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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范大大来了吗?”小毅的眼睛睁开了,嘴角翕动着,奶声奶气问道,“范大大在哪?范大大你过来看我一眼啊。”
所有人都震惊了,这个从昨天晚上马幻彩抱走暖儿那一刻,就一直不吃不喝、不说话的孩子,竟然张嘴说话了。
老范赶紧来到床前,俯下身子,把耳朵贴近毅儿,听他讲话。
“大大……我没病……”毅儿说,“不用去医院……我就是想妹妹……你让大娘把妹妹还给我……我的病就好了。”
毅儿虽吐字清晰,但毕竟一天没吃饭了,声音有些微弱,气喘吁吁,时断时续的。
老范听了大吃一惊,“怎么回事儿?什么情况?”老范蒙圈了,“不是说惊吓吗?怎么变成想妹妹了?看来苏福祥没跟我说实话。”他猜出苏福祥碍于面子,把孩子的真实病因给隐瞒了。
老范坐到床边,看着毅儿可爱的样子,顿生怜爱之情,“这孩子跟小白一样顽皮,顽皮中透着机灵。”老范心想,“他不是真病,他使的这是苦肉计啊,就为要回妹妹,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就懂这个,真是个鬼机灵啊!”老范打心眼里喜欢毅儿这股劲儿。
“大大,你就答应我吧。”毅儿见老范半天不说话,催促道,“大娘不是真心喜欢我妹妹,她是为了小白,才要暖儿的。”
“哦,你怎么知道?”老范乐意跟这个鬼机灵聊天,故意问道,“你妹妹招人喜欢,人人爱呦。”
“大娘不爱,在车站是大娘先看到我妹妹的,”毅儿分析道,“她不想要,还劝我爹别要。大娘不喜欢妹妹,妹妹在你们家一定不会有好日子过的,你还是让她把我妹妹还给我们家吧。”
“?!”
童言稚语,童言无忌,一番话说得在场所有人都惊讶不已,毅儿虽说年龄小,但把什么都看在眼里了,都看清楚了。
老范深受感动,他为这么小的孩子就有如此爱心而感到欣慰,同时想到马幻彩的霸道,为她的霸道而感到羞耻,“马幻彩为了一己之私利,竟然不顾孩子的感受,强抢暖儿,真是不仗义。”老范心下想。
“好孩子,”老范动情了,“我答应你,我会让你大娘把暖儿还给你家的,暖儿本来就是你家的,以后不会再有人抢你妹妹了。”
毅儿听了老范的话,露出欣慰的笑。
“不过我要说你一句,”老范继续道,“你不该装病,害得你爹妈四处求医问药,让骗子骗了不说,还担惊受怕,你知道这两天你爹妈有多担心你吗?以后有话跟大大说,大大为你出头。”
“我跟我爹说了,我爹不依我,”毅儿满腹委屈道,“还说要揍我。”
老范瞅向苏福祥,“老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直言道,“你就不该惯着马幻彩,应该跟她据理力争。对待马幻彩那样霸道的人,你就得跟她斗争。”
苏福祥听了老范的话,羞怕交加,羞的是老范批评了他,怕的是若把孩子要回来,必定惹马幻彩不高兴,怕是今后就不好处关系了。
“范大哥,”苏福祥说,“感谢您的一片好意,不过我觉得还是不能要孩子,若把孩子要回来,嫂子会迁怒我们的。”他嗫嚅着说道。
“别怕她!”老范坚定地说,“霸道之人你不能迁就她。你越迁就她,她越得寸进尺。再说要回孩子不关你的事儿,我跟她说,是毅儿向我要暖儿的,我答应他归还暖儿,跟你们没任何关系。”
苏福祥一看老范很坚决,也就不再坚持了。
“孩子到了我们家,老是哭,怎么哄也哄不好,你说邪不邪?”老范继续道,“在你们家怎么样?经常哭吗?”
“不经常,”罗烈花接过来说,“暖儿乖得很,见天只是睡觉,睡醒了就跟毅儿玩,都不用我管,我只管干我的活,毅儿就能照看她。”
“呵呵,”老范听罢笑了,“看,孩子天注定就该是你们的,跟你们有缘,谁抢也没用,抢了也得送回来。”老范言由心声道。
老范的一番话说得苏福祥和罗烈花心里暖洋洋的。
“好了,我这就回去,让马幻彩把暖儿交出来。”老范继续说,“工地上忙,我和老柳就回去了。老苏,你不用着急上工,在家多陪陪孩子,等孩子完全好了,再上工不迟,明天我就把孩子送来。”
两口子千恩万谢,把老范和老柳送出门去,从老范的一番言谈和表态当中,苏福祥跟罗烈花看到老范一颗向着穷哥们儿的金子般的心,他们认定老范是可以一辈子做朋友的人。
老范跟老柳从苏福祥的板房出来之后,不顾工地繁忙,一刻不停地、直接回家跟老婆交涉孩子的事儿去了。
没进家门,就听到暖儿的哭叫声,自从马幻彩把暖儿带回家,暖儿就一直哭个没完,除了睡觉,连喝奶的时候都哭,任凭马幻彩怎么哄,都哄不好,气得马幻彩直门儿骂暖儿“熊孩子”。
老范跨进门来,听到马幻彩又在骂,“吃我的喝我的,还捉我闹我,气急眼我把你送回老苏家,让你天天喝米汤,饿死你。”马幻彩凶神恶煞道。
“不行,”小白在一旁听了,断喝道,“你敢不要妹妹,我就不要这个家,不要爹和妈,让你们断子绝孙。”小白好像早有准备似的,立马道。
“诶哟,我的小祖宗,”马幻彩遇到儿子跟她叫板的时候不会别的,只会哀嚎,“都为了你,让我受这份折磨。有能耐你整她,我是整不了了。”她干脆摔耙子不干,直接把哭声震天的暖儿撂到床上。
小白到床边抱暖儿,抱起来煞有介事拍打,一面拍还一面嘴上说:“好妹妹,不哭,不哭,等我给你买糖吃。”
可是马幻彩哄不好,小白也哄不好,暖儿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我看还是把孩子还了吧,”老范一进门就说,“孩子是谁的就是谁的,她跟你马幻彩不一条心,你抢过来也没用,抢过来还得送回去。”老范觉得还是应该以说服为主。
“怎么?”马幻彩觉得老范话里有话,“你去过老苏家了?苏福祥跟你说什么了?他们是不是让你来当说客?”马幻彩很警觉,好像预感到了什么。
“什么说客!”老范声音提高八度道,“你能不能别太自私了?就因为你抢走孩子,老苏家儿子病了,不省人事儿,你说怎么办吧?”
“不是我抢的!”马幻彩声嘶力竭喊道,“是大老苏允许我抱走的!他儿子生病,关我屁事!?”
说实在的,老范在家说话绝非一言九鼎,虽说不是看老婆脸色过日子,但遇事也只能跟马幻彩讲理,据理力争。
“你就不能有点儿同情心啊?”老范继续说服着,“眼看着人家儿子昏迷不醒,你能无动于衷吗?”
“去跟你儿子商量去,”马幻彩放缓口气道,“他要说行,我没意见。要命的孩子,早就不想养了,趁早送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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