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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婆，好看吗？”
脱下最爱的红衣，暮烟换上了皇上最喜欢的紫色轻纱，她微微转身，裙摆微微荡漾，仿若一只欲飞有羞涩的蝶。
姑婆有些惊诧：“甚美……只是，暮烟，你真的决定了？”
暮烟点头，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真是讽刺。以前一直觉得这句话有些矫揉造作，现在才知道此话是极其有道理。
“皇宫不比外面，自由自在。那里面是一个表面平静，却到处都是尔虞我诈的地方，你心善，定要事事小心，不可大意。还有，我知道你不愿意，都是既然选择进宫，那就一定千方百计抓住皇上的心。你虽面容姣好，但是在宫里生存，更加重要的还是心机……“”
“好啦，”暮烟莞尔一笑，姑婆今天可是异常唠叨啊，“您的女儿明天就要嫁人了。”暮烟多么希望过着正常女子的生活，丈夫晨起耕田，自己在家做饭，洗衣，然后踏着朝阳，去找辛勤劳作的丈夫，为他擦去脸颊上的汗珠，然后轻轻地在他脸上啄一口。
只是，从出生就注定无缘于那种生活。
“暮烟，不告诉厉亦凌吗？”
“要告诉他吗？”只有在他的事上，她才这么没有主意，也只有他这么让她在意。
“自然得让他知道，不然他一定会做傻事。”
暮烟点头，想着到底该如何告诉那个高傲的少爷，自己要嫁给皇上了。
折柳桥畔，一个修长的身影。听到暮烟邀约自己出来，厉亦凌早早就站在桥边等待，她会告诉自己什么，终于搞清楚自己的心意了吗？想到这里，厉亦凌不由得嘴角微漾。暮烟远远地看着他，怎么也迈不开腿。
“厉公子来得好早，暮烟赔罪了。”暮烟笑完了眼，面纱下勉强扬起的嘴角渗着苦涩。
然而，厉亦凌却察觉出来了。
“怎么，几日不见就如此生分了吗？“
暮烟有些不知所措，是看出来了吗？
“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强颜欢笑，它还告诉我，你很难过，很累，很勉强。”
太可怕了，暮烟连忙低下头。
“告诉我，怎么了。”语气不容抗拒，但是透着央求。
暮烟突然抱住厉亦凌，她不想多说一言，只想像这样一直呆在他的温柔里，像无数次梦里盼望的那样，他们两个男耕女织，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暮烟，求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语气很卑微，他想知道为何她的眼睛失去了方向，连琴声都挽留不住她落魄的灵魂，他抱着她，却感觉一转身就要失去她，再也见不到了心很痛。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目里含情，又带泪。
俗人不解伊人恋，口中故人只薄面。
伊人只笑他人浅，何意不晓注定缘。
缘来欲挡情难料，只叹窗外雨潇潇。
从来绝情不容易，无情总为多情泣。
“我知道。”厉亦凌一直知道，知道她普通的愿望，知道她无尽的孤独，知道她无人为伴的无奈，知道她对厉亦凌这个富家子弟有意，知道她有许多不得已的秘密。不仅知道，知道后更想为她解忧，想让她不那么单薄，不那么落寞。
“我也知道。”暮烟知道他懂她，所以不用多言，只是凝视着彼此的眼睛，便能够知道彼此的心意和心事。她多么想将他拉出朝堂，自己逃出浮花楼，在一个无人扰的地方，与他叙上一日一夜，与他不醉不休。她不会累，他不会烦，他不会醉，她不愿醒。
就这样，抱着，两个人竟然都不愿分开。
“亦凌，我想你已明晓我的心意，心意在此便够了。”暮烟劝说着厉亦凌，其实是在劝说自己。
“暮烟，你是要离开了吗，是要去哪吗？若是，海角天涯，我陪你。”厉亦凌感觉到暮烟要渐渐离开自己，去一个很远而自己却永远到不了的地方。
“亦凌，明日我便要进宫。”暮烟冷笑，皇宫什么的她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
“暮烟，为何要勉强自己。若是不愿，我带你远走高飞。”
“我自然不愿，然而我是从浮花楼里出来的，若是我们一走了之，姑婆怎么办？你的前程怎么办？厉家怎么办？”
“可是……”
“亦凌，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说。我不想因为自己给任何人带来烦恼。”暮烟打断厉亦凌，她不许他再说，否则自己的就要改变心意了，“亦凌，记住我的脸。”暮烟缓缓揭下面纱，在波光粼粼的湖光她精致绝伦的脸庞更加明艳动人，厉亦凌看痴了自己，呆在原地。他无数次想象过她的容貌，结合万千赞美美人的佳句勾勒她的面容，然而见了暮烟的真容，他才意识到，那些佳句是苍白无力的。
突然嘴唇一阵温热，是暮烟，她在轻吻自己。厉亦凌不觉迎合着，虽然这吻透着淡淡的苦涩。
这是第一次她吻一个男人，也是最后一次，她心甘情愿地吻一个男人。
“西施倾国众人羡，东施蹙眉有人怜。何意景慕羞花颜，一世甘与一人恋。亦凌，你知道吗，比起西施，我更愿做东施，至少，她很自由。“
伊人已去，厉亦凌陷入沉思：为何要让我看清她的脸？她的表情让人摸不透，第一次，他不明白最后那抹笑的意味。像是绝望，又像是告别，不是与厉亦凌告别，而是和自己告别，和自己某些东西告别。
我最爱的女人，我效忠的皇上，可是他们要在一起了。
折柳桥边丢故人，双影悱恻余湿唇。
发边偶有和风袭，卿别再无柒月柒。
伊人裙摆素无赖，蹁跹一刻春色埋。
只余痴君半疯癫，不离不弃与忆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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