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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听这小畜生的话,这分明就是在威胁自己呢。
秦钊的事情现在还是满上京的风雨呢,她哪里敢真的做出去金銮殿闹事儿的举措?
那不是把亲儿子往火坑里逼么?
不过这秦峥的嘴也太毒了,她不过是想威胁一下对方,反倒是被他给骂了个够呛!
秦老夫人气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奈何眼前的秦峥却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甚至在听得秦老夫人这话的时候,还不忘记劝她:“我劝祖母还是消消气的好,毕竟年纪大了,动怒伤身。”
这是变着花样的咒她死呢?
秦老夫人抬起拐杖就想抽他,却又在对方森然的眼神中,到底是重重的杵到了地上:“你,好,好的很!”
“承蒙您教导。”
秦峥的话平板无波,当年秦老夫人可没少“教导”他,他都记着呢。
有秦峥在此,秦老夫人纵然气得要崩溃,却到底没敢直接进内室。
到了后来,那紫鹃嘴里的帕子都从嘴里滑落,声声凄厉响彻夜空,更刻在了荣春堂所有人的心里。
自然,也包括秦老夫人。
她的手心都浸了汗水,大抵是年岁大了,虽说年轻的时候也打死过下人,可今夜却是唯一一次觉得害怕的。
眼睁睁的看着一条人命被打死在自己的面前。
血腥味儿蔓延开来,院中有那胆子小的下人,甚至都被吓得尿了裤子,个个都面色惨白,两股战战。
唯有面前的秦峥,却还含着浅淡的笑容。
当真是应了他那句话。
请您看戏。
直到下人过来回禀:“世子,人死了。”
秦峥这才站起身来,淡淡道:“祖母,戏落幕了。”
秦老夫人觉得自己的后背都浸湿了一层冷汗,她的声音也有些发抖:“你这个小畜生!”
这种被威胁的感觉不好受,秦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如今却接连栽在小辈儿手上,难堪愤懑可想而见。
奈何秦峥寻常时候听过的谩骂多了,秦家祖宗十八代都不知被人骂了多少次,何况是这种轻飘飘的一句小畜生?
再者说来——
“祖母,我可是明国公府嫡亲的血脉。”
所以,他是小畜生,那秦钊是什么?
老畜生?
以此类推,生了秦钊的秦老夫人,又是什么?
秦峥说完这话,浑不在意的转身去了,而坐在原地的秦老夫人,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秦峥的意思。
他前脚才踏出这荣春堂,后脚就听到身后咆哮的声音:“秦峥,你这个不肖子孙!”
随着声音响起的,还有秦老夫人疯狂砸东西的声音。
大抵是秦峥的最后一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在摔完东西之后,秦老夫人再也忍不住,终于彻彻底底的晕了过去。
听着身后的兵荒马乱,秦峥眼中笑意薄凉,不肖子孙,呵。
若他能自己做选择,那他宁愿自己不是明国公府的子孙。
房中传来丫鬟不住地惊呼:“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都是死人么,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那些声音接连不断,吵闹的声音在这夜色里越发明显。
秦峥却连脚步停顿都未曾,而是坚定的踏步的往外走去。
……
这个夜晚,注定许多人要无眠。
顾九也没有睡。
她回去之后,只冷静了一会儿,便派了下人去打探消息。
待得梳洗过后,又草草的吃了点东西,就见下人回来回禀了。
“回夫人,现在荣春堂已经闹开了,大夫进进出出的,也不知老夫人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那边闹哄哄的,那下人担心自己贸然过去打听,会让有心人再给夫人增添莫须有的罪名,故而便提前回来了。
不过想来那秦老夫人这次是得气个够呛呢。
只是……
“世子这般做法是不是有些狠了,当真老太太的面儿把人给打死了,这要是传出去,怕是要被人骂他不孝的。”
毕竟,这秦老夫人再如何,也是他的亲祖母,秦峥这般做派,岂不是明着顶撞长辈?
听得下人这话,顾九却是冷笑一声,淡淡道:“我倒觉得世子干得漂亮,只可惜今夜我没去,不能见证那场景,倒是可惜了。”
要是她在的话,怕是说话更难听,说不定还真能给秦老夫人气出个好歹来。
闻言,赵嬷嬷挥手让下人出去领赏,自己则是蹙眉道:“我的小姐哎,这话可不能乱说!”
有些话,秦峥说得,可顾九说不得。毕竟,顾九是个嫁进来的媳妇,而秦峥却是人家的亲孙子。
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若是顾九再行差踏错,那届时要面对的却是比秦峥严苛百倍的规矩了。
见赵嬷嬷这模样,顾九不由得抿唇一笑,道:“嬷嬷放心,我自有分寸,再者我不也没去么。”
更何况,秦峥也不让她去呀。
想起今夜的事儿,顾九的笑容又添了几分冷冽,复又加了一句:“不过说起来,今夜那老太太也的确是太恶心人了。她想给我添堵,正正经经送一姑娘也行啊,送了个那样的货色,还让那姑娘给秦峥下药,这是膈应谁呢?”
今夜这是秦峥没事儿,要是秦峥真的因为那些下三滥的玩意儿出了事情,这明国公府怕是都得翻天覆地,可就不止一个丫鬟那么简单了!
听得顾九这话,赵嬷嬷也是叹了口气,轻声道:“谁说不是呢,咱们商户人家都知道,那些个青楼楚馆的不干不净,别说进不得家门,就是养在外面,传出去都嫌丢人。可偏偏这老太太竟然找了这么个东西,还用那些玩意儿……”
念及此,她又觉得自己编排主子不好,复又安抚她道:“您也别气,好在这次没酿成大祸,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想来有了这次,以后老太太也不敢再随随便便的给世子爷房中添人了。”
这么想来,倒是因祸得福了。
顾九自然知道赵嬷嬷的意思,不过以秦峥的性格,她倒是觉得,便是出这事儿之前,秦老夫人也不可能随随便便的给秦峥添人成功。
那个人冷心冷情的,对男女之事似乎更淡。
除了今夜被下药,她从未见过秦峥有过什么反应。
才想到这里,她又想起夜里二人独处的情形,脸上复又有些发烫。
“唔,时候不早了,我先歇着,嬷嬷也下去吧。”
顾九有些脸红心跳,又怕赵嬷嬷看出来,含糊了两句,便起身回了内室。
赵嬷嬷连忙应声,伺候顾九歇下之后,自己这才在转身出去了。
听得那雕花木门被合上的声音,顾九顿时再床上翻了个身,不想却压住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串佛珠。
属于秦峥的佛珠。
晚上回来那会儿,顾九忍不住将佛珠翻了出来,这些时日她日日将佛珠压在枕头下睡觉,似乎唯有这个味道才能让自己安心。
可现下重新将之拿在手中,却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佛珠虽然可让人安心,然而主人却是秦峥。
而秦峥……
唇齿相依的感觉似乎还残留着,就连她唇上的细小伤口还隐隐泛疼,顾九捏着那串佛珠,非但没觉得心静,反而更添了几分旖旎来。
顾九在床上摊煎饼似的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那个侵占的吻,还有之后的暧昧。
那些行为,虽说都是药物之下的反应,可顾九不知怎的,竟慢慢的从中品出几分情谊来。
她猛地坐直了身子,却又有些颓丧的倒下去。
他到底,对自己是有情还是无意?
顾九在内室翻来覆去的折腾,暖阁里候着的下人自然也听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