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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的人们都已经睡了，文书挺靠在窗户边，窗台上的蜡烛火苗被风吹的的晃来晃去，屋外风声呼啸，文书挺手里捧着毛选读着，这本像字典一样包着红皮的书是前不久文书挺在新华社书店门外的旧书摊上买的，已经看了一大半。文书挺看看手腕上的电子表，已经十二点多了，这才吹熄蜡烛，裹紧被子睡去。早自习的时候，文书挺跟梁林、梁永、曹飞、吴鹏几个到水房烧水的老唐那里，用饭票换了四个糖焙子，几个人就在水房里吃起来。自从住了学校宿舍后，文书挺就经常请几个要好的同学们吃早点，早点可以用学校食堂的饭票兑换。
“肉酱吃完了没？吃完了我下午再给你带一罐儿来。”梁林跟文书挺说。
“还没了，估计能吃到下礼拜。”文书挺回答道。文书挺住大宿舍后，梁林就经常给他从家里带肉酱来。
“大宿舍住的咋地个？挺好的？”梁永问。
“还行嘛。”文书挺答道。其实住了这段时间后，文书挺有点后悔，一个宿舍十几多人，各个年级、各班的学生都有，一到放学，宿舍里乱成一团，午休一直有人来来去去，吵吵闹闹，晚上鼾声四起，搬来后文书挺就没怎么睡过踏实觉。星期天想要做作业只能去教室，宿舍里吵的根本没法写。
“下学期赶紧还是搬到外面住哇，你自从住了大宿舍都旷课好几次了。”曹飞说。
“嗯嗯。”文书挺回应着。
“就是啊，自从你搬走了，我都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许军一天都不着家。”梁永说。
中午放学后，文书挺从食堂打了饭，取出肉酱拌到烩菜里吃了起来。
“羊蹄、羊蹄，三两饭票一只。”马大爷推着他的自行车在窗外喊，自行车的后座上挎着一个框子，框子里衬着塑料薄膜，塑料薄膜里包着热气腾腾的羊腿。
苏平爬到门口喊道：“老马哥，来一只”。
老马一边停车一边说：“这孩子，我都能当你爷爷了，你叫我哥”。
苏平嘿嘿笑着道：“等会儿卖完了来我们宿舍打牌来。”苏平一边啃着羊蹄一边瞅着老马自行车把上挂着的瓜子袋子。老马卖完羊蹄后，来到了文书挺他们宿舍，跟宿舍里的几个孩子打起牌来，几个学生一边打牌一边嗑着老马袋子里的瓜子。
老马赶紧把袋子扎起来抱在怀里：“我这是要卖的”。
苏平笑呵呵地说：“不要这么小气啊，多赢我们几张饭票还抵不上你这点瓜子”。
其实老马每次都会输一些饭票。午觉睡醒后，文书挺一看宿舍的人都走了，就剩下苏平也还睡着，文书挺赶紧摇醒了苏平，苏平迷迷糊糊看看表道：“反正第一节课是迟到了，再睡会儿吧。”文书挺想想也是，就又睡躺下了，好不容易听到下午第一节课的下课铃，文书挺赶紧往教室走，刚到教室前，看到别班的几个女孩子哭哭啼啼走了过去。
“又迟到了？哈哈哈。”吴鹏看到文书挺后说道。
“这是出啥事儿了？”文书挺指着那些哭着的女孩子问。
“哦哦，政治老师他们班有个男生出车祸当场死了。”吴鹏答道。
随后吴鹏讲了原委，原来是政治老师他们班有个男生改了年龄，去年冬天的时候通过征兵审查，最近要入伍，请同学们吃饭。吃完饭后，一个同学骑着摩托车带着另一个上了路，许是骑的太快，撞到了电线杆上，把后面坐着的那个男孩甩了出去，头装在电线杆上，当场就死了，哭的那几个女孩是死了的男孩的同班同学。
午后自习课的时候，万里来到班里，一身的酒气，站在讲台上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们都知道14班的事了吧？你们以后千万不要给我骑摩托车，骑自行车也要慢点。知道吗？”
同学们都不做声。万里醉眼朦胧地又结巴着问：“知道吗？”
梁林带头道：“知道了”。同学们这才都齐声回应：“知道了”。
万里一节自习课都在教室里转悠，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眼看要放学了，刘宏去教室后边拿起苕帚和簸箕收拾炉边的卫生，第二天是他们组值日，刘宏负责生炉子和打扫教室外窗户边的卫生。值日生们通常是头一天下课前就把卫生收拾好，省的第二天还得一早来。
万里走到刘宏跟前道：“刘宏呀，好几个老师们说你老捣乱”。
刘宏没说什么，继续扫着地。
“你不能啊，你得好好学习。”万里继续说。
刘宏已经收拾好了炉边的卫生，红着脸“嗯”了一声，走出教室外，清扫教室门前的落叶去了，万里追出去，不一会儿刘宏走了进来，万里也跟进来，还在他身后叨叨着：“你父母都不容易，你不能跟人家梁林比，人家父母都是正式工”。
刘宏还是没说话，总算下课铃响了。万里这才跟同学们说了一声“下课”，走出教室，全班人笑成一片。
一转眼夏天到了，周末的时候，文书挺就跟梁林、曹飞、吴鹏几个一起或去曹飞家或去吴鹏家看足球赛。
“罗纳尔多、罗纳尔多。”梁林指着一个长着一对虎牙的足球运动员激动地说。
曹飞淡淡地说：“我更喜欢齐达内。人家那球踢得才叫漂亮”。
不久后，在梁林的提议下，由文书挺组织班里的男生们筹钱买了足球，下课十来分钟的休息时间，一帮人都要跑到操场上踢球，课外活动时间就更不用说了。很快学校里各个班都有了足球队，因为争抢场地，打架的事情时有发生。
世界杯决赛过后，县城的大街上到处都播放着世界杯主题曲，随后，初中几个班的学生们自发组织了足球赛。梁林作为球队队长，在安排球员位置的时候，梁林自己踢了前锋。
“你跟文书挺踢中场哇。”梁林跟曹飞和文书挺说。
“你咋不踢？我要踢前锋。”曹飞不同意。
“你不是喜欢齐达内么？齐达内就是中场。”梁林说。
“不行，中场都没多少进球的机会。”曹飞还是不答应。
“算了，算了，球队的中场多重要啊，又负责进攻配合，又协助防守的。”文书挺劝道。
“你爱踢，你踢，爷不踢。”曹飞还是说不通。
“你有老子跑得快？前锋要跑的快的。”梁林说。
曹飞这才不说话了。
“那我踢那里？”吴鹏问。
“你身体壮，人又稳，你给咱们踢后卫哇。”梁林说。
“又把脏活交给我。”吴鹏嘟囔着。
最后全年级参赛的四个班，文书挺他们班得了第二名，由于是自发组织，虽然没有人给颁奖，但大家仍然十分高兴。
“咱们去看《泰坦尼克号》吧。”课间休息的时候，吴鹏提议道。
“就几个男的看有啥意思？完后组织一下咱们班的女生们，周末咱们包个录像厅去看。”梁林说。
“各自回去发动自己的同桌，还有关系好的女生。完后统计一下人数，梁林你负责包录像厅。”文书挺说。
“没问题，定了人数后，我跟我们家后边那家录像厅老板预定。”梁林道。
那段时间，《泰坦尼克号》十分火爆，很快好多女生都报了名。看完电影后，文书挺还专门去书店买了一盘有泰坦尼克号主题曲的《奥斯卡金曲奖专辑》磁带。
中午午休的时候，文书挺耳朵里塞着耳机听着《my heart will go on》就要入睡，外面吵吵嚷嚷地进来几个人，是苏平带着他们班的一个已经退学的学生进来了。苏平示意他们同学低声点，他那同学还是大声说：“没人午休，怕啥了。”接着继续大声嚷嚷着。
文书挺关掉录音机，把耳机从耳朵里取出来，坐起来看着苏平的同学，那同学还是继续旁若无人地大声说着话。
“吵你妈了个逼了。滚出去。”文书挺一边骂着，一边跳下地来。
那男孩往前走了几步：“你妈逼，你骂谁？”
“你”。文书挺一边说，一边顺手抄起来一根木棍。
那男孩一看，就不再往前走了。苏平一看情势不妙，赶紧拦在两人中间。
“以后别再来老子宿舍吵！”文书挺指着那男孩说。
苏平就拉着那男孩出去了，那男孩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课间休息的时候，文书挺正坐在座位上跟刘宏聊天，听到教室外一阵吵闹，文书挺和刘宏两个赶紧跑出教室外，有几个女生正拽着语文老师的头发撕打，苏平在边上拉着，语文老师是苏平他们班主任，文书挺也赶紧上去拉架，好不容易才拉开那几个女生。打人的女生中有一个是苏平他们班的，前不久退学了，另外有一个是初三的一个女孩，另外两个不认识，可能是校外的。
语文老师姓程，是个三十多岁白白胖胖的女人，平时语文课就是让同学们念课文，念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照着教案总结一下中心思想，解析一下段落大意，教的非常无味，文书挺对这个老师没什么好感，这时候看着她衣衫不整的样子，倒是有点可怜起这个老师来。
人群散去后，文书挺拽住苏平问：“她们因为啥打程老师啊？”
“我们班那个女的，前段时间不学校体检嘛，检查出怀孕了，程老师就通知了她家长，后来她家长就不让她念书了，那女的就叫了几个人来打程老师了。”苏平道。
自从住进大宿舍后，文书挺倒是养成了一个不错的习惯，每天七点的时候，他都会去学校电教室看一会儿新闻联播，那段时间来，新闻里到处都是发洪水的报道，解放军军人们救灾的画面和一首《你是谁》的歌给文书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班里组织了向灾区捐款的活动，文书挺捐出了班里最多的十块钱，也是学期将尽，文书挺估摸着剩下的钱够撑到期末了。
暑假回家的当天，下着大雨，文书挺一家正吃着饭，只见大雨里一个女人往南跑，一个男人后面追着。
金莲急急地跟文玉堂道：“树根两口子又吵架了，你赶紧去拉拉吧”。
文玉堂放下碗筷，披了件雨衣就跑出去了。
“我树根舅舅他们搬到隔壁的房子来了？”文书挺问金莲。旁边的房子本是村里另一家年轻人的，年初的时候举家外出打工，房子就租给了树根。
“嗯嗯，搬过来后三天两头的吵架，一吵架你舅妈就要回娘家。你爹成专职拉架的了。”金莲说道。
一顿饭吃完了，三个人还在大雨里纠缠着，文书挺也穿着雨衣走了出去，树根舅妈看到文书挺笑了笑，继续撕扯着还要走。
“我们家刚回来的大文化人都出来给你们拉架了，这大雨天的你还折腾？你看看你这一身泥土的。”文玉堂笑着跟树根舅妈说。
树根舅妈笑了笑，折腾了一会儿总算进家了，文书挺也跟到他们屋里，屋里脏乱不堪，还有股味儿，文书挺呆了一会儿就赶紧走了出来。
“我那舅妈真够邋遢的，把人家好好的房子住成个啥了都，还有味儿。”文书挺跟金莲说。
金莲笑道：“你爹也是嫌人家家邋遢，有时候去他们那边串门，口渴了还要回咱们家喝水，说喝不下你舅妈他们家水”。
过了好一会儿，文玉堂也回来了，继续吃饭。
金莲跟文玉堂说：“等天气晴了，你带上毛毛和海江去趟乡里哇，给孩子们打点饼干、买点蔬菜、水果的”。
文玉堂一边吃饭一边说：“嗯嗯。蔬菜就不用买了哇，她老姑家那暖棚里啥菜都有。水果还有他舅舅贩水果了，咱们还从乡里买，让他舅妈知道了说呀”。
“老去她老姑他们家拿菜，人家又不好意思要钱，时间长了，秀娥不说啥，那三尖眼不得不乐意。李德他们水果卖的贵，还是去乡里买点哇，调剂着跟他们买。”金莲又道。
天晴了的时候，文玉堂赶着马车带着文书挺、毛毛两个就往乡里去了，临出门时金莲还安顿文书挺：“记得让毛毛多喝水，瞌睡了就哄她睡。得空了你领着她去理个发”。
进了乡里，文玉堂先找了家饼店打饼干。文书挺带着毛毛去了街上，找到家理发店，里边很多人在排队，很多女人在染发，排队足足等了两个多钟头，理完发后，文玉堂的饼干也打好了，看看到了中午吃饭时间，文玉堂带着文书挺兄妹两去了万里妈他们家，万里妈给文玉堂父子三人炒了好几个菜。
看着文书挺，万里妈说：“看看，几年不见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听万里说，孩子学习可好了，每次考试都是第一第二名的，明年初三了，好好考，考好了让你爹送你去咱们宁市一中”。
文玉堂呵呵笑着：“嘿，这在个县中学念书，家里供着都紧张。就让他在一中念哇，好学生那了都一样”。
万里爹道：“真个也是”。
“万云生意咋样啊？”文玉堂问万里爹。
“那个供销社包的挺赚钱，这段时间还说准备跟他们几个战友合伙把咱们乡那粮库也承包了，开个面粉厂、油厂了。”万里爹回答道。
吃过饭后，毛毛到了午睡时间，文玉堂就让文书挺照顾着，自己去街上购买水果、蔬菜去了，从乡里回到村里的时候，天刚刚暗了下来。
“毛毛，没上火哇？中午睡觉了吗？”金莲蹲下来看看毛毛的嘴唇。
“睡了，在我大姑他们家睡的。”文书挺说。
“乡里好不好？理发等了很久哇？”金莲又问毛毛。
“嗯嗯，好几个女人在那染头发。脸比头发还黑，估计是嫌脸太黑，染黑头发，显得脸白点。”毛毛恼狠狠地说。
一家人都被她的话逗笑。“你这小小年纪，嘴可真够毒的。”文书挺掐了毛毛脸蛋一下。
假期里无事的时候，文书挺就会带着毛毛一起去爬村子附近的山头，毛毛吭哧吭哧跟在文书挺身后，一爬就是一上午，下午的时候天太热，金莲不让他们出去。下午文书挺一个人就在西房里看书，西房不住人，比较凉快，金莲专门给文书挺打扫了出来，摆了一张书桌，供他学习看书，家里没人的时候，文书挺就想着陈星星她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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