又对屋里喊道：“孩子他娘，出来一下。”
雪娘闻声出来，接着褚明珠及褚清、褚沛都一拥了出来。两个小孩子缠着让王旭讲上山打猎的故事，褚明珠喝斥道：“让旭哥哥进屋坐呀，大冷的天，在外面喝冷风么！”两个孩子拥着王旭进去了。
雪娘提了王旭带来的野猪肉进厨房去了。褚秀才慢慢踱进屋来，见王旭正讲打猎的经过，两个孩子兴致勃勃地听着。褚明珠倒了茶，又端来几样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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