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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鹏飞的丧礼办得寥寥草草,鱼苗一直没有出席。
这两日,她被魏清风挶在家中,他给她的理由是:要让鱼家记得疼,鱼鹏飞毕竟欺负了她,二房帮忙是情分,不帮忙是本分。
至于鱼苗她自己,她若去了,是没有骨气,要被他鄙视的。
鱼苗听到魏清风如此说,自然举双手赞成,她本来就讨厌鱼鹏飞,而且对方的名声已经黑到了极致,又没像鱼牡丹一样没人收敛,她去也是多余的。
到了鱼鹏飞下葬这日,鱼锦鸿一身破衣烂衫地“赶”了回来。
本来愁云惨雾的王氏与鱼成详,忍不住与鱼锦鸿相拥而泣,鱼锦鸿还是第一次被父母搂住,心里酸涩的同时,望向父母身后的刘敏秀,两人对望着,已经半月未见,目光里溢满了相思之情。 王氏一口一个儿子,问鱼锦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鱼锦鸿将与鱼苗提前编好的“故事”讲了一遍,“那日我路过一片林子,在路上遭了劫匪,与我一同行商的一人被劫匪砍死了。我慌不择路,逃跑之时掉
了娘子给我的荷包。身无分文之下,一路走了回来。”
王氏见鱼锦鸿的确狼狈不堪,也不敢猜他路上吃了多少苦,只连哭带笑,一直喊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鱼成详也没想到小儿子死了,大儿子却又回来了,几日不见,鱼成详的头发已经花白了许多,他心里默念了几声“祖宗保佑”,这才将鱼鹏飞死了的事说了。
鱼锦鸿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但还是面色沉痛的叹了口气,低低安慰自己的父母,“鹏飞的身子骨已经那般了,就算活着,也未必就是舒服的。”
这一点,整个鱼家人都知道的,鱼鹏飞自杀次数颇多,后面身子骨越发的不好,已然出气多进气少了。
众人将鱼鹏飞草草地葬了,整个过程,除了李三娘母子,没有一户外来的人。
李三娘带着鱼小宝忙到了黄昏之时,临走前,鱼成详竟忍不住拍了拍鱼小宝的肩头,夸了一句,“好孩子。”
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满鱼苗没有出现,但鱼苗跟自己小儿子的关系向来不好,他也强求不得。
李三娘跟鱼小宝被余盛接回庄子后,鱼小宝还懵懵的问,“娘,我怎么觉得大伯跟大伯娘待我们不太一样了?”
至于鱼山根,鱼小宝没提,仍是老样子,虽然在抬鱼鹏飞的薄棺木时使了些力气,却还是一副苦大仇恨的模样。 李三娘抚摸了下鱼小宝的头,只跟儿子说,“你姐姐为了你,也算是费尽了心思,别觉得对你二堂哥以怨报德了,你不同于姐姐,嫁了人就是魏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鱼字,等你再大些,就知道有根有
家的好处了。”
鱼小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虽然不明白为何一定要跟鱼家大房交好,但想起自己姐夫没有家族照顾,每日里都一副清冷的模样,他就知道,那种滋味一定是不好过的。
母子两回了自己所居住的厢房,这夜,月亮很圆,像征着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
三月,草长莺飞。
历时两个月左右,庄子外的围墙已经大致修建完毕。
当最后一块青砖搭上之时,魏清风找人定做的大铁门也被运了过来,铁门装上,整个庄子连带庄子外的田地,都被高墙围上,看似与世隔绝。
佃农们越加安心了,汉子们在衙差叶开的特训下,身体素质与执行能力越来越好,后来不用敲锣安排,已经有人自动在夜里值勤了。
田玉为了讨好魏清风,以创造他与李三娘“独处”的机会,主动为汉子们安排了值勤表。
妇人们在这样的环境下,干活越发带劲儿,每日里笑容满满,绣坊里的产量也越来越高。
受鱼苗跟魏清风穿过“情侣装”的影响,再加上为鱼锦鸿定做过喜服,庄子上又开设了成衣的业务。
花样子,是鱼苗出的,将现代的情侣服饰元素考虑进去,刘员外的反馈是——
衣服很好卖。
而喜服,则是要定做的,虽然报价颇高,订单却从没有断过。
庄子里,就连老人们也主动去绣坊帮忙。小孩们在鱼小宝跟着田玉读书时,也搬过去了小板凳听课。
田玉成了孩子王。
至于庄子前的路,已经修了过去,只剩下庄子以南通往沥水县的方向还没有修通。但人们出行,已经能从北方直通一座繁华的城池了。\
还有庄子前的那片树林,也被移除了一半,修了马路,还有一半,仍然阻隔在杏花村与庄子中间,只等着修路的工程整个竣工,再完全拔除了那片林子。
为了庆祝修路与围墙的工程进度,余盛带着两个汉子去大路北方的那座城池狠狠地采购了一番。
有肉、有米,有酒。
再也不用担心路过相熟的几个村子时,会招来别人猜疑的目光。也大大地节省了采购的时间。
晚饭,是由林婆子带着几个手艺好的妇人做的,因为开春了,菜品也丰富了起来。
有些是从杏花村采购来的小青菜,有些是从城里采购的山野菌类。
余盛自作主张,见城里的街上有卖野兔子的,便也买了几只回来。
兔子被炖得软烂,让人闻着就口齿生津。
小孩子们已经拿着筷子等不及了。
像新年那夜一样,大家举杯畅饮,鱼苗举着酒杯去挨桌感谢大家伙,正喝得微醺之时,听到赵奶娘在她耳边低低道:“少夫人,今日是少爷的生辰。”
鱼苗一愣,因为最近绣坊里加了新的业务,她把这事给忘了。
顺着院里挂着的灯笼的微光,她望向自己刚刚坐的那张桌子,魏清风眸色淡淡,笑容浅浅,正跟过去找他敬酒的佃农们寒暄着。
怎么办,她没准备礼物呢?
鱼苗心底有点发虚,紧接着,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开春了,她家相公也要考试了。最近,她可是因为这事,而一直拒绝他的亲近的。
鱼苗心底沉吟了一番,想着不行今夜就给自家相公开开荤,便当送了礼物算了。
赵奶娘见鱼苗的小脸在灯笼的映照下,透着薄红的颜色。从袖子里掏出了件东西递给她,“少夫人,这是少爷自小喜欢吃的,每年生辰都要吃上两块,老奴帮您做好了。待会,便由您交给少爷吧。”
鱼苗顺着望了一眼,见是一个小纸包,接过来的同时,向赵奶娘道了谢。
两人走回了自己所坐的位置,鱼苗坐在魏清风旁边时,将手中的小纸包递给了他,并说了一句,“相公,生辰快乐。”
随后,就见桌子前的人都从身上拿出了东西。
李三娘拿的是一方绣了青松的帕子;翠柳送的是一柄看上去不太名贵的折扇;余盛明显是跟翠柳交流过的,送是的一只扇坠。
田玉送的是书,林婆子手里棒着一盘寿桃,就连鱼小宝跟余小甜也送了。
鱼小宝送了一幅亲手写着祝词的字,余小甜手里拿着一只不知哪来的红苹果。
鱼苗老脸一红。
却见她家相公率先接过了她手上的纸包,打了开,纸包里是一对青瓷小娃娃。
鱼苗脸色略略一僵,说好的吃的呢?
赵奶娘福身道:“祝少爷生辰快乐,与少夫人早添贵子。”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其它桌的注意,庄子上的佃农们纷纷起身,祝福鱼苗与魏清风幸福和美。
鱼苗的脸色越发难看,没有孩子,一直是她心头最郁闷的事。
眼见着有庄子上的妇人抱了刚出生的小孩过来,想让鱼苗摸一摸,沾点喜气。
鱼苗知道对方没有坏心,赵奶娘也是衷心希望她跟魏清风早日有孩子,甚至于为了这事,听说她还在自己的房间里供了送子观音。
鱼苗心头发苦,魏清风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了。
余盛悄悄看了一眼自家少爷,心里替少奶娘上愁。开始时,她还只是找着少夫人,后来就在少爷耳边念叨了几次,还问要不要请大夫,看看是不是少夫人的身体有问题。
若非赵奶娘是少爷的奶嬷嬷,怕他家少爷早就下脸子了。
这是得多心急啊,才在少爷的生辰上,哪壶不开提哪壶。
余盛猜得很对,赵奶娘也的确是心急如焚,魏清风是她一手带大的,眼见着庄子里又填了新生儿,她家少夫人却一直肚子没个动静。
她是知道些京城的消息的,大公子的小妾又怀了身孕,而且宫里的德妃又份外喜欢大公子。
她真怕,若哪日大公子心狠了,像上一次夜袭庄子的事情会再度发生。
毕竟,少爷若真的科考中举,他现在的一切,便瞒不住将军府那位的眼睛了。
她只是……一位期待孩子留下血脉的母亲而已。
魏清风本想告诫赵奶娘两句,可见她垂着头,一副忧心的模样,他实在发不出来火,便道:“孩子的事,全凭缘份,娘子还小,本少爷暂时不想让她体会生育之苦。”
“嘿嘿,少爷,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十五就生了孩子,你看看我这身子骨……”林婆子插言。 魏清风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扫了过去,林婆子立刻禁声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