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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茶肆有人中毒而亡,周围马车里的人坐不住了,众人纷纷顶雨下来围观,见那妇人小肚子凸起了一块,心里顿时明白,一尸两命,太惨了。
“呜呜,夫人啊,你咋命这么苦啊!”
老大娘把妇人抱在怀里,呜呜咽咽哭个没完,还没有从妇人突然死亡中走出来,慌了手脚,只知道哭。
“夫人啊,你好不容易有了身孕,终于能扬眉吐气的回到府里,给那狐媚子颜色看看,你怎么就去了啊,你让老奴一个人咋活?”
不理会周围人的话,老大娘泪如雨下,哭的撕心裂肺,可见是悲痛欲绝。
就算是路边阿猫阿狗,也是一条生命,更何况是人!莫小荷心里不是滋味,时代限制,总是能造就冤假错案,她被卷入漩涡中,既无辜,又冤枉。
“一切我来承担。”
顾峥摸了摸莫小荷的头,给予安慰,事情棘手了点,但既然发生,说什么都晚了,他们应该冷静一点,观察后续发展。
老大娘哭了有一刻钟,突然听到周围有人说包子,她转头,看着地上被咬一半大肉包子,大喊一声,“包子有毒!”
“是老奴害死了你啊,谁知道那两个人是狐媚子派来的,我苦命的夫人啊!”
又一轮的哭丧开始,莫小荷听得脑仁疼,好心办坏事,沾了一身腥,说的就是她这样的人。
或许,人应该冷漠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各人自扫门前雪就好,多管闲事,代价很大,弄不好就是个死罪。
如果真因为心善而冤枉死,莫小荷想,做鬼了她必须去地府,找阎王理论一番!
一尸两命,周围的人唏嘘不已,眼下还没进城,雨太大了,只能等晚些时候再报官。
“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要加害我家夫人?”
老大娘钻了牛角尖,一致认为是他们害人,和某个狐媚子有关系。
其中弯弯道道太深奥,莫小荷不懂,他们是路人而已。
“包子是在铺子里买的,我吃了,没有问题,当时还觉得凉了,你们会嫌弃。”
莫小荷的耐心快用光了,被指责成杀人凶手,任谁都不能舒服了,而且还有点解释不清的感觉。
“你吃的那个没有毒,如果毒不是你们下的,就是有人害你,我们夫人替你挡了!”
老大娘坚持,说来说去,就认定包子有毒,之前他们赶路,空着肚子,她家夫人唯一吃过的就是包子,她一口咬定,和莫小荷夫妻有关系。
的确不好辩解,这个时候的仵作验尸,极其的敷衍,应该都不会解剖吧?那说什么是什么,怎么还他们的清白?
这么一想,她就垂头丧气,暗暗懊恼自己不应该管闲事,虽然初衷是好的。
在听大娘哭诉的时候,周围人明白原委,唏嘘不已,越发同情中毒死去的夫人。
这位夫人曾经是泸州大户人家的千金独女,从小被人疼宠在手心,有点不食人间烟火,她是爹娘的老来女,家里没有男丁支撑,断了香火。
在她十五岁及笄之后,她爹娘决定为她招赘,找个上门女婿,因此看上了和他们家生意有来往的绸缎庄家的小儿子。
这年头,除非日子过不去了,不然男主外,女主内,上门女婿吃软饭,最让人看不起,穷人日子苦,都不愿意失去骨气,但是绸缎庄掌柜意外同意了。
开始的三四年,夫妻甜蜜,夫唱妇随,他们家夫人过了一段快乐日子,可家中老太爷和老夫人因病先后离世,府上就变了天。
生意人精明,一年之内,她发现,府上的人全部归顺了绸缎庄的小儿子,他把家里的铺子,田产,偷偷变卖,而后用自己的名字置办,和她家夫人一个铜板关系都没有,偌大的家业,眨眼成了空架子,全部改姓马。
以前老太爷和老夫人活着的时候,对家里下人不薄,一年四季的衣裳,工钱,赏钱,从来都不少,可这狼心狗肺的奴才,全部被那个白眼狼马公子收买。
她家夫人一开始不知情,最大的烦恼是,一直没有受孕,她的心思都在求医问药上,想给刘家延续香火,告慰爹娘的在天之灵。
“然后呢?”
周围人一边听事情的原委,唉声叹气。这位夫人就是在未出嫁的时候被保护太好,单纯善良,也不知道掌握经济大权,对男人也太死心塌地了些。
“后来夫人肚子迟迟没有动静,过意不去,就主动给姓马的纳了个二房。”
二房家里是开豆腐作坊的,刚嫁人没多久就死了夫君,娘家人嫌弃她,所以急于让她出嫁,她家夫人一想,找个寡妇,比自己矮一头,总比找个黄花大闺女强。
也正是这个想法,让她最后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中。
俏寡妇进门之后,开始几个月还算老实,和姓马的眉来眼去,自荐枕席,三五天就要装病,让姓马的去陪伴,两个人窝在房中,有时候三天三夜不曾出门。
有时候姓马的出门谈生意,会带着寡妇一起,车夫在前面赶车,二人就坐在马车内,行那*之事。
她家夫人整日以泪洗面,自怨自艾,把一切都归结在自己身上。成亲几年,未有身孕,被人嘲笑不下蛋是母鸡,挺不直腰杆。
“那俏寡妇,就是你说的狐媚子?”
有好事人询问,老大娘悲哀地点点头。
俏寡妇熟悉府上一切以后,行事越发嚣张,他们夫人也闹过,想要让姓马的休了她,无奈,那寡妇突然有了身孕,被当成宝贝一样护着。
为了香火,夫人只好继续忍气吞声,却被二人合谋赶出宅院,到泸州城外乡下的庄子上。
这大体就是事情的经过,夫人发现自己怀孕,带着老大娘回府,这么远的路,没有马车,光靠两条腿,连干粮也没有,可见二人在乡下的日子过的有多凄惨。
“我事先声明,我们夫妻从京都而来,根本就不认识狐媚子。”
莫小荷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每次倒霉,都和寡妇有关系,寡妇猛于虎也。
说他们是寡妇派来的,太阴谋论,她可以肯定,这位夫人一定是别的什么东西毒死的,问题不会出在包子上。
大体知晓来龙去脉,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地猜测,有人认为是姓马的下毒,有人认为是狐媚子下手,两方人吵闹不已,争论不休。
等了又等,雨终于小了,有热心人帮着到泸州城内报官。
莫小荷靠在顾峥怀里,情绪低落,苦命而又可悲的女人,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全是姓马的错,是她自己很傻很天真,不作为。
“以后,家里所有的钱财,都归你管。”
顾峥拉着自家娘子的手,郑重承诺,一个铜板都不用给他。
他们打算在泸州停留几天,虽说麻烦缠身,但其中有蹊跷,他们和那位夫人根本不认识,没有杀人动机,听说泸州知府是个明理的清官,定能查明事情真相。
“夫君,那位夫人没孩子,才这么没底气,如果我也生不出怎么办?”
莫小荷不是咒自己,而是有点恐慌,因为子嗣,有太多相爱的夫妻反目成仇,古人更重子嗣,而且顾家一脉,如果他们无后,就真要断了香火。
“那就不生。”
顾峥无所谓地摇头,这是一个先后顺序问题,不是因为子嗣,才要成亲,如果没莫小荷,他也会一个人孤独终老,现在有她陪伴,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人活着,不能太贪心,一切顺其自然,子嗣也是缘分。
不善言辞的几句话,却说得莫小荷心中熨帖,她只需要一个明确的态度,什么事做最坏打算,接受最好的安排。
夫妻二人在马车里等了一会儿,约莫有快一个时辰,衙门来人,捕快们和仵作一起到案发现场,仵作翻动了下尸身,表明人是中毒而亡,并且用油纸包好肉包子。
看他们办案手法,询问周围人的问题,比较专业。
莫小荷和众人要一起去衙门录口供,顺便再次描述事情发生的经过。
让她特别欣慰的是,仵作在不知道她身份的前提下,告诉她不要紧张,目前来看,食用包子当场中毒而亡是可能性很小很小。
一行人刚到城门,迎面一辆马车,一个白胖胖,眼睛只剩下一条缝隙的员外跳下马车,正好踩到浅坑之中,溅起一道道水花。
“哎呦,老爷,您急什么!”
说着,马车被撩起一个缝隙,跳下来两个婆子,搀扶着穿着玫红衣裙的妇人,妇人浓妆艳抹,香粉味道刺鼻,她抖了抖衣袖,看着衙门推车上的尸身,讽刺地勾勾嘴角,“真是晦气!”
“玉如,你下来干什么?你是有身孕的人!”
员外赶紧站到妇人身前,体贴地挡住她的视线,二人眉来眼去,浓情蜜意,根本不管旁人也在。
“衙门办差,干什么呢!”
捕快对此很反感,态度冷硬。
“哎呦喂,差爷,您推着板车上,可是我们家的夫人啊。”
寡妇甩着小手帕,一脸委屈,她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宝贝不怕,娘会保护你的。”
看到这一幕,莫小荷基本明了,有了身孕嚣张的妇人,就是后来被纳进门做二房的寡妇,妖妖娆娆的,一点都不庄重。
“玉如,都说不让你跟来,吓到孩子怎么办?”
马员外哼了两声,转过头,对着官差一副笑脸,表示要将尸体运回去,入土为安。天气太热,不能停灵,而且寡妇有八个多月的身孕,过几天家里要办喜事,可不能被丧事冲撞了。
“这不是想来送姐姐最后一程。”
寡妇眯着眼睛仔细看,片刻后,面色不对,她指着尸身微微隆起的肚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这怎么可能?夫君说已经有一年没进过那人的房门,怀了身孕,是谁的野种?
她这么一提醒,马员外脸色猛然一变,莫非真是有了身孕?几个月之前,他到城外办事,那晚上,就留宿在庄子上,喝多了酒,所以……
如果真是他的孩子,时间上或许差不多。
衙门的捕快见二人根本不询问细节,对他们观感很差,又感叹莫小荷倒霉,好人没做成,没准被极品反咬一口。
“奸夫淫妇啊,狠毒的狐媚子,我和你拼了!”
老大娘从旁边的摊贩那里抢了一根粗粗的木棍,横冲直撞,冲着寡妇而去,“你害死了我们夫人,用你肚子里的孽种抵债!”
谁也没想到老大娘这么彪悍,前排的捕快条件反射躲避,中间留出可容纳一人通行的缝隙,眼瞅着,棍子就要到了。
“你这老婆子,是想造反吗?”
马员外身体一横,挡在寡妇的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周围跟着的家丁反应过来,赶忙上前,几下就制服了老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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