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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今年过年我就不回去了。”
“没事儿，就是工作忙。前两天刚刚拍完新年特辑，要赶着剪出来，才能在初一播。这一加班，至少要到初二才能休息了。我想啊，都到年初二了，我回去也没什么意思了，所以就不回了。”
“真没事儿！对了，前几天你给我打的那笔钱，我买了基金。跟您说这事儿就是想说，我真不缺钱。虽然每个月工资剩不下多少来，吃吃喝喝还是没问题的，您不用担心我。”
“等年中这一季节目播完，我看看能不能请个长假，到时候再回去看你们俩。”
“好好，我知道了。你们俩也记得多穿点儿，前阵子寒流的时候拍户外，差点儿没把我冻感冒喽。”
“注意身体，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啊！”
挂了电话之后，王大瑞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退了下去。叹了口气，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开始思考明天该干什么。
他的情况远没有电话里跟父母说的那么好。
工作，早就已经结束了。过年加班根本不存在的，新年特辑那是十一月底就拍好的，这两天节目里的那些明星们个个忙得恨不得会分身术，哪有空来拍新年特辑。
本来半个月前，他就应该放假回家过年的。但是当天晚上结束年前最后的工作后，一群人一起去聚餐，喝多了说了不该说的话。第二天还没等他收拾行李，就接到了自己已被辞退的消息。
王大瑞知道，自己是个藏不住事的性子。即使经过了多年社会的磨砺，他在父母面前也绝对隐瞒不了内心。要是回去了，肯定会被父母知道。所以，他才决定不回家过年了。
他只是想不通，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三年前大学毕业，靠着大四时兼职给剧组跑龙套积累的关系，毕业以后便直接加入到了一个综艺节目的制作组里。
这个节目是购买的韩国版权，请来了韩国节目的制作组一起制作的。王大瑞大学时学的就是韩语，进了组就负责跟着韩方的导演，既是翻译也是生活助理。
这份工作虽然不是正式工，只是合同工，但是薪酬待遇也不错，还能跟着韩方的导演学到节目制作方面的知识。
于是王大瑞便跟着节目组风里来雨里去，拍了一整年。第二年节目改版，不再继续聘请韩方的制作人员了。王大瑞靠着这期间学到的知识，正式成了导演助理，专门负责跟某位大牌明星。
其实这时候，他的工作内容跟导演已经没什么区别了。整个节目组的人都知道他有当导演的能力，总导演也很赏识他。
去年年底的时候，总导演被调到另一个节目里，空出的总导演这个位子自然轮不到王大瑞来坐。但是基本上也只会从节目组的几位导演里提人上去，所以还是会空出别的位子来。
王大瑞对空出的导演位置很心动，当了导演就算是正式员工了，不仅待遇大大提升，在业内也会变得有名。
节目组里的工作人员，基本都觉得空出来的导演位置会是他来坐，因为他确实挺有能力，很多时候提出的想法也都很有意思。
结果却让他大跌眼镜。
总导演确实是从节目组的几位导演里提上去的，但空出来的导演位置，电视台却直接空降了一个人来坐了。
新来的导演刚从大学毕业没多久，一毕业就在电视台里当办公室主任，干了一年多，突然就调职来当了导演。
王大瑞心里是不服气的，这位空降兵也确实缺乏做好本职工作需要的能力，经常提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建议，搞得他们这些导演助理要各种给他收拾烂摊子。
他本以为其他同事是跟他站一边的，所以喝了酒也没多想就抱怨了几句。谁知道同事里早有看他不顺眼的，拿手机录了像发给了这个空降兵。
人家正愁新官上任无处点火呢，王大瑞这一下子就撞到枪口上了。本身他就只是个合同工，开除他也只是一句话的事罢了。
如今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他现在只愁过完年后，该怎么去找工作。想着这件事，翻来覆去睡不着，熬了半宿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
“大伯母，今年过年不回去了。”
“嗨，回去干嘛，麻烦死了就不说了，要是被以前那些哥们儿知道，我没混上武官，只当了个办事员，还不被笑死啊！”
“这事儿跟大伯父没关系，就是这薛百川脑子有病！”
“什么打算不打算的，将就着熬呗。反正薛百川也就四年任期，时候到了他一走，大伯父再提上一嘴，当个武官还不是轻轻松松。”
“就这样吧，过年我就不打电话回去了，话费挺贵的，在这儿提前给您拜年啦！”
“对了大伯母，我可还没结婚呢，按着咱们家的规矩，那个压岁钱……嘿嘿……”
“结婚这事儿您不用替我操心！我哥不是都结了么，咱家绝不了后。”
“哎呀，烦死啦，我知道！我这不是想多玩两年么，您也不想我结了婚还没玩够，结果搞得家庭破裂吧！”
“反正啊，等我玩够了，我自然就会找个人结婚的，您不用操心啦！”
“知道啦知道啦，挂了啊，替我跟爷爷奶奶还有几个伯父拜个年，我就不一一打电话拜年啦！”
挂了电话，王尔思将手机收起来，朝着小摊走了回去。
他是华国驻汉城大使馆的办事员，现在正在跟同事年末聚餐。刚才给他打电话的是从小抚养他长大的大伯母，他父母生他纯粹是为了给家里交差，生下来之后就直接丢给爷爷奶奶带了。
王尔思的父亲是爷爷的小儿子，生他时都快六十岁了，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去照顾孙子。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大伯母在照顾他。
大伯母对于他来说，就如同亲妈一般。反正他的亲爹亲妈两三年都见不到一次面，如果不是家里还摆着一张两人的婚纱照，恐怕他早就忘了父母的长相了。
大伯母从小把他养大，也是把他当做亲儿子照顾的。只是可惜他毕竟不是大伯母的亲儿子，而且又是当时家里最小的孩子，被爷爷奶奶和其他伯父伯母宠坏了，从初中开始就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大学还是靠家里的关系才上了个二本大学，还是个偏门的专业。
今年大学毕业，按着大伯父的想法，自然是送进军营里锤炼两年，把身上这些坏毛病全都改了。
然而大伯母怎么可能舍得呢，当初送她亲儿子，也就是王尔思的堂兄，刚才电话里提到的那个哥哥进军营的时候，大伯母就百般反对，最后实在拗不过才同意的。
王尔思的情况和他堂兄不一样，他堂兄是他家这一辈的长子，家里人都同意大伯父的意见，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想，都该送进军营里去。
但他这个幼子就不一样了，各个伯母都舍不得把他送进那么辛苦的地方去，就算是大伯父也不得不屈从家里的意见。
最后大伯父也放弃了改造王尔思的想法，而是打算给他找个闲职做着，只要不惹事就行了。找来找去，大伯父职权范围内能找到的，也就只有华国驻汉城大使馆一处了。
本来是想直接给他提个武官的，结果新上任的驻汉城大使薛百川有自己的亲信，直接驳回了大伯父的“提议”。
最后，王尔思只能当个大使馆的办事员。职位确实是个闲职，在汉城吃住行也都不用他操心，但是原本由更好的位置，却被挡了下来，他当然会心里不爽。
跟同事混熟了之后，三天两头出来聚餐，当着同事数落这个上司。薛百川也不是没有耳闻，不过这件事上他确实做的不太地道，事先没有任何打点就直接提了自己的亲信，还顶走了华韩联合司令部参谋提的人选。
王尔思只是嘴上骂骂咧咧，实际上已经打算熬到他任期结束了。他自然也不会去招惹这个军三代，骂就骂呗，又不会少几块肉。
今晚照例喝了半箱烧酒，王尔思摇摇晃晃地跟同事道别，坐上出租车回到在汉城的住处。往床上一倒，整个人就直接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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