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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她现在的能力,虽然已有些许微弱的法力,但仍不足以与幕后黑手抗衡,然而要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孩子的性命在眼前消亡,她做不到。
萧竹莹的纤细的手指在黄纸上涂画着,速度越来越快,末了指下一顿,招魂符便赫然映现出一丝浅蓝光泽,当然这一切对于刘承芸而言,是无法察觉的,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只是定格在萧竹莹的脸上,脸色愈加愕然。
小心翼翼地将黄纸折叠起来,萧竹莹最后将一颗血珠点在封口处,她抬头望向呆若木鸡的刘承芸,轻声道:“这道符便留在屋中,二郎需在它的一丈之内……我并不确定是否会有成效,不过仍旧可以一试。”过了一会儿,见刘承芸没有丝毫反应,她又轻声唤道,“阿芸?”
刘承芸早已因眼前的景象而惊呆了,她与萧十九娘相交已久,不过分别半年,眼前的她无论是性子,还是言行举止皆与过往不同,然而识其相貌闻其声,亦或是与其谈起过往之事,却是毫无差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过了片刻,刘承芸才回过神来,她惊疑地看着萧竹莹手中的黄纸包,又望向她平静淡然的脸,讷讷道:“阿……阿莹……”
她的反应实乃意料之中,任何人发现相识的旧人陡然发生改变,都会觉得担忧疑虑,更何况以萧竹莹对刘承芸的了解,这名少女向来生性敏感,与过去的萧十九娘如出一撤,如此惶恐不安也符合常理。
萧竹莹轻叹了一声,“阿芸,你可知数日之前,我将将死里逃生?”
刘承芸闻言,蓦然瞪大了眼睛,“我在长安不曾听闻此事,莫非是房氏……”
“并非是母亲的缘故,是……茵娘……”萧竹莹摇了摇头,轻声道,“你可知因为我姑母的缘故,茵娘与我……”
她并没有将话说完整,但刘承芸与她境遇相似,自然能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她又惊又怒,“他们……他们迁怒于你?”
萧竹莹回想起离开阴司前,曾在孟奇玥遗留下来的命格簿上所看到的萧十九娘的过往,又联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眼中的怅然便真了几分,“茵娘自尽了,她曾担忧我会受族人欺侮,故而饮下鸠酒时,也分了一杯与我,而我……并没有死。”
刘承芸本就柔弱的脸色顿时又苍白了一些,结结巴巴道:“我……我并未听说过此事,只是来到兰陵时,曾向故人打听过你的消息,皆只是说近日身子不好,你素来体弱,我也不曾想到……”
茵娘虽为贵妾,却终究只是个妾室,卑妾之死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而她一介庶女既然没死成,旁人自然也不会知晓其中细节。萧氏虽然眼下受武后打压,但终究是门阀大族,妾室携庶女自戕这等丑事,当然不会外传。更何况此事或会被武后安一个“对圣人不满”的罪名。
萧竹莹见她一脸愧疚,眸中满是感激的神情,便知道接下来的话亦不必再说。凡人对死而复生之人,或畏惧,或尊崇信任,认为其受神明庇佑,刘承芸显然就是后者。
这时,原本躺在榻上昏睡不醒的刘承徽突然轻轻道:“长姐……”
刘承芸听到声音,身子不由一震,随即转过身,当她看见刘承徽微颦的眉头时,便顾不上其他,飞身跑上前去,“二弟!”
萧竹莹看着被慢慢扶起的刘承徽,心中亦是讶然,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莹莹发光的黄纸符,暗道莫非真有成效?
她虽然不确定这样做,是否可以阻止刘承徽的魂魄被幕后之人取走,但就眼下的情形而言,刘承徽苏醒与这符有这莫大的联系,那么到底是鬼差血使之如此,还是这道符本身的缘故?
“阿莹,我……我……我该如何谢你才好?”刘承芸怀中抱着仍旧虚弱无比的二弟,颤声道。
看着她满是泪水的脸庞,萧竹莹心中一阵复杂。凡人的感情当真奇怪,房氏于萧嘉柔是如此,刘承芸于刘承徽亦是如此,然而她……无法理解。
萧竹莹摇了摇头,“此事怕尚未了结,若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大可来我院子寻我。”
刘承芸见她目光沉沉,似有万般心事一般,不由张了张嘴,却没有问出声,过了一会儿,她才将怀里的刘承徽轻轻放下,又替他掖了掖被角,柔声道:“那我送你回院子?”
看了一眼因为虚弱而陷入沉睡的刘承徽,萧竹莹点了点头,便旋身走出了屋子。此时屋外已是晴光一片,山林之中鸟雀啼声清脆,她眯着眼抬起头,看着天空中一只体型颇大的飞鹰掠过,转眼便扑进了林木之间。
“好大的鹰啊。”紧跟着她来到院中的刘承芸惊叹道,“这只鹰竟是长安城中训鹰师的飞鹰数倍之大。”
萧竹莹看着摇晃的枝叶,脑海中闪过一个相似的影子,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哦?”
刘承芸点了点头,对着一旁静立的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便进屋去了。二人在风中站了一会儿,就见远处走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年轻妇人,怀中抱有一只襁褓,在她身后则跟着数名侍婢。
妇人刚踏进院中,萧竹莹便听见刘承芸惊喜道:“宁姨?”
那名妇人快步走到她们面前,脸上满是慈和的笑意:“数年不见,听闻你在此地,便趁着进香的空儿来瞧瞧你,今日是要回去的。”说着,她又望向一旁的萧竹莹,“这位是……”
“是儿不好,一高兴便忘了介绍,这位是兰陵萧氏的十九娘。”刘承芸连忙道,“这位是我已故母亲的本家姐妹宁姨。”
萧竹莹点了点头,欠身行礼道:“儿竹莹,见过夫人。”
记忆中,刘承芸曾对萧十九娘提起过,她母亲徐氏的有一本家姐妹名唤徐宁,数年来与刘氏一族来往甚密,徐宁虽说出身普通,夫家近来却是愈加显赫,其夫君乃左金吾卫将军裴居道,近年来无论是圣人还是武后,都对其青眼有加,仕途一帆风顺自不用说,便是其俸禄已是刘承芸之父□□之的数倍。
徐夫人连忙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侍婢立刻上前扶住她,“萧十九娘不必多礼。”
刘承芸因为刘承徽的醒来而分外愉悦,面上的笑意更深,她看着徐夫人怀里的襁褓,惊喜道:“这莫不就是二十二娘?”
“正是阿蓁呢。”徐夫人听见她问起,笑容中带着一丝慈爱,“今儿个天气好,我正好带她来见你。”
萧竹莹看着她俩逗弄着襁褓中的小小婴孩,心中也不禁柔和起来。孩子瞧着将将足月,生得格外清隽齐整,白嫩柔弱的小手因为高兴而不停挥舞着,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凡人的孩子,竟然这般可爱……
过了一会儿,刘承芸才想起一旁的萧竹莹,连忙转过身道:“阿莹,劳你久候了,我这就送你回去。”言罢,便对一旁的阿蓝吩咐道,“你留在这里伺候宁姨。”
阿蓝面无表情地略施一礼,“娘子,夫人嘱咐过,要奴婢寸步不离地跟着娘子。”
刘承芸的脸色顿时涨红起来,她不知所措地看着徐夫人,又望向萧竹莹,纤弱的身子因为愤怒而颤抖起来,却不得不咬唇隐忍下来。
萧竹莹微微皱起眉头,淡声对刘承芸道:“阿芸的婚期可在二月后?”言罢,冷厉的目光立刻扫向阿蓝。
阿蓝从前是见过萧十九娘的,所以自始至终都没有将萧竹莹真正放在眼里,此刻被她如此瞧着,身体仿佛跌进了万丈冰窖中一般,她不由抖了抖,仔细揣摩了一下眼前这位冷漠少女的话,心下立刻一跳。
她是何氏安插在刘承芸身边的人,却也是刘承芸的陪嫁侍婢,狄怀英将来的侍妾,无论是出身名分,还是相貌才学,皆比不上刘氏嫡女,所以一旦远嫁夔州,届时身为正室夫人的刘承芸若想要发落她,简直轻而易举,那时何氏虽然生气,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但凡是个明事理的人,都不会为了一个侍婢出身的卑妾,而指责正室夫人。
阿蓝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低头道:“奴婢听从娘子吩咐。”
刘承芸见她态度陡然反转,不由有些疑惑,她不明白为何萧竹莹会在此时问起自己的婚事,但是见阿蓝的神色,她便明白这句话的背后,定有深意,于是轻咳一声,转头对徐夫人道:“劳宁姨等候,儿去去就回。”
徐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侧身让到一边,她看着萧竹莹与刘承芸一同离去,又冷冷地瞥了一眼还未缓过神来的阿蓝,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身边的侍婢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夫人,这位十九娘似是与传闻中不同。”
徐夫人的目光立刻越发深邃,刘承芸曾与她说起过这位萧十九娘,只道她性情柔弱,又精于诗词,平日寡言少语,不喜与人来往。今日一见,却是与传闻相差甚远,她勾了勾嘴角,喃喃道:“看来今日,我们是来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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