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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岩回过了神,赶紧压低声音道:“嘘!小声点!石头下边的山坳中,有人在迁坟呢!”他突然嘻嘻一笑又道:“阿依玛,你有没有跟你老爹学会赶尸?他们正在迁坟,不如你去给他们赶尸,还好挣点回湘西的盘缠呢!”
阿依玛皱了一下眉头道:“得了吧,你们这边的人又没赶尸这个风俗。我爹虽然给我说过赶尸的事,可他从没真正教过我,因为他老人家说过,这赶尸的人接触阴气太多,别人平时都避着呢!我爹说了,要是我也学了赶尸,这辈子就甭想嫁人了。”
阿依玛的无邪让李岩怦然心动,他差点脱口想说出让阿依玛嫁给他的玩笑,可话到嘴边,又不禁缩了回去。第一次见到如此纯真的女孩子,李岩不想给她留下一个油嘴滑舌的印象。
李岩注视着阿依玛,见到她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双眉紧锁,似是在想着什么心事。他猜想可能是迁坟一事,触动了阿依玛,开始担心她父亲的生死,正想找些话头安慰阿依玛,却听到阿依玛突然轻声问道:“李岩,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李岩想也没想,赶紧点了点头。阿依玛幽幽地道:“李岩,我能不能……借你的肩膀一用?”
这话出乎李岩的意料,他心中嘀咕着:苗族姑娘爽朗开放,原来竟然是真的。李岩心中暗喜,张开了手臂,含笑盯着阿依玛道:“没问题,来吧!”
阿依玛眼睛一瞪:“你既然肯帮我的忙了,那你张开手臂干什么?快蹲下,本姑娘想看看他们是怎么样迁坟的,可山石太高,够不着,只好借你的肩膀一用了。”
李岩一怔,突然明白了自己误会了阿依玛的意思,不由得脸上微微发烫。阿依玛一按李岩的肩头,李岩无奈,只得蹲下了身子。
阿依玛踩着李岩的肩头,对着山坳中看了好一会,突然大叫一声道:“喂,你们不能这样做!赶紧把那棺材烧了!”
李岩吓了一跳,他没想到阿依玛居然这么大声,下意识地身子一颤,阿依玛站立不稳,一下子从李岩肩头摔了下来。
李岩反应奇快,一把揽住了阿依玛的腰。阿依玛脸上一红,啐了一口道:“李岩,你身手倒是不错。你还不放下,想沾本姑娘的便宜吗?”
李岩刚把阿依玛放到地上,还没来得及说‘对不起’,就听到山坳处一阵喧闹,有好几人齐声在责骂谁躲在石头后面胡说八道。
阿依玛竟似不怕这帮人,从山石后闪了出来,向那群人跑去,边跑还边说着不能迁坟,要把那副棺材就地烧化。
阿依玛疯了,竟然敢在别人迁坟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山里人民风彪悍,不打死她才怪。李岩想到这儿,担心阿依玛的安危,也赶紧从山石后闪了出来,跟着阿依玛向那幅棺材处扑去。
七八男壮汉满面怒容,手持锄头铁铲等,团团围住了阿依玛和李岩。道士阴沉着脸,打量了几眼他们,喝斥道:“哪里来的小畜生,竟敢在杨老太爷的坟前胡言乱语?”
阿依玛却全无惧色,一指那个挖开的墓地道:“你这道士,不知道这具尸体不能迁坟吗?”
道士怒极,歇斯底里地吼道:“方圆百里谁不知道我许大仙的厉害?杨老太爷三十年前葬在了这里,如今杨老爷买下了一块风水宝地,想给杨老太爷迁坟,请本大仙来做个道场,哪冒出你这个小兔崽子在此胡说八道?赶紧给我滚,再敢多嘴,误了迁坟吉时,小心杨老爷一怒之下,把你俩活埋在这里!”
李岩一拱手道:“许大仙息怒!各位乡亲不好意思啊,这是我远房的表妹,初到我们这里,不懂我们这儿的规矩。各位看在我是本地人的面上,不要为难我表妹,我这就带她走。”
他一扯阿依玛的衣衫,使了个眼色,想带着她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阿依玛却一甩袖子,倔强地侧过头,不肯跟着李岩离开。
阿依玛指着的挖开的墓地道:“这位道长,这儿风水确实不错,是块牛栏地,杨老太爷葬在这里,想必他的后人兴旺发达了吧?”
许大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皱着眉头道:“咦?你这小姑娘也懂风水?没错,这就是块牛栏地,杨老太爷葬在了风水宝地上,杨老爷现在成了我们这里有名的乡绅了。”
阿依玛叹口气,很认真地道:“地是风水宝地,可惜了,这墓穴中积水,把杨老太爷的棺材浮了进来。牛白日劳苦,入夜应该好好休息,可这棺材在水中漂了起来,而且还是棺材倒竖的,杨老太爷死后仍不得安乐,想必杨老爷这前十五年风光,后十五年家中诸多不顺吧?”
一个账房先生模样的人站了出来,走到阿依玛的身旁,打量了她好久,推了一推眼镜,皱着眉头道:“小姑娘,你真的懂风水?还真让你说对了!我家老爷置办了大量家产,可就是近年不顺,唯一的儿子前几年夭折了。香火后继无人,可把我家老爷愁死了,这才花高价买了一块别人的风水宝地,想给杨老太爷迁个坟,求祖宗保佑,再添一个胖小子。”
许大仙不悦地道:“王掌柜你怎么相信这个小丫头的胡说八道?别和她废话了,要是耽误了迁坟吉时,杨老爷动了怒,你我可都没好果子吃。”
王掌柜‘嗯’了一声,抬了抬手,招呼大伙听许大仙的支使,给杨老太爷换棺。阿依玛突然冲到棺材前,伸出双手拦住了众人,神情焦急地说道:“不要,千万不要换棺。你们看,这棺材泡在水中却依然漆色完好,丝毫没有腐烂,这就说明杨老太爷的尸身没烂。”
被她这么一说,众人大眼瞪小眼,盯着那棺材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许大仙怒了,大声吼道:“你怎么知道杨老太爷尸身未烂?就算他尸身未烂,这不正是说明这块地是风水宝地吗?你们几个人,不要听她胡说八道,还不上前把这妖女捆了,迁坟后带回杨府,听凭杨老爷的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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