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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国公爷打人啊!”
白术这话说的理所当然,一面低声道:“您看他方才的模样,我都以为他要吃了您呢。”
先前见到秦钊的时候少吧,总觉得这个国公爷十分的威严,可是现下冷眼瞧着,却觉得这简直就是个糊涂蛋嘛!
且还是个只会窝里横的糊涂蛋!
白术说这个结论的时候,倒是引得顾九轻笑了一声,道:“你这个总结倒是很好,回头跟母亲说说你这个词儿,必然能得她的赞同。”
可不就是个糊涂虫么。
念及此,顾九却又叹了口气。
见她这模样,白术一时有些好奇,因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顾九却是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她只是想到了秦峥。
前世里林氏是什么性格她是知晓的,还有到今生都如此德行的秦钊。
说句大不敬的话,有这样一对父母,他到底是怎样熬到现在的呢?
以前顾九有时候还会想,生于钟鸣鼎食之家,既是嫡长子又是世子、还年纪轻轻的就当了大理寺卿,秦钊这个人分明什么都不缺,可怎么就是这样一幅冷心冷情的模样?
可是现在她却懂了。
他哪里是什么都不缺,分明是什么都没有。
念及此,顾九又不由得心中一阵难受。
越是了解秦峥,顾九便越心疼他。
恨不能以身代之。
她垂着眼眸,轻声道:“下午你先回去吩咐小厨房,咱们今夜做素斋。”
闻言,白术却是顿时喜上眉梢,脆生生的应道:“是,奴婢记下了!”
做素斋,那就是请世子过来吃的呀!
顾九原先还有几分愁色,如今见白术这模样,却又忍俊不禁:“皇帝不急太监急。”
她身边的人,个顶个的恨不得摁着秦峥同自己好,她现在都不急了,反倒是她们慌乱的不行。
当初劝着自己,说那秦峥乃是高岭之花不可攀的是她们,现在日日恨不能拿绳子给二人捆在一起的也是她们。
简直是……
顾九好笑的摇了摇头,待得看到路边的糕点店,复又吩咐道:“白术,你买份糕点先去梅园,我盘了帐便过去。”
闻言,白术笑着应了,待得她下车之后,马车这才继续朝着金玉斋行去。
……
顾九想的是盘账很快,谁知去了之后,才发现金玉斋的账目多的很。
只是虽然多,却并不杂乱,分门别类的归置齐全,她看起来费些时间罢了。
这一上午,顾九都在金玉斋里面呆着。
直到临近晌午的时候,才堪堪看完,不止如此,且还整理出了给庄子期的分成。
新出的药妆卖的很好,且因着效果显著,所以口口相传之下,倒是添了许多的客人。
虽说跟金玉斋招牌的胭脂水粉比起来,这药妆卖的不太起眼,可却是顾九这辈子头一次自己做起来的生意,这样的成果足够让她喜笑颜开了。
眼见得后院都传来了饭菜的香味儿,顾九才惊觉已然正午了。
她将账目收了起来,又让人将属于庄子期的银钱清点好,起身理了理衣服。
管事的见她要走,忙的笑道:“东家,厨房做了您的饭菜了,都这个点了,吃点再回去吧?”
闻言,顾九笑着摆手道:“不了,我还有事情,你们先吃吧。”
她说到这里,又嘱咐管事的给店里的伙计们将上月的红利提了提,方才离开了金玉斋。
因着先前她便给跟白术说了,所以去的时候,梅园还没开饭,都在等她。
这一路过来,经过的都是各色酒楼饭店,那些味道勾人,早让顾九觉得腹中饥肠辘辘。这会儿进了院子又闻到香气扑鼻,顿时便笑着问道:“怎么还没开饭呢?”
见她前来,林氏笑着让俏蕊招呼孩子们吃饭,自己则是笑眯眯的指了指正房中的庄子期,轻声道:“庄先生说了,得等你过来呢。”
顾九闻言,不由得失笑,忙的让林氏先坐了,自己则是进门请庄子期:“给师父请安,您看我带了什么?”
她说着,随手举了举福兴斋的酱肘子,正是庄子期的最爱。
“啧,算你小丫头识相。”
庄子期闻着那味道便乐了,将笔扔在一旁,一面问道:“怎么耽误了咋这么久,白术那丫头说你一会儿就到,这都快两个时辰了。”
闻言,顾九笑眯眯的请了嘴,一面将肘子给下人去切了片,自己则是跟在他身边去了小饭厅。
先前吃饭都是在厨房那摆了桌子,不过现下人多了起来,便将一间闲置的房间改成了小饭厅了,寻常时候若有客人来了,还可以在这儿招待。
待得人都坐齐了方才开饭,因着顾念蓝在吃药,不跟他们一起吃饭,所以奶嬷嬷便在房中看顾她跟小明儿。
林安依旧不在府上,这会儿桌上倒是只有她们三个人吃。
下人们是不在这个房中的,林氏不喜人伺候,所以将饭菜摆好后,他们便去了厨房吃饭。
“您尝尝这个,我去的时候赶巧了刚出锅,这味道和您的口味么?”
见顾九给自己夹了菜,庄子期咬了一口,顿时便挑眉赞道:“味道不错。”
说到这儿,又蹙眉道:“只是你买的多了,中午必然吃不完,晚上让那臭小子看到,又要说我。”
他年岁大了,年轻时候又落了病根,所以在吃饭上面,林安便管着他,许多东西都不让他吃。
庄子期自然知道有些东西吃多了不好,可架不住这张嘴馋,就爱吃这口。
每次顾九给他带了,吃完之后,庄子期必然要再挨林安一顿念叨。
听得庄子期埋怨,顾九偷笑,面上则是一本正经道:“师父别担心,您就只管将事儿推到我头上便好了。反正,林安也不能拦着我孝敬您不是?”
这话说的庄子期心里舒坦,就着酱肘子又多吃了一碗饭。
“是了,你这两日跟秦峥说说,让他后日过来,林夫人现在身体调养的不错,可以洗筋伐髓了。”
庄子期这话一出,顾九顿时喜了几分,笑着道谢:“多谢师父,我回去就跟世子说。”
反倒是林氏有些心里不大安稳,试探着问道:“我觉得现下也还可以,当真要洗筋伐髓么?”
那可是要抽她儿子的血,林氏到底觉得心里难受。
见她这模样,庄子期自然知道她的心结,这些时日相处也知林氏的脾气了,只撂了一句:“我是大夫你是大夫?”
林氏顿时不敢再说,反倒是顾九拍了拍她的手安抚。
待得吃饱喝足之后,顾九先陪着林氏说了一会儿话,权衡了利弊,末了又将早晨的事情讲了一遍,因道:“母亲,我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些时日我冷眼瞧着,国公爷待世子是没有半分父子情的。世子爷如今,至亲之人只您一个。您若是不肯好好医治,回头就连个肯疼爱他的长辈都没了,他多可怜呀。”
顾九这话,险些让林氏落下泪来,她眼眶一酸,别过头去,复又咬牙道:“秦钊他不是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是她也是个糊涂的,分明早知对方是什么德行,怎么当初就被猪油蒙了心,竟肯舍得让峥儿受那些罪?
见林氏这模样,顾九又轻声道:“所以,您什么都别想,您好好儿的,我跟世子爷心里才踏实,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林氏听得她这话,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好半日才点头道:“我也是越老越没出息了,竟要你一个小孩子哄我。阿九你放心,母亲便是为了你们这两个好孩子,也必然好好儿的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