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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药下药,首先要有药。当晚是来不及了。
于是,周清影等了一夜,又等了一个白天,网购来了七八种镇静类药物,用香槟杯倒来倒去调制了一番,觉得差不多了,放在冰箱里存好。
这种化学上的事,她9岁的时候就已经玩得很好。
等胡周放学回来,她一脸歉意地说晚饭还没准备好。
胡周知道自己就是个吃现成饭的,哪里受得起这种道歉,连忙摆手说“算了算了”,丝毫没有起疑心。
然而,嘴上说一声“算了”简单,肚子却不买嘴的账。
人脑消耗卡路里如此之多,胡周的肚子很快就饿得咕噜咕噜叫了,眼前不断闪烁提示:“血糖指标严重下降,需要补充热量!”
但是,他不想耽误上课。
于是,他以一根隔夜黄瓜果腹,坚持上完了一个半小时的课,送走各位同学,这才回到餐桌边瘫坐下来。
周清影把色拉、凉拌黑木耳、椒盐土豆泥端了上来。
胡周急不可耐地往嘴里送,刚碰到舌尖,眼前就跳出了警报:“发现高浓度氯丙嗪!继续摄入会导致昏迷直至死亡!”
“什么琴?”胡周嚼了两口。
艾维利提亚道:“是一种镇定剂。快吐掉。”
胡周发现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舌头。
“朋友!这是谵妄症状,快漱口!”
胡周发现自己有些无法理解艾维利提亚的话。
朋是什么意思?友又是什么意思?哦,对了,应该连起来读,朋友!
艾维利提亚道:“镇静剂会抑制神经,让你的肠胃无法做出呕吐反应。只有人为制造晕动症了!快作空翻运动!”
空是什么意思?翻又是什么意思?
胡周的意识更加模糊了。
艾维利提亚叫道:“滚!不停地滚!”
滚?明白了。
胡周就地翻滚起来,神经感官有些麻痹的肠胃翻江倒海,贲门也不再尽忠职守。
“哇!”
刚吃下去的一星半点东西都吐了出来。
周清影迟疑了许久,终究没敢触碰他的身体。
……
……
懵懵懂懂,过了半夜。
饥肠辘辘的感觉,似乎没有改变。
身体内外,都是冬夜。
反正肚子里就是空空空空如也。
今天这顿晚饭,吃,会晕;不吃,也会晕,饿晕。
年轻人,不掌勺不足以谈独立啊!
胡周已下定决心要自力更生学做菜。
只要能迈开腿,他就马上下楼,买泡面。
只要眼睛能对上焦,他就马上手机下单叫外卖。
可惜,他现在依然迷糊着。
“神经活性恢复进度,31%。”
好吧!他只能躺在床上继续半昏迷着。
至于这顿饭为什么会这么毒,他还没有深入思考。实在是意识涣散,脑瓜不好使。
偶尔瞬间的清醒,也被一丝怨念侵占——这婆娘不太厚道,我都蔫成这样了,她都不扶我一把。
……
……
然而,周清影并非不肯扶他。
恰恰相反,她不仅想扶他,更想绑他。
实在是忌惮他的武功,不敢碰啊!
到了下半夜,月光如水。
女刺客一手持着皮拔子,一手抱着大熊,亦步亦趋,向四仰八叉躺倒在床榻上的大魔王接近。
窗外,一只黑色的飞蝇无声无息的降了下来,电子复眼警惕地盯着女刺客的一举一动。
昏昏沉沉的胡周被艾维利提亚叫醒:“朋友!快醒醒!”
胡周的大脑醒了,小脑还在萎靡。
“朋友!她已经对你构成了威胁!”艾维利提亚叫道。
神经系统恢复进度49%,胡周全身麻木,连扭动一下脖子都觉得累。
艾维利提亚便把影像投射到他的视网膜上。
哎?一手抱玩具熊,一手提个橡皮拔子,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马桶堵了?让我来帮助你!
胡周哼唧了一声,没能动弹。
女刺客却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她猛地抱起大熊挡在身前,把橡皮拔子戳在大魔王脸上,转身逃跑了。
外力的刺激让胡周稍稍恢复了些许活力——至少口舌能动了。
他大着舌头对艾维利提亚道:“别这么紧张。难道她会害我?”
艾维利提亚道:“那你以为她想干什么?”
胡周:“不可以干点别的吗?”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羞羞答答,莫非……不会吧?!一会儿起来好好问问她。
“那啥,小艾,怎样才能把我脸上这玩样拔下来?”
……
……
就在这时,房门一阵哗啦啦地响,竟然兀自开了。
一个个黑影像鬼一样走了进来。
然后,有人打开了灯,那一张张脸就清楚了。
周清影端着手机迎了出来,数清楚一共是十三个人,不过只有两张熟面孔——就是隔壁的睡衣夫妇,看起来他们只是附庸。
其中有个穿花衬衣、花短裤,脖子里挂着金链子的癞痢头老汉,所有人似乎都唯他马首是瞻。
周清影放下手机,问道:“你们怎么有钥匙?”
金链子老汉拉过一张椅子,自顾自坐下,说:“开这道门不难。我们这里的老伙计能开整个小区。”
周清影注意到金链子老汉身后站着个同样年纪的老头,手里提着一串钥匙——一串万能钥匙。
“你们这是擅闯民宅,请你们立刻离开,不然我报警了。”
听到“报警”,这些人嘿嘿冷笑起来。
金链子老汉道:“我们这里的老伙计,五十年前住滚地龙的时候就是邻居了。乡里乡亲的,从来就没警察什么事。”
周清影道:“我查过你们。你们只有小学文化,一直没有正当职业,从来不缴水电燃气费,移动通信欠费三年,手机停机,你们信访,弄到了免费通话待遇。拆你们的违法搭建,你们信访,又让你们得逞了。动迁已经二十五年,你们依然在信访,要求市政厅给你们更多补偿。”
众人变了脸色,金链子老汉却十分笃定,说:“那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来这儿。”
周清影道:“你们就是一群攫取公众劳动果实的蛀虫。我不和蛀虫谈条件。”
金链子老汉道:“原本没几个钱的事,付了钱就没事了。你们非要纠缠不清。信不信我把你们两口子一块儿办了!对了,还有一个呢?”
卷发睡衣女朝卧室里张望了一眼,道:“睡着呢!我去叫他起来!”
刚说完,众人就看到黑漆漆的卧室里,一个人影直挺挺地坐了起来,而他的脸上,竟然吸附着一个通马桶的橡皮拔子!
这景象之恐怖,堪比无脸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