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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垂钓万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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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从姬水畔走出了一个平凡少年,却没想到在千年后搅动风云,昔年曾有人拿他调侃,而他却将调侃当成了誓言。

    “你这样资质平凡的普通人,若是也能够修成圣人,那这世间恐怕人人可为圣了。”

    姬虚空听到这样的话,没有生气,也不曾恼怒,他只是默默记下,然后为之努力,他不是族中的天才,但他足够努力,他的资质平平,却从来没有放弃。

    愿天下人人可为圣!

    这是他心中的宏愿。

    年少时的姬虚空,心思还很单纯,不曾经历那些勾心斗角,也不曾厮杀浴血,所有的功名利禄都与他绝缘,就仿佛简单的贫寒子弟,一心修行,体悟大道,早出晚归,与山川作伴,与日月同辉。

    同代的天骄早已登临化境,媲美大能,功比宿老,更有甚者被称为少年王者,早早迈上了那条星空古道。

    而他却亦步亦趋,缓缓修行,与星辰求道,向宇宙谋法,在虚无中感应虚空,从平凡走向峥嵘。

    那一年,他走出姬水,顺着涛涛江水逆流而上,一叶轻舟远过万重山,在一片钟灵毓秀的山川下与一人相逢。

    “小子,你为了什么修行?”

    那人一边对姬虚空问话,一边将手中的鱼竿往远处的江河中抛去,姬虚空眼力极佳,看清了那鱼线末端吊着的鱼饵,那竟然是一只凶兽的头颅。

    姬虚空不假思索的答道:“我为了家人修行。”

    在他出生之前,姬家就在南域存在,只是规模不大,与周围一些势力时常发生摩擦,而在那个时代,有太多的不定因素了,妖族肆虐,古族横行,杀戮和流血常常发生。

    那人点了点头,盘坐在江河畔轻语道:“你很不错,这世间的修士大多自私自利,因为修行本是逆天事,多少人修没了情感,修掉了人性,你这样为家人修行的倒还算少见。”

    说着,那人呢晃了晃鱼竿,似乎是因为江河之中没有他心怡的猎物。

    姬虚空觉得这个人很奇特,他在这人身边,隐隐有种触碰大道的感觉,于是他便盘坐在河畔开始了每日的修行,而那人却一边垂钓,一边喃喃自语着。

    “如果黑暗动乱再来临,谁还会为了别人去修行……”

    这声音虽小,但姬虚空还是听见了,只是这次他没有答话,而是在心中自问起来。

    那无敌圣体已经守护人族多年,但禁区依旧不太平,祸乱时常发生,若是黑暗动乱来临,自己当如何?

    此时的姬虚空已经精通算术,他在推演未来的变化,但若是圣体老去,唯一的结果便是苍生覆灭。

    明晰这个结果后,他一夜都没能睡着。

    第二天,那人依旧在河畔垂钓,姬虚空又一次盘坐在他的身旁,那人还是拿着原来那个鱼竿,这一次却换了个鱼饵。

    姬虚空看到很真切,那是一块神源。

    “小子,你有修炼的资源吗?”

    那人随口问道,姬虚空眼巴巴的看着被江水游鱼吞噬的神源,咽着口水说道:“身上还有一些。”

    男人摇了摇头,似乎不高兴的说道:“一些怎么够,你要去争得所有,这个世上有些东西是唯一的,你不要就被别人拿去了,所有的人都想争取,你的对手不仅是这个时代的人,更多的是来自过去的时代,那些天骄妖孽,甘心自封源中,只为有一朝能迈上那条路,你要抓住啊!”

    姬虚空有些不明所以,但在心中默默记住了这句话,之后他想像往常那样开始修行,可是现在的他却如何也静不下心,因为他的心神依旧在思索昨天那个问题。

    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在修行。

    只是为了家人吗?如果黑暗动乱来临,世人都死去,他的家族也不会再存在。

    如今无敌圣体尚在,黑暗不曾降临,这个问题有些庸人自扰,但他却已经无法不去思考。

    第三天,姬虚空还是来到了这个地方,而那个男人却已经收拾东西打算离去,似乎是嫌弃这里风水太差,养不出什么真龙来。

    在分别前男人又问道:“小子,你觉得自己以后可以修到怎样的境界?”

    姬虚空低下了头,这又是一个他不曾想过的问题,看到那人摇着头准备离去时,姬虚空猛然说道:“圣人,我今后要修成圣人。”

    男人回身哈哈笑语道:“你这样平凡的人都能成圣,那这世间便人人可为圣了,禁区哪里还敢作乱,天下何愁不太平呀。”

    男人将手中的竹竿递给姬虚空,让他替自己完成今天的垂钓,随后一步万里的离去了。

    姬虚空看着手中的竹竿,那一头还悬挂着鱼饵,鱼饵是一团璀璨玄光,他不能看透。

    他学着男人的动作将鱼饵投入了江河,想替他完成今天的垂钓,可是,这一挥杆便仿佛挥动了时空。

    他看到了一个伟岸的身影,面对滚滚无尽的黑潮发出魔神般的怒吼,以浩瀚无匹的气息搅动了宇宙星空,将那涛涛黑浪截断,这人的身影能映照九天十地!

    姬虚空看着江水中的倒影,闪过了一个个泡沫,他在水中看到了许多人影,有亲人,有朋友,有熟悉的,还有陌生的,所有的人影全都一闪而过。

    轰隆!

    不知怎地,天地忽然变色,雷雨骤降,山洪暴发,一切来的突然,姬虚空将鱼竿提起,然后化作一道长虹奔赴向了那滚滚洪流。

    只因那山川之下,有着一个安静祥和的小山村,姬虚空曾在那路过,却没有与人交集,他能忆起山民的模样,一个个照在心间,让他心头一震。

    他如今还是小修士,没有修成通天彻地的本领,面对天地劫难,他宛如蝼蚁般卑微,可是他没有退去,他记起了男人说的那句话。

    如果黑暗动乱来临,还有谁会为别人修行。

    姬虚空在天地间怒吼,他燃烧起神魂,点燃了神力,他要拿行动告诉那个人,他会!

    如果只是一人终老,哪怕成圣都不会开心,他想要万物共生,人人能修大道,至于长生不死的大道似乎没那么重要。

    这有违修士的本意,却是他明心见性后的答案。

    他以神力发出警示声,让所有人赶快撤离,,但妇孺老弱难以逃离山村,他目眦尽裂,倾力施展出所有的神通法术,可在这滚滚洪流中,他那么的无能为力。

    他从没有什么时候如此渴望过力量。

    如果他成了圣人,哪怕是普通的大能,他都可以改变什么,而现在,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他的心中留下了一颗种子,那颗名为天下苍生的种子。

    他没有选择逃避,而是燃尽自身所有,化作了一道微弱的人形屏障,为山民争取一丝生机。

    那根鱼竿还在挥动,姬虚空猛然惊醒了。

    男人很随意的躺在山崖上,看着天边的云彩,姬虚空揉了揉眼睛,却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他的身体还在,并没有在山洪中燃烧殆尽,他有些不清楚先前的一切,而这个男人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前,前辈。”姬虚空颤音道。

    “别喊我前辈,我有那么老吗?”那男人抓起一旁的酒坛就递了过来。

    “能喝酒吗?能喝完我就收你做徒弟,喝不完你就给老子滚下山去。”那男人带着一股痞气,很强势的说道。

    姬虚空不太会喝酒,他的一生也只喝过三杯酒。

    在这不死山里截出来的圣崖上,他喝下了人生中的第一杯酒。

    “大梦一场,谁人知我,无敌的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虚空大帝喃喃细语,在被星外传来的大道之声唤醒时,他亦在回忆往昔岁月。

    听见五千多年不曾听见的声音,他嘴角微微翘起,连额角的皱纹都淡去了许多,他盘坐在这里已经不知多少年,而身后的酒坛就从来没有干过。

    他不喝酒,喝了第一杯酒,就下了不死山,然后在红尘中崛起,在星路上争辉。

    他不爱酒,喝酒即杀人,在那场黑暗动乱中,他带着醉意挑战禁区禁忌,管你是神话至尊,还是太古皇,是圣灵证道,还是神灵出世,这个世界,还不容践踏。

    虚空大帝将拿起酒坛将酒水倒在了石棺前,眼中闪过一缕混沌光,喃喃道:“宇儿没死,他活着回来了,脾气真的很像你,这些年一点都没有变啊。”

    他转身走到山崖边,眼中的混沌光渐渐增多,看破了万丈黑潮,背对石棺说道:“我要离开一会,要告诉那些不安分的家伙,这片天如今我说了算。”

    虚空大帝不再年轻,但是战力却愈发恐怖,他曾力斩至尊,逼得轮回海不能出世,又在不死山中布下无穷虚空阵纹,摆出了要和不死山禁忌同归于尽的姿态。

    他一坐圣崖前不知多少年,哪怕是子嗣在域外发生变故他都不曾离开,因为他要震慑禁区,因为不死山还不太平。

    在圣崖上的石棺中埋葬着一个人,一个昔年教他如何垂钓万古的人,虚空大帝从他的手中接过了钓竿,以极道为器,垂钓万古至尊。

    昔年有一尊无敌圣体陨落在圣崖前,无敌圣血染红了山崖,正是这位映照诸天,镇压黑暗动乱的无敌者,在他懵懂无知的时候为他指明了一条道路。

    为苍生而战的帝路!

    姬虚空不再只为家人修行,他更是为这天下苍生修行,他要如那个男人般伫立天地间,守护这片世界。

    数千年来,他始终如一,哪怕禁忌之祸平息,他也依旧坐镇不死山中,他不只为苍生而来,更是为了那个人。

    他怀疑老圣体的陨落与不死山中的禁忌有关,若真如此他必定要为圣体报仇,不过现在他还在等待一个时机。

    虚空大帝证道后的岁月,仿佛消耗了天地的气运,人气凋零,鲜有人有成道之资,他鼓励诸圣,传下各种道韵,只希冀能有一人能从他手中接过鱼竿。

    可是,连圣体一脉都不见有强者出现,圣血大多隐没,其他天资卓越者选择自封,没人愿意在这个时代出世。

    因为大帝在前,虚空之道压制了诸天万道,哪怕有着大帝之姿,也无法证道,这是天道使然。

    虚空大帝已经到了晚年,但他还在等待,他要为这天下苍生等来一个成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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