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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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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里面没动静了。

    柳翠芳半夜被吵醒, 她气不过, 又踢了一脚才上楼继续睡觉。

    天光刚现,楼下就有敲门声传入柳翠芳耳中,她骂骂咧咧的下楼, 看到门口的青年时,脸上要杀人放火的表情凝固住了。

    顾长安戴的隐形眼镜, 头上是顶飘逸的假发, 发尾虚虚的挨着肩头,看起来像个搞艺术的,文艺气息浓郁, 他面带微笑:“阿姨你好, 我是张龙的朋友。”

    柳翠芳身上往外喷的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她对着青年上下打量:“外地来的吧?”

    “嗯,对。”顾长安说话的同时,把左手提的礼品袋子换到右手, 这个动作有明显的提示意味, 我给你们带了不少东西。

    柳翠芳看见了, 忙把门拉开:“进来吧进来吧。”

    顾长安跨步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脏乱的院子后是栋两层小楼房, 红砖砌的,没刷石灰,在周围的一片白里面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

    柳翠芳去踢门, 脚伸到半空想起来什么顿了顿后收了回去, 改成用嘴喊:“张龙, 起来没啊?你朋友看你了。”

    屋里没有响动。

    柳翠芳下意识就要开骂, 左侧传来声音,“阿姨,门好像没锁。”

    她用手一拧,还真拧开了。

    屋里比外面还脏,一股挑战人极限的恶臭味破门而出,生活垃圾丢的到处都是,地上还有尿液,散发着难闻的骚味。

    张龙穿着单薄的衣服裤子躺在地上,两眼闭着,脸跟嘴唇都泛青色。

    顾长安将目光从张龙身上移开,快速在整间屋里扫动一圈,没有任何遭到外力破坏的痕迹。

    柳翠芳小跑着进去,她扯开嗓子,一副惊慌的样子:“张龙,你怎么了?”

    顾长安蹲下来查看:“只是昏了过去。”

    柳翠芳拍拍不断起伏的胸脯:“还好还好,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面对张龙死去的父亲。”

    顾长安的余光不易察觉的从妇人脸上掠过,没错过她那套关心背后的冷漠跟厌恶。

    张龙醒来就往外面跑,柳翠芳在后头喊:“回来!早饭还没吃呢!”

    说话的功夫,张龙已经跑了出去。

    柳翠芳扭过头对青年说:“张龙这几天一直这样。”

    顾长安问道:“他怎么了?”

    柳翠芳的说词跟顾长安在老大爷那儿听来的大同小异,张龙是突然疯的。

    顾长安始终相信两句话,一是冤有头,债有主,二是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柳翠芳拍拍棉袄上沾到的灰尘:“对了,我还没问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顾长安笑着说:“阿姨叫我小顾就行。”

    柳翠芳一张老脸上挤满褶子,她也笑起来,挺客气的问:“那小顾你吃了没,没有就一块儿吃吧。”

    顾长安说吃过了。

    坐了会儿,顾长安粗略的观察了客厅,视线在墙角凌乱摆放的鞋那里扫了扫,他随意的问道:“阿姨,张龙是真的把鞋给弄丢了吗?”

    柳翠芳说:“是丢了一双鞋。”

    顾长安不动声色的问道:“丢的什么鞋?”

    柳翠芳喝两口粥:“是双球鞋。”

    球鞋?顾长安探究的目光投过去:“那能找得到吗?”

    柳翠芳的语气笃定:“找不到的。”

    似是觉得不妥,她下一刻就给自己打圆场:“我的意思是,只有张龙知道自己那鞋是在哪儿丢的,他这么疯疯癫癫,问什么都不说,谁也没办法。”

    顾长安哦了声说:“那他为什么一直要找鞋?丢双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柳翠芳说不知道:“他好好的就疯了,没人知道是怎么搞的。”

    “会不会是中邪?”顾长安蹙眉说,“我听老一辈说碰到脏东西,会精神失常,疯言疯语,张龙那个情况……”

    “嘭——”

    柳翠芳把筷子往桌上一放。

    顾长安站起来,满脸歉意的说:“阿姨,我就是随口一说,要是有什么让您不舒服的地方,还请见谅。”

    柳翠芳的脸色缓了缓:“活人要说人话,死人才说鬼话,不要乱说。”

    顾长安嘴上说是,心里冷笑,是人是鬼光用眼睛看是看不出来的,要剥开那层皮才行。

    没多久,一个跟张龙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上门,上了冻的天气,就穿了件皮夹克,还是敞开着穿,里面是个骷髅头t恤,裤子上挂着一串粗链子,走路哗啦响,没个正形。

    “柳姨,这人谁啊?”

    “张龙一朋友。”柳翠芳收拾着碗筷:“小飞,你陪人聊聊,我上后头的菜地里弄点菜回来。”

    钱飞嚼着槟榔笑:“柳姨你去吧,地上滑,慢着点儿啊。”

    顾长安的眼睛眯了眯,这小子看张龙继母的眼神不对,分明就是说——想日。

    另一方要么不知情,要么默许。

    钱飞一条腿架在板凳上面,吊儿郎当的弯腰看着陌生青年:“我是张龙发小,一块儿穿着开裆裤长大的,怎么没听他提过你?”

    顾长安习惯的伸出一根食指去推鼻梁上的眼睛,想起来自己今天戴的是隐形的,立马改为挠挠鼻子。

    “喂,老子跟你说话呢。”

    钱飞的手掌拍过去,“你别以为张龙疯了,就想着过来坑蒙拐骗!”

    顾长安示意他看一屋子的破破烂烂:“我能骗走什么?”

    钱飞把槟榔吐到地上,一把揪住青年的衣领:“老子进门的时候就看你不顺眼,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长安任由衣领被揪,只要假发安全,他都无所谓。

    “我是个街头画家,就是走哪儿画哪儿,跟张龙是机缘巧合之下认识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张龙。”

    钱飞唾沫星子乱飞:“操,你当老子是傻逼吗?张龙现在都疯了,问个屁啊?”

    顾长安的眼角抽了抽,忍住找纸巾擦脸的冲动:“我听阿姨说了他的情况,他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神志不清的,总会有清醒的时候。”

    “不可能……”

    话声戛然而止,钱飞的脸扭曲了一下,又扭回来,生硬的转了话题:“你不是说自己是画画的吗?露两手给我看看。”

    顾长安也没追问为什么不可能,他左右看看,拿了茶几上的一支圆珠笔在墙角的纸板上画了起来。

    除了厨艺,其他的基本都会,画画就是小菜一碟。

    钱飞过来一看,铁青着脸破口大骂:“你画我干嘛?不知道不能用红笔画人脸吗?”

    顾长安:“……”搞什么鬼?

    钱飞把纸板上的自己划掉,他瞪着两只眼睛,一字一顿:“红笔画人脸,是要死人的。”

    顾长安说是吗:“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钱飞呼哧呼哧喘气,阴森森的说:“老子要是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顾长安把笔丢地上,行吧,你要是不怕自己魂飞魄散的话。

    继母跟发小心里都有自己的小鬼,这是顾长安起大早的收获,他从张龙家离开,根据昨天记下的路线往河边走去。

    钱飞跟在后面,瞥见了个人,他扬起手流里流气的打招呼:“小鹏哥,早啊。”

    顾长安的脚步一顿,他寻声望去,见一人从张龙家斜对面的院里出来,竖着三七分的头,像被狗用舌头舔过般服帖,穿的体面,皮鞋擦了油,轮廓跟张龙都几分相似。

    应该是张龙的堂哥。

    张鹏看了眼钱飞身边的陌生面孔,对他眼神询问。

    钱飞走过去,想凑在张鹏耳边说话,却被躲垃圾似的躲开了,他不屑的扯了下嘴皮子:“柳姨说是张龙的朋友。”

    张鹏眼里的疑惑更浓,那意思是,他还有外地的朋友?

    钱飞耸耸肩:“你是他哥,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张鹏皱皱眉头,什么也没说的就走了。

    顾长安说:“那是张龙的堂哥?看起来很严肃。”

    钱飞啐了一口:“狗|杂|种。”

    顾长安的耳朵轻动,狗|杂|种?张龙大伯戴了绿帽子?他装作没听见的问:“什么?”

    钱飞横眉竖眼的吼:“没什么,走你的!”

    顾长安碰到了昨天的老大爷,对方没认出他,这点不出意料,他对自己的伪装还是挺有自信的。

    毕竟从小就在老头的教导下一层一层戴上了面|具。

    河边没有张龙的身影,顾长安以为他不在,正准备换个地方找,就发现河里有个头。

    是张龙。

    钱飞也看见了,靠一声说:“这么死冷的天,他下去干嘛?不想活了是吧?”

    顾长安瞥一眼钱飞,不是穿开裆裤长大的发小吗?怎么不下水?

    钱飞装没看见他的眼神。

    不下水就算了,还没有着急的迹象,一副看热闹的姿态,这就是发小?顾长安无声的嗤笑。

    张龙的头突然一晃,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底下,拽住了他的脚。

    顾长安的眼色骤然沉了下去,张龙不能死。

    下水的瞬间,彻骨的冰冷窜遍全身,天生比常人畏惧寒冷,过冬要丟半条命的顾长安头皮都炸开了,感冒刚好又要生病,妈的。

    钱飞站在岸上惊叫:“哥们,你这就下水了啊,看来是我误会你了,你跟张龙是朋友,等着啊,我去喊人。”

    顾长安脸白的近乎透明,能看见青色血管,他紧抿没有血色的嘴唇,快速朝张龙的位置靠近。

    “张龙,回头。”

    顾长安无所谓,大黄蜂没那个胆子近他身,老远就溜了。

    这会儿花鹿岭黑灯瞎火,周围接近死寂,像是没有一个活物,随着顾长安跟吴大病闯入之后,才多了两串脚步声。

    顾长安把外套后面的帽子拉起来,挡住从左往右穿行的夜风,他又困又冷,大晚上的根本不适合外出,就该在被窝里睡觉。

    “大病,橡皮糖帮我买了吗?”

    吴大病顿住,讷讷的说:“长安,对不起啊,我忘了。”

    “忘就忘了吧,明儿我自己去超市买。”顾长安两只手抄在外套口袋里面,“张威那个谎言解决了,接下来可以休息休息,你有想做的事吗?或者是想去的地方,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想去镇子外面看看。”

    吴大病挠挠头皮:“很麻烦,要买车票,找住的旅馆,还要买地图。”

    顾长安懒洋洋的说:“随你,想去的话,提前选定要去的城镇,上网查一查有哪些景点,简单了解一下当地的风俗民情,准备好了就出发。”

    吴大病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他从小到大都没出过镇子,好奇外面的世界,想知道镇子外面的天空是什么颜色,一直想找机会出去走走,总是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心。

    不止是吴大病,顾长安也没离开过镇子,但他是顾家人,没有办法像吴大病那样来去自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他不行,必须要在这里待着,直到死去。

    老头在世的时候多次警告过顾长安,不要走出镇子,每次说那些话时,都是一副让人不寒而栗的样子。

    顾长安早就想好了,等他死了,就让吴大病带着他的骨灰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海。

    “可是长安,我不在家,谁给你烧饭?”

    顾长安的思绪被这句话拉扯回现实,他打了个哈欠:“我有手有脚,饿不死。”

    吴大病又操心起来:“院里那些小鸡小鸭……”

    顾长安说:“那我不管。”

    吴大病表情凝重:“没有它们,过年我们就只能吃白菜豆腐了,还有鱼。”

    顾长安的面部肌肉抽了抽。

    “别婆婆妈妈的,趁现在不忙,想去就去,下次再有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年底前回来就行。”

    他眯了眯眼睛,“大病,你不会到了外面就被花花世界迷住,不肯回来了吧?”

    吴大病的脸色微变,他立马摇头:“那我还是不去了。”

    顾长安满脸黑线,对自己这么没信心?没出息,他转而一想,不过,心性单纯的人,的确比较容易受人蛊惑。

    吴大病认认真真的说:“长安,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顾长安微笑:“你就是想做,我也不会给你机会。”

    吴大病似懂非懂:“我也不会对任何人说顾家的事,我知道老爹跟你对我的信任,我……我……”

    他不善言辞,有些磕巴。

    顾长安耸耸肩:“说了也没关系,大不了就是天下大乱。”

    吴大病:“……”

    顾长安忽然说:“立春过来了。”

    吴大病闻言看向前方,视野里只有模糊的草木轮廓。

    片刻后,立春的身影出现在小道上,她手提着白纸糊的灯笼,穿了身红色襦裙,脚上是双绣花鞋。

    自带一股子诡异的气息。

    要换其他人看到此情此景,准能吓的跪下来哭着喊爸爸。

    顾长安吹口哨:“大病,你看你春子姐跟上次那鬼片里的女主角比,怎么样?”

    吴大病说:“要好看。”

    顾长安嫌弃的啧了声:“就是胸跟屁股小了点。”

    “你们俩说什么呢?当我是聋子?”

    立春在顾长安面前跳脚,“叫你20号之前来,20号之前来,你当耳旁风!”

    顾长安摸小狗似的摸她的蘑菇头,下一刻就把她的齐刘海胡乱一揉。

    “现在还没到20号。”

    立春拍来他的手,气鼓鼓的瞪过去:“就差一小时多一点点。”

    顾长安笑着说:“所以没到。”

    “……”

    立春提起灯笼,“大病,你跟长安一起长大,就没被他气的想要咬他一口?”

    吴大病摇头。

    “傻。”

    立春做出评价,脸色徒然一板:“快赶路吧,不然就要来不及了。”

    一行三人穿过这片山林,上了停靠在江边的小船。

    船身左右晃了晃,溅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月色正浓。

    吴大病划桨,顾长安抱着胳膊,闭目养神。

    立春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个埙:“长安,吹一个。”

    顾长安不给面子:“不吹。”

    立春不依不饶。

    顾长安烦了,他坐在船头,眼皮半搭着,抬起两手放在埙的两侧,将埙拿到嘴边。

    有声音从埙的音孔里面传出,深而沉重,幽幽扬扬。

    让人听着,仿佛置身无边无垠的荒漠,空旷,苍凉。

    立春说,大病,长安是个孤独的人。

    这话立春不是第一次说,吴大病也不是第一次听,他其实并不太懂孤独的含义,但却觉得她说的是对的。

    十一点二十,船靠岸,一排灯笼挂在树梢上,随着风轻轻摇晃,散发出微弱的光亮,为前来的人引路。

    顾长安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立春姥姥性格怪癖,不喜欢与人接触,所以才住在这隐秘的地方,从来不再镇上露面。

    白天这里山清水秀,绿树成荫,晚上却阴森森的,好像下一刻就会蹦出来一个僵尸,或者是从哪儿伸出一张血淋淋的人脸。

    慎得慌。

    立春边跑边喊:“姥姥姥姥,长安来了!”

    顾长安跟吴大病一路跟着她进屋,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气味。

    那是立春姥姥身上的味道,像是快要腐烂的木头。

    “晚了。”

    伴随着苍老的声音而来的,是拐杖敲在地面上的响声,沉沉的,听的人心里发怵。

    顾长安撩起眼皮看去。

    老人白发苍苍,满是沟壑的脸上没有表情,身上穿的对襟大褂,上面是黑底绣着杜鹃花,针线精致。

    立春说:“没晚呀,还有几十分钟呢。”

    姥姥重复那两个字,混浊的双眼看着顾长安:“晚了。”

    顾长安面对着老人,他的姿态很敬重,开口解释道:“姥姥,我这几天有事在忙,晚上刚忙完就过来了。”

    姥姥转身,佝偻着背拄着拐杖往里屋走。

    立春三两步上前去搀扶:“姥姥,明明没晚,你干嘛那样说,长安大老远跑过来的,你就不要欺负他了。”

    姥姥冷哼:“还不是他的什么人,就这么偏向他。”

    立春面红耳赤:“我哪有!”

    屋子的门关上,立春跟大病在外头等着。

    顾长安坐在老人对面。

    姥姥的脸上还是没有丝毫表情:“我说的晚了不是说笑。”

    顾长安说:“还没到20号。”

    姥姥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他:“跟你无关,是老天爷的意思。”

    顾长安清晰的挑了下眉毛。

    姥姥从半掩的窗户那里往外看,神态中多了一丝人情味:“长安,我受你父亲之托为你占星卜卦,前些天发现了异样,算的是20号之后,因此才让你赶在那个时间前过来一趟,我好给你占到化解之法,没想到会有变故,如今……”

    “你的大劫已经出现了。”

    回去的路上,顾长安跟来时没有区别。

    吴大病没有多问,他知道长安不会说的。

    脸上有冰凉的触感,吴大病伸手去抹,他怔怔的说:“长安,下雪了。”

    “怎么可能,这才几月份,是雨点……”

    顾长安抬头,一片两片雪花飘下来,镜片花了,他的瞳孔微缩,“还真是雪。”

    十月中旬下雪,这在北方不值得一提,但在南方就很离奇了。

    顾长安将唇上的雪花舔掉:“这场雪来的蹊跷。”

    吴大病问道:“会不会有天灾?”

    “谁知道呢。”顾长安仰头看漫天雪花,“人祸都对付不了,更何况是天灾,既来之则安之吧。”

    他摘了眼镜塞口袋里:“我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忙,可以在家窝着,你这次正好可以看看雪景。”

    吴大病说:“那我明天买票。”

    顾长安前言不搭后语:“鸡一天生几个蛋?”

    吴大病说:“六七个。”

    顾大少爷很吃惊,这么多?他吐出一口气,那够吃了。

    小雪花很快就变成了鹅毛大雪。

    顾长安跟吴大病在雪中穿梭,一路不停歇的回去,他们远远的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白头发的老爷爷。

    走近一看,发现不是什么老爷爷,是陆城,身上头上全白了。

    顾长安眯着眼睛问:“你怎么在我家门口?”

    吴大病应声。

    顾长安跟吴大病进入密道,二人借着烛火的光亮七拐八拐,出现在一处密室里面。

    密室中间有一个水潭,除此之外没有其它东西,显得突兀又诡异。

    顾长安脱摘下眼镜掉鞋子下水,很快就不见身影。

    吴大病按照他的吩咐,手拿着烛台,寸步不离的守在潭边。

    水面的波纹渐渐消失。

    顾长安一直往下沉,他潜入水底,游进左边的通道,等到他上岸时,已经身处另一个密室。

    密室很大,正对着顾长安的位置有一块断石,散发着柔和的光,周围的石壁上有很多凿出来的凹坑,排列的形状像一个符号。

    每个凹坑里面都放着一个瓶子,有的瓶子里是满满的能量,而有的瓶子已经见底。

    顾长安觉得老祖宗搞小密室,水潭,大密室,费这么大劲是多此一举,除了顾家人,这世上的其他人都看不到瓶子里的能量,偷回去也没用。

    “阿嚏——”

    顾长安揉揉鼻子,手抓抓湿答答的额发,他光着脚在四面石壁前转悠,一步一个湿脚印。

    一圈转完,顾长安算了一下,有五个瓶子是空的,见底的有十三个,不到一半的有四十九个。

    这就意味着他要尽快把白天钓到的大谎言解决掉,否则就要完蛋了。

    顾长安面色阴沉:“妈的,工地搬砖的下雨还能休息,我倒好,全年无休,累死累活,一分钱没有。”

    “长安啊……”

    顾长安的太阳穴突突乱跳,幻觉又出现了,只要他一想偷懒,就感觉老头在喊他。

    顾长安换下来两个空瓶子后离开密室,冲了个热水澡换身衣衫上床,骨子里的寒气依旧没有消退,刺刺的疼。

    过了会儿,顾长安才能好受一些,他用被子把自己卷紧,不知不觉睡去,一觉到天亮。

    院里挺闹腾,几只鸡在干架,一部分同伴们在吃瓜,一部分在鸡同鸭讲,剩下一小部分贼兮兮的趁机分掉今天的早饭。

    顾长安一出来,鸡鸭立马就跟见到天敌一样扑扇着翅膀逃窜。

    “跑什么跑,我长得很可怕……”

    顾长安看到吴大病过来,鸡鸭如同看到妈妈似的围着他,嘴里的那个“吗”字顿时碎成渣渣。

    “早饭呢,我饿了。”

    吴大病边说边去厨房:“我煮了粥,马上就好。”

    顾长安对着鸡鸭们嗤了声,看见没有,他不是你们妈妈,是我家没有病。

    鸡鸭们忙着逃命。

    厨房里传出吴大病的声音,“长安,你吃饭前要刷牙洗脸。”

    顾长安的嘴角一抽,我会不知道?

    顾大少爷挑食,他看着碗里的猪肝瘦肉粥,一脸不快:“为什么早上要吃这个,不是白粥吗?”

    是了,大少爷就喜欢喝白粥,什么都不用放,也不需要菜。

    吴大病说:“白粥不补血,这个补血,你一直贫血,要吃。”

    顾长安哼了声:“每次都这么说。”

    吴大病啃一口馒头吃,憨厚的脸上写满认真:“我不会说别的,你等我多看点书。”

    顾长安单手支着头:“大病,你就不觉得我难伺候?”

    吴大病摇摇头:“长安很乖。”

    顾长安闻着阵阵腥味,胃里翻滚:“哄我也没用,我是不会吃的。”

    结果顾大少爷一手捏住鼻子,一手拿勺子,以一种受刑的姿态大口大口挖了粥塞进嘴里。

    吴大病知道他尽管一百个不情愿,眉头死皱在一起,脸拉的老长,身上放冷气,最后还是会吃。

    他们是家人,是兄弟,互相了解。

    下午顾长安带着昨天钓到的大谎言去找当事人。

    按照谎言里的信息来看,不管何建在哪儿,是死是活,是人是鬼,当事人都是唯一的突破点,只能先从他下手,他是谎言的主人,背后必然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动机。

    顾长安这些年处理过很多类似的谎言,现在不能报案,因为警察为了判断是不是有人恶作剧报假案,一定会去盘问,核实。

    这样一来就会打扫惊蛇,当事人警觉后偷偷跑了,距离一旦拉长,瓶子里的谎言就没法感应到他的具体位置,到那时会很麻烦。

    只能暗中调查,伺机而动,想办法找到何建。

    小雨淅沥,空气潮湿。

    顾长安的心情不好,一路上都冷着个脸。

    吴大病问要不要吃东西。

    顾长安摇头,嘴里出来的话却是:“都有什么吃的?”

    吴大病给顾长安一包旺仔小馒头。

    顾长安瞥瞥小馒头,一脸凑合的拆开袋子:“瓶子呢?我看看。”

    吴大病将瓶子拿出来。

    顾长安扫了一眼,瓶子里的玻璃球轻微震动,当事人就在附近。

    雨下的有点大了,顾长安跟吴大病打着伞穿过两个路口一路往前走,谎言将他们带到一个工厂门口。

    范围已经圈定,接下来就是守株待兔。

    六点多,工人下班了。

    顾长安装作在路边等人的样子,工人陆续从他面前经过,玻璃球没一点动静。

    吴大病说:“长安,那个人今天会不会请假没有上班?或者是工厂还有其他的门……”

    顾长安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吴大病闭上嘴巴。

    顾长安耷拉着眼皮,耐心等着自己的猎物。

    将近二十分钟后,目标人物出现。

    那一瞬间,顾长安从伞下抬头,视线在边走边发短信的男人身上停留一两秒,将他的面貌特征记了下来。

    顾长安的跟踪技术炉火纯青,他顺利跟到男人的住处。

    出租房,几间平房围着个院子,门锁是最普通的那种,劲儿大的拽几下就能拽掉,安全系数很低。

    顾长安快速对周围的环境有了一个初步了解,西边那间房的住户刚搬走,他垂放的手点了点腿部,算计着什么。

    “你们是干嘛的?”

    门口突然响起声音,顾长安回头,见一个大妈提着菜进来,看向他身旁的吴大病,满脸戒备。

    顾长安礼貌的说:“阿姨,我们是来找房子的,看外面的墙上有贴小广告,就进来看看。”

    大妈瞪着吴大病问:“你们是一起的?”

    “对,一起的。”顾长安笑着说,“他是我兄弟。”

    大妈不放心:“他是干什么的?”

    顾长安朝吴大病看一眼:“阿姨问你是干什么的,你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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