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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珉行被亲的两腿发软, 无力挂在青年的怀里, 忽然,一道惊雷轰隆而过,他心里有一根弦应声而断, 这才拾回一点点神智, 朝着那人的唇舌狠狠的咬下去。
裴子浚的嘴角被咬出了血,却丝毫不在意, 他弯了弯唇,苦笑了一声,果然还是不行吗, 除了那个人, 谁也不行。
他想着如果有一个温柔贤淑的姑娘爱他, 他未必不会不甘心, 他一直仰望的星星,什么样的人配他都不为过,一路走来,那个人带给他的伤害他都看在眼里,可是他偏偏要把这样一个人放在心上。以前他可以作为朋友劝他, 可如今再也不能——他的私心无所遁形。
后来他无数次想,如果没有这种心思该有多好, 他可以坦然,他不必煎熬。他的迟钝让他无数次回想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可是最终发现, 从唐家婚宴上第一次看见那个抱着剑的剑客一脸冷漠立在门边, 他就已经药石无灵了。
根本逃不掉。
他魔怔似的盯着眼前这个人,谢珉行也在看着他,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唐不弃锲而不舍有规律的数羊的声音。
呼吸如擂鼓。
谢珉行看着桀骜俯视他的青年,居然觉得心如死灰,他想,他为什么发疯?元卿?在他的眼里,我竟是这样的人吗?
还有,他……发现了吗?发现了我这些龌龊不见天日的心思了吗?所以才这样做给他看?
天理伦常容不得他,如今,他爱慕的人也容不得他。
他想到这些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像一坛被人打翻的酒,酒液已经流干,他只好做那只破罐子破摔的酒坛子。
忽的,他听得对面的青年嗤笑一声,竟然认输似的跪了下来,他终于决定坦率,“是我,对谢兄有非分之想。”
谢珉行怀疑自己听错了,却听得青年苦涩的声音又响起,“你终于看清楚,你面前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吧。”
“我想着你不要去找元卿,阿衣我会救,我会帮你护你,其实都是我的私心。”
“我就是这样道貌盎然的伪君子,明明我发过毒誓,要对山洞那件事负责,应该回去和小诗成亲,那才是我的正道。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
我再也不能和任何人在一起,等事情了结后,我会如同那个毒誓一般,自裁在她面前。你也不必恶心,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其实我这个人,和元卿并没有丝毫区别。”
明明是那样愤怒又决绝的话,却将他的一颗心泡得又酸又软,他混乱不堪的时候,也曾这样毫无指望的做过梦,可是清醒的时候更多,他抱着剑,看着每一次,青年都向他走来,桃花目微微上挑,正是他看着他最专注的时候——他走向他,最终会与他擦身而过。
几声闷雷之后,滔天的雨水终于倾盆而落,像极了一年前那个混沌不堪的夏夜,他想着天道轮回,那几天的事情,最后还是要自己跟青年说清楚。
青年说完这番话,却没有站起来身来,他像一个等待着斩首的死刑犯,等待着悬着的铡刀重重落下,以为谢珉行这下是彻底对他失望了,可是下一秒,谢珉行满是剑茧的手却勾住他的衣襟,将他拉过来。
青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想,他还愿意跟他说话,真是太好了。
谢珉行说,“如果你仅仅是因为那件事,想要跟柳姑娘成婚,那大可不必。”
“那样对柳姑娘太不公平了。”
“因为山洞里的那个人,不是小柳姑娘,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回去求证。”
“他……在哪?”
谢珉行淡淡的笑笑,还是说,“他……死了。”
“但是他不希望你死。”
他想要你自由的活着,不被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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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唐不弃非常偷工减料的数完那一万只羊转过身来,他师父和谢哥哥果然被他的乌鸦嘴言中,气喘吁吁的四目相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为什么你还是要跟那个人走?”
裴子浚红着双眼,咬牙切齿道。谢珉行咬着唇不回答,手握知寒剑,只更加凶猛的向裴子浚出招,他虽然内力耗损,但招式狠毒,裴子浚一味让着他,心思恍惚,到最后反倒败下阵来。
唐不弃不知道发生何事,谢哥哥拿剑对着他师父,他心里只想说不要打架,可是两个大人,谁也没有搭理他。
裴子浚苦笑了一下,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被知寒剑对着的一天。
他到底是厌恶我了。
谢珉行得了胜算,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也毫不客气道,“裴公子未免管得太宽了……”
裴子浚也不辩解,只自己从剑口站起来,掸了衣服上的灰尘,看了谢珉行许久,轻笑了一下,“谢兄好自为之。”
忽的,铁笼外响起了一阵鼓掌的声音,一回头,却看见那个神秘人已经来了。
“我今日能看到南裴北谢比划,真是有趣,有趣。”
谢珉行看了一眼裴子浚没有什么表情的脸,“这是江湖人开玩笑封的,其实我与这位裴公子,武功路数和内力修为,都没有什么关系。”
裴子浚如果是平日里听他这样说,势必会气恼,会争辩,可是今日却觉得很累,什么也不想说了。
“谢少侠,请吧。”
牢笼被打开,谢珉行正要随那人出去,忽然回头,看了看唐不弃,最后把目光集中在裴子浚身上,“还给你。”
裴子浚被谢珉行抛过来的物什打得措手不及,还是用一只手接住了。
他展开手心一看,竟是阿衣脖子上的那只银锁箍,他想,又不是什么值钱玩意,还给他作甚。
他一抬头,谢珉行和那个神秘人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唐不弃和他两个人。
唐不弃有些茫然,谢珉行走了,纵然是平日关系不怎么和睦的师父,他也只好凑过去,“师父,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呢?”
裴子浚心里也装着事,他不知道这个神秘人到底是什么人,背后又是哪股势力,楚王孙虽然无用,但是这个组织竟然能寄生于天子盟数年,毫无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
还有这些蛊虫,江湖上并没有发生类似的事件,似乎他们还没有投入使用,是这些蛊虫尚不成熟,还是他们在等什么?
之前他觉得事情不简单的时候,已经飞鸽传书给家里,请父亲过来支援,算着日子,也该快要到了。
裴子浚看了唐不弃一眼,只说了一个字。
“等。”他相信他们不会被关太久,各方势力一触即发,早已经失衡。
唐不弃似懂非懂,又抱怨说,“你有没有觉得今天谢哥哥不太对劲,他今天好凶啊。”
谢珉行被毒使花影姑和蛊使南无疆安置在一座洛京隐于闹市的别院里,第二日才见到元卿,他坐在轮椅上,由花影姑从门里推进来。
一年不见,元卿面色惨白,身形单薄,好像就剩了一口气,可偏偏是这样的人,还要兴风作浪。
“知寒客,别来无恙。”
谢珉行实在不喜欢他阴测测的口气,也并不想跟他寒暄,之前他是孟仕元的时候,他就十分不喜欢,碍于师姐,他还会给他几分面子,如今大可不必。
谢珉行不理他,他也没有生气,笑道,“听阿浮说,你还跟你那个裴公子打了一架,真是好不精彩。”
谢珉行终于转过头来, “元教主留的字条,兄弟阋墙,倦鸟归林,不是要 ‘兄弟阋墙’的戏码么?”
元卿眨了眨眼睛,笑,“知寒客,果然不笨。”
“那你要我过来,究竟是做什么?”
“我要你,做我的‘战神’。”
元卿笃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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