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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回来,宁俐还是按部就班,吴庆东没有离开,只是不再刻意与她接触,看上去很忙,也不知在忙些什么,估计在忙公司的事吧,宁俐猜测,一个大男人,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相当骄傲的男人,终于经不住连番拒绝,现在他是彻底厌烦了,放弃了。【 更新快&nbp;&nbp;请搜索//ia/u///】她松了一口气,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终究要回到各自生活里。
两天后,郑桐与孟蕾来到客栈,吴庆东象是什么都没发生,宁俐与郑桐和孟蕾说话,他就若无其事,很自然地加入进来,四人一起查看了宁俐的房间和外面停车的地方,可惜当年客栈和停车的地方都没有安装摄像头,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现,之后宁俐带孟蕾再一次去自己房间。
吴庆东与郑桐留在大厅里等候,吴庆东沉吟着,问郑桐,“郑律,这件事……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从法律层面说,最坏的结果是最终找到江澜,但是他已经死了,而且与宁俐有直接关系,如果是正当防卫,当然最好,不用付刑事责任,如果是误杀,或者防卫过当,那么即便自首,也会判刑。”
吴庆东皱起眉头。
郑桐继续说:“这件事比较复杂,关键是现在找不到江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又没有人证物证,最怕成为无头公案,那对宁俐来说,这件事意味着永远不能结束,她心很重,这个结果恐怕更糟。”
吴庆东眉一挑,“是吗,你好像很了解她。”
郑桐笑了,“吴董,我和宁俐毕竟同窗三年。”
吴庆东点点头,两人随即陷入沉默,各怀心事,一时无话。
宁俐的房间里,孟蕾坐定后打开笔记本电脑。
宁俐对她回忆并讲述当时与江澜相遇的情景与细节,语速很慢。
孟蕾一边安静倾听,一边敲击键盘记录,间或问几个问题。
等宁俐讲述完,孟蕾犹豫一下,问道:“男人侵犯女人,多是熟人作案,临时起意……那么江澜有没有……”
宁俐摇头,“没有,他扑过来,我就大喊,拼命反抗,他只是亲我,摸我的脸……然后他就说对不起,他突然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她艰难地说。
孟蕾没说话,只静静看着她,宁俐有种感觉,她不信自己说的话。
“那么,你希望发生点什么?”宁俐淡淡地笑。
孟蕾有些惊讶,随即诚恳道:“我是律师,有我的专业信仰,既然答应接你的案子,就会尽责,我必须要了解当时所有真实情况,相信我,我只是公事公办,不会把个人恩怨掺杂其中,而且你自首后,警方只会比我问得更细致,更深入。”
宁俐咬了一下嘴唇,没再吭声。
孟蕾继续问:“我听郑桐说,警方接到一个从市打来的匿名电话,是不是你打的?”
“是我打的。”宁俐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回a市后去公司,才得知江澜失踪,我很害怕,就急忙返回市,到处找他,我打电话向警方提供线索,希望警方能关注市,可惜,警方还是没有找到他。”
孟蕾点点头,合上电脑,叮嘱她,“你去自首,不用太紧张,只要把今天讲的再和警方讲一遍就好,警方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做完笔录就没事了,你要有心理准备,在没找到江澜之前,在警方没有发现新线索之前,也许就是漫长的等待。”
宁俐忍不住问:“就只能等着吗?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孟蕾思考了一下,“表面上看,只是一个意外事件,江澜受了某种刺激,找到你,向你倾诉,结果你们之间发生冲突,然后他受伤,失踪了。目前很难判定你们之间的冲突是他失踪的直接原因,因为,宁俐,你的经历,你所说的一切,没有旁证,警方也会很棘手,那么只能等待。”
宁俐很失望,低头不语,脸色有点苍白。
孟蕾有些不忍,想了想,转移话题道:“我和郑桐已经离婚了,他应该告诉你了吧。”
宁俐回过神,抬头看她,不明白她语气为何如此轻松,“你真让他净身出户了?”问完她就后悔了,这话问得实在幼稚。
孟蕾笑了,不以为忤,“当然没有,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而且中国法律也没这条,我们现在还是合伙人。”
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站起身,“我不会为一个男人把自己赔进去,生活还那么美好,我和郑桐已经约好,分开以后,相互不吐恶言,彼此保留最后一点情分与体面,也许还能做朋友,事实上,我们一离婚,关系反倒不紧张了,双方都释然了,也许我们只适合做哥们儿吧。我们商量过,四十岁时如果各自还找不到意中人,就复婚。”
宁俐感到孟蕾已与那日在停车场的情形完全不同,“孟蕾,你真的很潇洒。”她由衷说道。
“难不成我还要哭吗。”孟蕾调皮地眨眨眼,笑起来,宁俐也跟着笑了。
两人走出房间,吴庆东和郑桐站起身,已到中午,四人去客栈外找了一家餐厅吃饭。
席间,宁俐特意叫服务员上了几瓶啤酒,给三人倒上,自己也倒满了,她说了几句感激的话,敬完郑桐和孟蕾,又主动把杯子朝向吴庆东,“吴董,我也感谢你,真心实意地,我先干为敬。”然后她就一口气喝干了,酒一入喉,辛辣呛人,她不习惯,咳嗽了一会儿才止住。
吴庆东看着她,脸上表情有点复杂,他皱了一下眉头,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杯子,然后一饮而尽。
喝完这轮酒,众人开始吃菜,宁俐还没吃两口,吴庆东突然夹了点菜到她碗里。“这个不错,你尝尝。”
宁俐看着碗里的菜,余光注意到三个人好像都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慢慢夹起菜放进嘴里。
气氛有趣地停滞一下又如常了,这顿饭吃得还算尽兴,席间几人又谈起失踪案,郑桐见宁俐情绪不高,安慰她,“每年全国都有各种失踪案例,很多人都在等。”说完他又感到自己的话实在是苍白无力。
宁俐停下筷子,“谢谢你们,无论如何,我已经走出这一步,把我认为要做的、该做的做了,其他的,看天意吧。”
吃完饭,四人离席,宁俐走在后面,吴庆东放慢脚步等着她,面无表情道:“看来,你是真的不会应酬。”说完他就大步走到前面。
宁俐愣在原地,不知他是何意,只当他又开始变脸,也没放在心上。
四人回到客栈,由于郑桐和孟蕾还有事要处理,准备明天就回去,宁俐当天就退了车,收拾好行装,第二天四人一起坐高铁返回a市。
商务车厢里很空,总共就他们四个人,郑桐和孟蕾坐在前排,谈案子谈得很投机,宁俐有些诧异,看这两人现在的样子,怎么也不像刚离婚的人。
同时她又感到不安,坐在她旁边的吴庆东一言不发,一直在看报纸,似乎报纸很好看。一上车他就一摆手让她坐在里面靠窗的位置,然后他就大喇喇地坐在她旁边。
他身高腿长,把座椅前的空挡挤得满满当当,那种熟悉的压迫感又来了,宁俐忍不住频频起身去卫生间,他不厌其烦地站起又坐下,每一次和他近距离接触,宁俐周身就感到燥热,她忍不住了,这一次从卫生间回来,就一指另一侧靠窗的单人座,低声道:“麻烦你能不能坐那儿?”
吴庆东看她一眼,把报纸翻个面继续看,根本没有动窝的意思。
宁俐想坐那个单人座,看看前排的郑桐孟蕾,不想当着他们的面让吴庆东下不了台,她索性走到车厢连接处的走廊上,靠在一角望向窗外飞速而过的风景。
不一会儿,吴庆东走过来,站到她身旁,也看着窗外的风景,两人默默无语,半晌,吴庆东打破沉默,“这件事结束后,有什么打算?”
宁俐扭头看看他,“暂时没想过。”她心里想的是另一层,这件事真会就这样结束吗?
吴庆东犹豫一下,慢慢靠近她,宁俐又感受到他热乎乎的气息,有点不自在,低声道:“我先回去了。”说着转身返回车厢。
吴庆东有点泄气,看着她的背影,想叫住她,终是没有开口。
回到a市后,已是下午,高铁站里人山人海,郑桐和孟蕾准备坐地铁回所里,先告辞走了。
吴庆东看看宁俐,和她商量,“司机在外面等,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打车回去。”
吴庆东看了一眼手表,“那……我一会儿还有个会,先回公司了。”
“好。”
“明天我陪你去警局。”
“不用了,孟蕾会陪我去。”
吴庆东点点头,转过身,又转回来,“宁俐,你不要多想。”
宁俐看着他灼灼的目光,慢慢移开视线,吴庆东已一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宁俐完全没有料到,想挣脱,吴庆东已用力把她拖进怀里,宁俐急忙推他,根本推不开。
“明天我陪你去警局,就这么说定了,无论怎样,我们一起面对。”吴庆东用力搂抱了她一下,然后就立即放开,转身大步离去。
宁俐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身上好像还留有他的体温,她眼里涌出一点热意,急忙忍住,转身走向站口,叫了一辆出租车,坐上车,她关上车门,看向窗外涌动的人潮,已把那个男人的一切与自己隔开……
吴庆东急匆匆赶到公司,开完会后,其他人纷纷离座走出会议室,他坐在桌前按着太阳穴,旁边的卢启明试探着问:“老板,这么晚了,去我家吃饭吧,回去你又是一个人凑合。”
吴庆东想了想,“好啊,那就打扰了。”
来到卢启明家,卢启明的妻子已经做好饭,卢启明结婚早,妻子很早就离职做了家庭主妇,如今儿子正准备小升初,课业很紧,席间夫妻俩谈起儿子的学习,开始吴庆东还应和几句,后来就不吭声了。
夫妻俩互相看了一眼,很有默契地终止这个话题,因为孩子一会儿要上辅导班,娘俩很快吃完饭,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卢启明一直把娘俩送到楼下。
等卢启明回来,两人撤了饭菜,换上茶水,坐在桌前边喝边聊。卢启明忍不住又谈起儿子,说他小小年纪已有反叛苗头,虽然在说一个烦恼的事情,他语气中却不觉带出骄傲,说了一会儿,见吴庆东心不在焉,他感到很无趣。
这时吴庆东掏烟,摸到那个小狮子,一并拿出来放在桌上。
卢启明好奇,“这是什么,古董?”
“牛腿。”
“牛腿?什么牛腿,这明明是个木头狮子啊。”卢启明仔细看着那个小狮子。
吴庆东学宁俐的口吻,“是木雕的构件,俗称牛腿。”
“哦,老板,您真博学。”
“得了,少拍马屁。”吴庆东说着靠在椅背上,四下打量卢启明的家,卢启明的家他来的次数不多,但每次来都是窗明几净,房间收拾得非常干净整齐,一看就是女主人非常勤快,经常打理。
卢启明注意到他的目光,感叹一声,“老板啊,说句酸的,总说女人需要归宿,其实男人也一样,在外多忙多累,一想到还有个家在等着你,心里就特温暖,特踏实。”
吴庆东看他一眼,没说话,这时龙石打来电话,他连忙接起来。
“吴董,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江澜找到了。”
吴庆东一震,“真的?”
与此同时,他手机传来短信提示音,是张连成发来的,告诉他,江漓打来电话,说他哥找到了。
一时之间,峰回路转,吴庆东简直不敢相信,他不待龙石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立即打给宁俐,“宁俐,不用去警局了,江澜找到了!”
电话那端,宁俐的手在不停颤抖,她放下手机,静默半晌,眼泪已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