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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得殷离喝道：“张无忌，你这小子，干么不跟我上灵蛇岛去？”
几人面面相觑。只听她又道：“我独个儿在岛上寂寞孤单……你干么不肯来陪我？我这么苦苦的想念你，你……你在阴世，可也知道吗？”
张无忌伸手摸她的额头，着手火烫，知她重伤后发烧，说起胡话来了。他虽医术精湛，但小舟中无草无药，实是束手无策，只得撕下一块衣襟，浸湿了水，贴在她额头。
殷离胡话不止，忽然大声惊喊：“爹爹，你……你别杀娘，别杀娘！二娘是我杀的，你只管杀我好了，跟娘毫不相干……娘死啦，娘死啦！是我害死了娘！呜呜呜呜……”哭得十分伤心。
张无忌柔声道：“蛛儿，蛛儿，你醒醒。你爹不在这儿，不用害怕。”
殷离怒道：“是爹爹不好，我才不怕他呢！他为甚么娶二娘、三娘？一个男人娶了一个妻子难道不够么？爹爹，你三心两意，喜新弃旧，娶了一个女人又娶一个，害得我妈好苦，害得我好苦！你不是我爹爹，你是负心男儿，是大恶人！”
只听殷离咕里咕噜的说了些呓语，忽然苦苦哀求起来：“无忌，求你跟我去啊，跟我去罢。你在我手背上这么狠狠的咬了一口，可是我一点也不恨你。我会一生一世的服侍你、体贴你，当你是我的主人。你别嫌我相貌丑陋，只要你喜欢，我宁愿散了全身武功，弃去千蛛剧毒，跟我初见你时一模一样……”
只听她又道：“无忌，我到处找你，走遍了天涯海角，听不到你的讯息，后来才知你已在西域堕崖身亡，我伤心得真不想活了。我在西域遇到了一个少年曾阿牛，他武功既高，人品又好，他说过要娶我为妻。那个阿牛哥哥对我说：‘姑娘，我诚心诚意，愿娶你为妻，只盼你别说我不配。’他说：‘从今而后，我会尽力爱护你，照顾你，不论有多少人来跟你为难，不论有多么厉害的人来欺侮你，我宁可自己性命不要，也要保护你周全。我要使你心中快乐，忘去了从前的苦处。’无忌，这个阿牛哥哥的人品可比你好得多啦，他的武功比甚么峨嵋的灭绝师太都强。可是我心中已有了你这个狠心短命的小鬼，便没答应跟他。你短命死了，我便给你守一辈子的活寡。无忌，你说，阿离待你好不好啊？当年你不睬我，而今心里可后悔不后悔啊？”
张无忌越听越是感动，禁不住泪水涔涔而下。这时浓雾早已消散，一弯新月照在舱中，殷离侧过了身子，只见到她苗条的背影。
只听她又轻声说道：“无忌，你在幽冥之中，寂寞么？孤单么？我跟婆婆到北海冰火岛上去找到了你的义父，再要到武当上去扫祭你父母的坟墓，然后到西域你丧生的雪峰上跳将下去，伴你在一起。不过那要等到婆婆百年之后，我不能先来陪你，撇下她孤零零的在世上受苦。婆婆待我很好，若不是她救我，我早给爹爹杀了。我为了你义父，背叛婆婆，她一定恨我得紧，我可仍要待她很好。无忌，你说是不是呢？”
这些话便如和张无忌相对商量一般。在她心中，张无忌早已是阴世为鬼，这般和一个鬼魅温柔软语，海上月明，静夜孤舟，听来凄迷万状。她接下去的说话却又是东一言，西一语的不成连贯，有时惊叫，有时怒骂，每一句却都吐露了心中无穷无尽的愁苦。这般乱叫乱喊了一阵，终于声音渐低，慢慢又睡着了。
五人相对不语，波涛轻轻打着小舟，只觉清风明月，万古常存，人生忧患，亦复如是，永无断绝。忽然之间，一声声极轻柔、极缥缈的歌声散在海上：“到头这一身，难逃那一日。百岁光阴，七十者稀。急急流年，滔滔逝水。”却是殷离在睡梦中低声唱着小曲。
赵敏忽道：“很好听啊。”
张无忌接口道：“记得在光明顶上秘道之中，出口被成昆堵死，无法脱身，小昭也曾唱过这个曲子。”
金花婆婆突然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转身对小昭道：“好孩子。”
小昭叫了一声“娘”，便扑进金花婆婆怀抱中。
金花婆婆又道：“这孩子本性善良，骗人一事是我要她做的。张公子，你若不介意，让小昭这孩子一直陪在你身边吧。”
谢逊笑道：“小昭丫头没做害人之事。无忌孩儿，你不会介意吧。”
张无忌道：“我”目光瞟向赵敏。惹得对方笑道：“无忌大哥，狮王问你呢，你干嘛老看着我啊。”
张无忌道：“不不介意”
金花婆婆揭下面具和假发。众人见她头发和眼珠都是黑的，但高鼻深目，肤白如雪。
赵敏忽道：“金花婆婆，你是波斯人？”
金花婆婆点点头，道：“波斯名字--戴绮丝。”
小昭忽然拉了拉周芷若的衣袖，使了个眼色：咱们出去说。当下，便拉着周芷若出去了。
赵敏道：“你们去哪儿啊？外面危险！”
谢逊笑道：“郡主丫头。不用那么着急，他们二人武功都不弱，可以防身。一会儿要是没回来就出去找她们是了。”
赵敏点头道：“谢老爷子说的是。”
谢逊道：“好了，现在说说你。你会九阴真经？”
赵敏道：“是。”
谢逊道：“你也会九阳神功？”
赵敏道：“是。”
谢逊道：“那我们怎会败在波斯三使手中？”
赵敏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金花婆婆道：“赵丫头虽然有神功在身，可毕竟太过妇人之仁。丫头，我要是没说错，你在波斯人开炮之前，都在刻意忍让吧。”
赵敏道：“是。”
谢逊道：“那就是了。紧接着炮声响起，周丫头又出来帮忙，岂知被韩夫人的铁铐绑的久了，四肢酸软，反倒帮了倒忙。无忌孩儿又被点了穴道，郡主丫头一人独挡三人，还要照顾一个没有还手之力的周丫头。是了，是了。”
屋外林中
“周姑娘，别心急。赵姑娘会明白你的意思的。”
周芷若叹了口气，道：“就算她明白了又怎样？我师父有遗训，赵敏又是朝廷中人，可以说是间接地害死了我师父，况且这次又是我对不起她。”
小昭笑道：“赵姑娘是在乎你的。要不她今天怎能豁出命护你周全。”
“可我看，他对你也不错。”
“其实，我感觉，我好像真的和你一样，喜欢上赵敏了。”
周芷若道：“是么？你为什么？他那么笨”
小昭笑道：“我能向你保证，他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顿了顿，接着说道：“待人憨厚诚恳，侠义为怀，又谨遵他师父教他的‘待人处事之道’，而在关键时刻，她就是很聪明，总能抓住关键，真不知道他平时是装傻还是真傻。”
周芷若叹了口气，道：“可她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我也多次暗示过她我喜欢她，可她不是跟我道歉就是鞠躬”
小昭道：“可能，他需要你开门见山地说罢。好啦，我们回去吧。”
“嗯。”
屋内
谢逊听得二人回来，道：“小昭丫头，你们回来了？”
二人应了一声。
张无忌道：“好，那今晚周姑娘，赵姑娘还有小昭睡在金韩夫人屋内，我们三人就在这儿照顾蛛儿。”
赵敏忽然道：“谢老爷子，韩夫人，如果我和无忌大哥联手，能不能让蛛儿醒的快些？”
几人摇头，不知道。
不多时，赵敏三人进到了戴绮丝的屋内。
小昭朝周芷若使了个眼色：快点告诉赵敏！
周芷若红着脸，叫了一声：“赵那个敏大哥。”
赵敏奇怪道：“周姑娘，你已经知道我不是男子，干嘛还这样叫我？我记得你唯一一次这么叫我是在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前一晚上。”
小昭道：“赵姑娘，不是让你改口了么”
赵敏道：“我记得，你让我叫周姑娘作芷若。”
周芷若道：“赵敏，你你有没有喜欢我？”
“喜欢？”赵敏笑道，“喜欢啊，现在我们同舟共济，我对这里每一个人都很喜欢啊。”
“”周芷若看了小昭一眼，看到对方和自己一样‘无奈’的眼神，又转头向赵敏道，“我是说那个喜欢。”
“哪个喜欢啊？”
惹得周芷若一直在心里狂喊“笨蛋”，终于还是柔声道：“我是说，我很喜欢你。”
“喜欢？你不怪我了？”赵敏搔头道，“你不是一直怪我女扮男装骗了你么？”
小昭又给周芷若使了个眼色：开门见山！开门见山！把“喜欢”换成“爱”！
周芷若深吸一口气，道：“赵敏，我想跟你说。”
“说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硬生生打断了周芷若的话，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又被一盆水浇灭了。
赵敏疑惑道：“你不是要跟我说什么吗？你说啊”
笨蛋！
周芷若心里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千次出现这个词了。
周芷若道：“我我我喜欢你是‘爱’的那个喜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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