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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真看着崔鸣九离去的身影,有点无语。堂堂天下首富家的少爷,见过金银财宝无数,怎么一听见赚小便宜的机会,就激动到这种地步。
可能这跟“妻不如妾,妾不如妓”是同样的道理?
打发走访客,他站起身,伸了伸懒腰,走出大堂。
白天一直在睡觉,此时他刚醒来,精神正抖擞,生物钟彻底混乱,哪还能再睡得着。
百无聊赖之下,他只好在后花园里负手踱步,难得有时间欣赏这座斥资百万购置的豪宅。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一轮明月从东方升起,皎皎光华洒落在庭前,如清莹秋霜。
见此情景,他诗兴大发,当即吟咏道:“庭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正沉浸于剽窃前人智慧的快感里,他忽又意识到四下无人,缺少观众在旁赞美吹捧,孤芳难自赏,顿觉索然无味。
“低头思故乡,故乡,我这辈子还回得去么……”
月下独处,没有了刀光剑影,远离了鼓角争鸣,这时候他感到空虚寂寞。
前世,他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满山遍野的大豆和高粱。那时候,他是个屌丝光棍,但是他有个漂亮的妹妹啊!
他记得小时候,自己经常带着翠花偷偷去菜地里,刨别人家的白菜泡制酸菜。然后……
“嘿嘿嘿……”
任真浮想联翩,猥琐地笑起来。
遗憾的是,这一世他依然是光棍,穿越而来后便是孤儿,连翠花和酸菜都没有了。
“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唉,我特么连妻都没有,又哪来的妾?”
他转身朝顾海棠住的那幢小楼瞟了一眼,眼神幽怨。
“漫漫长夜难以排遣,只能去勾栏瓦肆间找乐子了……”
回想着绣绣姑娘那曼妙的身段,他莫名开始燥热,刚才那股客居异乡的愁绪顷刻间烟消云散。
回到古代当嫖客,是无数现代男人渴望穿越的重要诉求之一。古代人思想蒙昧,还没有觉悟去建立民主平等的文明社会。那时候,天是蓝的,木耳也是黑的,逛烟柳场所也是合法的。
作为成功迈过穿越门槛的幸运儿,任真一直怀有这方面的诉求。可惜他穿越时拥有的身躯还是婴儿,力不从心呐。
上次去烟柳巷,是有事公干,这次必须要左拥右抱,千金买笑,才对得起自己如今的豪富身家。
他脑海里想入非非,转过身时,蓦然发现一道白色身影正站在面前,猛地踉跄,险些吓丢魂儿。
“大半夜的,你能不能别神出鬼没!”
他长吐一口浊气,额头冒出冷汗。或许是专注于意淫的缘故,他刚才浑然没察觉她的到来。
他睡了一天,她又何尝不是,这时候也精力充沛。
盯着惊魂甫定的任真,她淡然说道:“要是不忙的话,陪我喝点?”
说这话时,她负在身后的手伸出来,赫然拎着一只酒坛子,另一只手捏着俩酒碗,分明有备而来。
任真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她,怀疑月亮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主动邀请别人陪她喝酒,这还是那位冰冷孤僻的剑圣大人么?
窑子可以随时去逛,得剑圣相邀却不常有,他毅然放弃钻进外面的野花丛,还是留在家里陪……陪护卫。
两人走进凉亭,在石桌前坐下。
顾海棠瞥他一眼,很罕见地主动开口。
“倒酒。”
任真闻言,义愤填膺,“明明是你邀请我,怎么能让我一个大老爷们……”
虽然嘴上这么说,他已经老老实实地伸手去搬酒坛,当看到她的淡漠眼神时,更是悻悻地闭嘴,连抱怨的勇气都没了。
一物降一物,家有悍妇,唉,没办法。
他乖乖倒满酒,然后端起自己那碗,静静注视着她。
她端碗一饮而尽,然后抬起衣袖擦拭嘴唇,动作豪放如故。
任真始料未及,错愕道:“就这么干喝?”
按照他的想象,花田月下,郎才女貌,如此良辰美景,两人浅斟低唱,即便没能渐入佳境,相拥入巷,至少总得聊聊星座血型人生理想吧?
万万没想到,喝酒真的只是喝酒。
“要不然?”她没有看他,指了指空碗,示意他赶紧再倒满。
他悲痛欲绝,抄起酒坛时,心里万分懊恼,早知如此,自己绝不会放着窑子不逛,却接受这份“美好”的邀请。
她又干了一碗,还是没有想说话的意思。
夜色静谧,凉风习习。
两人对坐,气氛冷清到了极点。
任真浑身不自在,干咳一声,忍不住试探道:“咱们随便聊聊?”
说这六个字的功夫,顾海棠已经又喝下一碗,脸颊不仅没有晕红,反而显得愈发白皙,像极了地上的霜,天上的月。
“你随便。”
言外之意,你随便说话,我未必会接。
任真一脸黑线,我勒个去,这样岂非更尴尬?怎么跟我前世把妹的情形一模一样。
他咬了咬牙,学着她的姿态,艰难地将那碗酒灌进肚子里,然后鼓足勇气说道:“复活之后,你为何选择恢复女儿身?”
按照他前世学习的攀谈技巧,跟别人开始聊天时,最好将话题关注点放在对方身上,然后尽量提出能开放性作答的问题,让对方多一些倾诉,而非轻易回答是或不是,然后迅速冷场。(咳咳,单身的书友注意了)
当然,这本身就是他一直很关心的问题。
可惜对面这位不是普通女子,对付普通人的套路,对她无效。
一上来,她便选择沉默,端起酒碗轻抿一口。
他的问题提醒了她,如今是女儿身,喝酒不能再像剑圣那样痛快。
任真碰了一鼻子灰,有些不甘心,继续问道:“我真想知道,这么多年,你是如何隐瞒过去的?整天在男人堆里厮混,肯定吃过不少苦吧?”
又是两个开放性的题目。
人性往往爱夸大苦难,怨天尤人,谈起自己的艰苦经历时,更喜欢对别人倒苦水。这一招对女人更有效。所以,任真抛出了教科书式的经典话题。
然而,回应他的是沉默三连。
任真心灰意冷,放弃了对她的攀谈。得,还是老老实实喝酒吧!
他给自己添满,也不管她的碗还空着,端起来一饮而尽。
酒入衷肠,饮者自醉。任真脸颊绯红,回想起这些天,乃至这些年,见过的无数人,听过的无数话,千愁万绪涌上心头,然后凝出一声怅叹。
“其实我很累。”
顾海棠依然没接话,但是她拿起酒坛,默默地替他倒了一碗。
做男人很难,她做过,所以她有体会。所以她知道,自己这时候最应该做的,是静静聆听。
(等我办完离职手续,更新就会稳定。其实我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