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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其名厉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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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安顿好倩影后,天明将寒枫叫到书房,这个炎大夫看似疯癫,却是一个世事洞明的奇才。

    “世人皆知这炎大夫难寻难请是出了名的,我看你平时一幅毛毛躁躁的模样,没想到关键时刻还真是不能小瞧你。”

    寒枫害羞地笑了笑,少爷说得一点都没错,自己一点都不人如其名。寒枫自幼跟随少爷,本来这个名字的寓意挺好,像刀剑一样寒冷而锋利,听起来也气派,总比什么“旺财”“阿福”的有威慑力,毕竟自己是大户人家少爷的随从。可是自己却辜负了这个名字,因为他既不寒冷也不锋利,相反他十分热络,而且特别滞钝。本应该与所有随从一样成为主子的左膀右臂,寒枫却因为太过莽撞,平日里不知给少爷添了多少麻烦,好在少爷一向和气,从未与他计较过,换作别人定不会轻饶他。他有时也会在心中安慰自己:自己虽给少爷添了不少麻烦,但也添了不少欢笑啊。

    天明收回微笑,严肃地问寒枫:“你是如何寻得炎大夫的?”

    “好在小的运气好,沿路问了连十个人都不到,便有人知道告诉了小的。只是那人说只是传言炎大夫的故居在这个地方,还劝小的不用费力,说即便那里真的是炎大夫的故居,炎大夫也定不会在那里。可事关少夫人的性命,岂容小的多想?只是一到那儿,小的才发现传言中炎大夫的故居果然已经不是人住的地方了,因为那里整个就是一个养猪场。除了屠夫,没有一个人!”

    “养猪场?”

    “先不说那地方偏僻难寻,就连气味也是相当耐人寻味啊。”寒枫忍不住抱怨,看到天明一脸正色,他努力平静了内心的波澜,接着说道,“那人说炎大夫定不在那里,此话没有一点毛病,小的怎会在养猪场里寻得炎大夫?”

    天明是又笑又恼:“不要在说些无用的傻话,你倒是说后来如何了?”

    “小的当时十分气愤,事关少奶奶的性命,那个指路草夫竟敢儿戏!正当小的准备回去找那人算账时,一个穿着农夫走了过来。”

    天明眉头微皱:“农夫?”

    “对呀,小的也好奇,那种地方怎会有农夫。如今想想那农夫的表情也甚是耐人寻味。”

    “他和你说什么了?”

    “他一看到我便直接问我是不是在找一位神医,我点头,他便又问我,那神医是不是叫炎大夫,我又点头,正好奇怎么这个农夫什么都知道,他又说了一句话,”

    “什么?”

    “说是炎大夫昨日另他特地在此等候一位找他的人,小的大惊失色。”

    天明也是瞪大了双眼:“什么?他竟知道有人找他?”

    “对呀,如此看来,这神医不仅医术高超,竟有料事如神的本领。怪不得他知道少爷做什么呢,”看到天明的犀利的眼神,寒枫赶忙捂住嘴,转移了话题,“那位农夫便要小的在此等候片刻,炎大夫很快就会到来。果不其然,这农夫前脚刚一走,那炎大夫后脚就来了。”

    天明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他想不通,这个炎大夫做事不留痕迹,无亲无友,低调谨慎,竟然查不到他的背景。可是炎大夫知道的如此多,绝对不会是一个毫无背景的人。

    “小的刚看见这炎大夫是一点都不想相信,且不说他是神医,就算是一般的大夫那年龄也得接近中年吧,可是这炎大夫长得眉清目秀,哪里像是个大夫啊。只是与此人交谈了几句,可仅仅短短几句话便使小的觉得此人实在深不可测。而且他貌似不在京城,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极为熟悉。”

    “从何处看出来的?”

    “少爷请想,炎大夫常年在外,连自己的故居都变成了养猪场,可见此人确实是不常在京城。可是一路上不用小的在后头提醒,炎大夫竟轻轻松松找到了厉府。”

    “还有就是来时路上,我们遇到了正要去官府的老爷。”

    “这有什么可惊奇的?我爹一向不太关心家里的事情,倩影都快不行了,他老人家连看都没看一眼便走了。不过,我爹这脾气你应该很清楚吧!”

    ”少爷,小的觉得炎大夫好像认识老爷。“

    “此话怎讲?”

    “一路上一直是一个表情的炎大夫看见老爷猛怔了一下,而且那表情颇有一种苦大仇深的意味,虽然他很快便恢复了一贯的表情,但还是不幸被小的看到了。”寒枫猛吞了一口唾沫之后接着说,“那炎大夫在看见厉老爷不久后便问小的可是厉家的家奴,小的点头,他便陷入沉思,路上再未说过一句话了。”

    听到这里天明算是着实给吓了一跳,种种一切都表明这炎大夫不是传闻中简简单单的神医,也很有可能不是一个救人济世的好大夫,他破规矩救倩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还有他看似疯癫无常的行为很有可能只是一种粉饰。

    看到天明一脸的担忧,寒枫接着说:“老爷为官多年,做事一向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为此也得罪了官场上不少人。现在看来此人确实诡异,救活夫人而不收分毫,行迹又极其隐秘,手无缚鸡之力却轻轻松松躲过了我们的眼线。”说到这里,寒枫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小的看他长相极佳才轻信了他,否则以小的的聪明才智怎么会看不出这其中的种种疑点?”

    见寒枫要跑偏,天明赶忙让他打住:“停。不管怎么说,这炎大夫虽然疑点重重,但也确实救了倩影一命。即便是他真的与我爹有何种纠葛,现在线索已断,我们也没有丁点的办法。他救了倩影一命,就是救了我的命,对我而言,他炎大夫永远是我的恩人。”

    寒枫点点头,还是少爷宽宏大量。

    正在这时,离昔一脸笑意地跑过来,对天明说道:“少爷,少夫人醒过来了!”

    寒枫还未反应过来,天明早已冲了出去。

    “倩儿,你醒了!”

    看见天明开心地像个孩子似的,本来还有些虚弱的倩影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看到倩影的笑颜,天明也不禁开怀大笑。

    听到满屋子的笑,门外走过的丫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少爷又开始犯傻了。自从遇见了少夫人,本来成熟稳重的少爷似乎变成了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只要两个人呆在一起就不要愁没有笑声。只是少夫人刚刚从鬼门关回来,竟然还能笑出来,实在是难得。

    少夫人觉察出两人的不正常,她故作认真批评道:“只会傻笑。”

    天明甚是配合,他捂住嘴,像一个犯错的孩子,站在那里,不敢靠前。

    倩影看到堂堂的厉家三少爷竟然如此听话,不禁失笑,她向天明摆摆手:“孤家一寡人,”

    “寡人一孤城。“这是天明与倩影在一起的惯例,一步一诗。

    ”乌江独孤刎,“倩影接着说道。

    天明没有接着对,而是径直坐到床边,眼神深邃地看着倩影。

    倩影强装镇定:“你赖皮,定是对不出来了。”

    天明神情黯然地说道:“对不起,倩儿。”倩影正要说话,被天明打住,“倩儿,你听我说完。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才强忍病痛装出无事的样子。可我看到了,看到了全身是血的你,看到一脸苍白的你,甚至……倩影,我差点就失去你!”说罢,天明便埋在倩影的怀里痛哭。

    天明真的是怕了,他经历过很多事情,经历过挚友的诀别,经历过与亲人的决裂,甚至他亲历过死亡,他气馁过,伤心过,绝望过,可是他从未怕过。然而当看到倩影满身是血,气息奄奄的时候,他真的怕了,尽管他强装着镇定,可身体还是止不住地颤抖,即使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临危不惧,可脑子一片空白。

    他害怕失去倩影。

    倩影对他来说,是最独特的存在。未遇见倩影之前,天明一直是一个做事谨慎,彬彬有礼的少爷,他做事情从来都按照规矩做,想事情从来都按照规矩想,越规矩的事情他想都不能想。他不能开怀大笑,不能愁眉苦脸,连最亲密的朋友都未见过他吐露真情。

    然而为人称道的他却是压抑的,直到遇见了倩影。

    他开始放声大笑,开始做自己,开始有生之年第一次违逆父母。然而,直到父母要他娶另一个女人时,他才彻彻底底明白,为了倩影与全世界为敌都在所不惜。

    所以看到拼命守护的人竟然差点死在自己面前,他怕了。

    倩影摸着天明的头,笑着说道:“我这不是活下来了嘛!”

    虽然经历了难产,甚至差点因此死去,可她却因祸得福,她向天明发誓:“看到你如此珍贵我的份上,我今后一定好好保重身体。”

    倩影一脸的娇羞,惹得天明不禁失笑:“你终于知道自己不省心了。”

    倩影小声嘟囔着:“当初还不是你一哭二闹三上吊将我娶进门。”倩影笑着说,“你竟说我不省心?”然后倩影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严肃地说道,“我听离昔说,是一位炎大夫前来救命,我才保住了性命。如此,还真是要好好谢谢那位炎大夫呢!”

    “炎大夫乃天下名医,果然名不虚传。只是,那炎大夫淡泊名利,医好你之后,没留名便匆匆离开,我派的人是如何也找不到他了。”

    倩影有些遗憾地说道:“本来还想亲自谢谢这位炎大夫呢,看来救命之恩也无法回报了,只能祈祷着能再次相见吧!”说完,倩影深深叹了口气,她接着说道,“娘本来以为是男孩,便给女儿起名为‘凌越’。可毕竟是女孩,这个名字不是很合适。你觉得呢?”

    “自然是要另起名儿的,再说娘每次起名都要问算命先生。可是名字一事自然是适合便就是极好的,哪里用得着那么多规矩?”

    “我希望女儿眼睛为璀璨,如辰星,眉眼弯弯,如明月,取辰星之‘辰’字,取明月之‘月’字。辰月,如何?”

    “甚好,辰月,如辰星般璀璨,如明月般皎洁。这不就是你我对女儿的期望吗?”

    如辰星般璀璨,如明月般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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