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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车沿着晃平选中的一条通路缓缓往里开去。为了节省电力,亚博关闭了大灯,开启了低亮度的前光灯。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前方道路越来越狭窄,光线也越来越暗淡。
他们几乎就像穿行在前后均无穷无尽的羊肠小道上,不知何时才能看到尽头。
虽说选中了一条看似前往贝纳前哨站方向的通路,但实则行进的过程中,通道早已九曲回环,不知通向何方了。
已经再也无法返程的二人,只能默默地继续往前。
一旦停下,反而会被如潮水一般涌来的恐惧所覆盖。
终于,机车颠簸了最后一下,停止了行动。亚博狠狠地拥抱了一下方向盘,不舍别离,因为他知道,这辆陪伴他好几年的爱车终将长眠于地下,再也无法见到尘世间的阳光了。
他甚至忍不住哽咽了起来,缓缓地抚摸着粗糙的皮质坐垫和表面坑坑洼洼的铁皮,实在是不愿离开。
但最终他还是站起身,向自己的儿子最后鞠了一躬,这才擦干泪继续往前走去。
全程晃平并没有催促一句,他能明白,机车在这个大个子心目中不可取代的地位。每个男人都有自己与众不同的寄托与最爱,这与年龄无关。
二人打着手电,一脚深一脚浅,在这个不知道离地面有多深的地道中,仿佛两只无助的蚂蚁,缓缓地爬着,不知何时才能抵达终点。
幸好亚博在机车之中提前准备了一些干粮、水以及手电、干电池。
没有这些的话,两眼一抹黑的他们,即便是碰不到迅猛兽,恐怕也要因为身体原因而提前倒下。
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累了就歇一会儿,饿了就啃两口面包,不知走了多久,就在他们快要丧失希望之际,眼前豁然开朗,一个极大的地下空间展现在他们眼前。
他们惊讶的关掉了手电,因为视野之中,有许多闪烁着荧光的植物,甚至有一些藤蔓植物从高高的顶端一直垂到地面,它们浑身上下都包裹着一层淡淡的光芒。
就好似突然闯入了一个梦幻的童话世界一样,让晃平尤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亚博好奇地触碰了一下一个带着光芒的植物,好似动物有触觉一般,它的枝叶竟然卷曲在一起,仿佛有一只害羞的小精灵躲在其中不愿出来。
晃平暂时忘却了焦躁的心情,沉浸在这不可多得的美景之中。
偌大的地下空间内,甚至还有微风拂过,清新的空气让二人精神为之一振。
“这样的地方,要是放在和平年代,绝对会被开发成度假村和旅游景点,咱俩作为这里的第一发现人,自然有权拥有这里,哈哈,一想到我们被资本家尽力包围的样子,就觉得心情特备好。”亚博一扫丢下机车的颓废,笑着说道。
“那可不,到时你想买什么车就买什么车。”晃平心情也被美景所感化,开起了玩笑。
星星点点的荧光飘荡在空中,就好似萤火虫一般,相当迷人。
亚博在植物之中穿行,却在前方陡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她的身形依然还是那么美丽诱人,偶尔回眸望来,一下子就让亚博惊呆了。
这不是莎娜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可是她分明死在了怪人的手里,怎么会重回人间。
“莎娜,莎娜!”亚博高声呼喊着。该死,为什么不停下来等他一下。
莎娜好似轻盈的精灵,走一阵子,回身冲亚博微笑一下。
亚博禁不住快速奔跑起来,不行,他一定要追上莎娜问个清楚。
而晃平的眼前竟也浮现出一个人影。
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母亲,加悦女士。
她一如既往地穿着他印象中的衣服,一身白大褂,脸上始终带着恬淡的笑容,静静地看着晃平。
“妈妈,是你吗?”
晃平当即鼻子一酸,奋力向前扑去。
可是母亲却抽身离开,白大褂在风中飘荡,显得特别飘逸。
“妈,您等等我,你知道这几年,我有多想您。”
但母亲并未停留,她的身影渐渐地飘向远方。
晃平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他从没有想过,会在这种地方碰到母亲的身影。
可是,可是……他亲眼见到母亲为了保护他而惨死于怪人之手,可是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不管了,哪怕只是虚幻,只要能多看母亲一眼,即便是死,他也愿意。
母亲走得很快,她甚至偶尔回头向他招了招手,似乎要带他去什么地方似的。
越过无数的草丛和植物,他甚至无心再观赏这些发光的美妙景色,一门心思跟着母亲的步伐而去。
此时的亚博与晃平几乎早就忘了彼此的存在,他们的眼里只有莎娜和加悦。
亚博的右手无力地向前伸着,“莎娜,等等我,好吗?”
他已经开始气息紊乱了。
莎娜回眸一笑,竟然头一次停下了步伐。
这让亚博大喜过望,急忙加快了步子。他的前一脚还踏在实地上,后一脚却一下子突然踏空,眼见莎娜离他仅仅只有咫尺之遥,他竟然以极快的速度朝下跌落,脚下是一个黑幽幽的无底洞。
可亚博依然不停地叫着,“莎娜!莎娜!”
就在这时,一张直径近乎五十米的巨型鱼嘴忽然浮现在洞口,静静地等待着亚博掉入它的嘴里。
而且它似乎很享受那种用力咀嚼的感觉,算好亚博掉落的速度,一下子咬合了上去,亚博的身躯瞬间就从中被撕扯成为两半,鲜血淋漓,脏器肠子洒落的到处都是。
亚博临死前的惨叫声,让刚刚掉落无底洞的晃平浑身一抖。
眼前的母亲依然在微笑,可是他明明听见了亚博最后的呼喊。
是的,加悦已经死了,死了!
这一切一定都是幻觉,幻觉!
晃平不断在心中呐喊,可是他却依然舍不得那个白色身影的消失。
对,就这样死了吧。有个声音在心底悄悄地对他说道。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只有死后的世界才是美妙的,那里不再有杀戮、怪人,所有的亲人都能在那里团聚,幸福的生活。
所以,去吧,不要再有所挣扎。
晃平的眼神渐渐趋于平和,而此时,鱼嘴咬合的疾风已迎面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