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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天气虽已入春,却仍是乍暖还寒,却云怕梦灵胃弱寒食,因此早早便和梳雨她们将早膳捂得暖暖的,又捂热了一壶清泉甘水,伺候梦灵用早膳。皇上担心梦灵有伤在身,禁不起寒食,一早也命人送来了暖食。不多时,绮霞宫、宁和宫、清箖宫也都送了暖食来。
寒食挨着清明,正是春暖花开、气候宜人之季,因此虽有这许多禁忌,却仍是个举国欢庆、喜乐欢闹的日子。
宫里半月前便已忙碌着准备祭祀之礼,到了寒食这一日,一大早便由大皇子择端带着宗室亲贵们前往皇陵祭祀。七皇子择善带着未去祭祀的亲贵大臣们,在御马院比赛蹴球,世宗带着后宫亲去助威,获胜的一方俱有重赏。
后宫里花样更多,有司早早便将宫里装扮得花团锦簇,杏花、桃花、海棠、牡丹、梨花、杜鹃、山茶依次盛开,数十种深深浅浅的颜色重重叠叠,远远望去整个皇宫便如一座锦城,好似堕入了世外桃源一般。
治鸡坊的太监们早就精心挑选了数十只金毫铁距、高冠昂尾的大雄鸡,又选三尺高的小太监数名,令其头戴翠冠、襦裤锦袖,领着众鸡如列阵行军一般行至斗鸡台。太监宫女们早早挤在那里,等着看斗鸡。不多时,各宫的嫔妃们也徐徐而来,那雄鸡见如此多人围观,越发树毛振翼、砺吻磨距,斗得十分勇猛。获胜者便在颈边系上彩线结的小球,跟随鸡童雁行入笼迎归。各宫妃嫔们都掷以珠翠罗绮做奖赏,最厉害的那只雄鸡的笼外竟堆满了金玉绮罗。
斗鸡未毕,又有去赛秋千的,斗草的,不一而足。皇家禁园之中,笑语声如春日黄莺一般,婉转动听。
梦灵早就按耐不住要出去玩了,只是被却云死死拉住。
“您这一去,玩也不是,不玩也不是。后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万一被人发现是装的,又惹来一场是非!皇上刚取消了您的禁足令,怎么也得熬过这几天再说。”
“可是寒食节一年才一次,窝在宫里多可惜啊!”
“公主,要是皇上恢复了禁足令,再把您当犯人一样看管起来,那才可惜呢!这要是关到出嫁,还得好几年呢。”却云把她按回到,哄她道,“您乖乖躺着,一觉醒来就该用午膳了。”
“哎呀,这才什么时辰啊!刚用完早膳又让人睡啊,怎么睡得着嘛!吃了睡、睡了吃,跟有什么两样?”梦灵嘟嘟囔囔的抗议着,却只听到门外有人柔声道:“这要是养了只小倒省心多了!”
“淑娘娘!”梦灵一喜,忙跳着脚出来迎接。
孟淑嫔见了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忙上来搀住她,强扶她到:“你给我老实点吧,腿都这样了还敢下床?回头要是变成个瘸子,看你还怎么跳舞?一天大似一天了,还只管淘气,明年及笄后就该找婆家了,你这样子谁敢娶你啊?”
梦灵哼道:“没人敢娶才好呢,那我就一辈子呆在宫里陪着您和父皇,如何?”
“罢了罢了,你饶了我吧!我可不敢要你陪,赶紧地出嫁祸害别人去吧!”孟淑嫔一面说,一面忍不住笑了,又轻轻抚着梦灵腿上厚厚的绷带问道,“还疼吗?太医开的药可天天按时吃了?吃着可有效?若是不好,再换两个太医来瞧瞧。我听刘太医说,你这腿好得还挺快的,也不知是不是他自吹自擂。”
“他倒是没吹牛,我真是好多了。再说这种小伤我哪年不得有两回,算不了什么!”
孟淑嫔禁不住鼻子一酸:“你就知道淘气,哪里有个公主的样子!从屋顶上摔下来还说是小事”
“公主应该什么样儿啊?从小到大,宫里头就我一个公主,我又没见过别的公主什么样儿!”梦灵拉着孟淑嫔的手撒娇道,“您见过真正的公主么?说给我听听,我也学学!”
孟淑嫔嗔她道:“看你说的什么话,什么真的假的?让你父皇听到又要不高兴了!”
两人正说笑得开心时,却听外头通报:“贵妃娘娘驾到!宸妃娘娘驾到!各位娘娘们驾到!”
却云等忙迎出去请安。
原来是孔贵妃知道梦灵今日不得出宫来看热闹,一定十分不快,因此约了众妃来看望她。谁知一进来,却见孟淑嫔早已在了,不由地笑道:“哎哟,本宫还担心梦灵寂寞,特地约了大伙来看看她,没想到妹妹倒先来了。到底是抚养了梦灵十来年,这感情啊就是不一样!”
孟淑嫔忙起身让座:“姐姐说哪里话,我想着今日宫中过节,姐姐一定是极忙的,因此就自个儿过来了。”
梦灵一面命却云梳雨等快去搬椅倒茶,一面向孔贵妃娇笑道:“贵妃娘娘这话可真叫灵儿没法答言了。要说疼我,除了父皇就是在座各位娘娘们了,就合了那戏文里唱的,手心也是肉手背也是肉。叫我可怎么分出厚薄彼此来呢?”
孔贵妃笑道:“听这小嘴甜的,怎怨得皇上那么疼你?这宫里头少了你啊,过节也觉无趣。前儿皇上还跟本宫说呢,今年寒食不要那些繁文缛节了,免得你又出来贪玩。等择端明日回来了,晚间在唤鱼台设宴吃个团圆饭就是了。”
“寒食宴我可要去!”梦灵忙嚷道。
孔贵妃无奈道:“真让皇上说中了,腿都摔成这样了还不安生。今年一切从简,也不请外臣命妇,不过就是宫里头这些人,你又不是没见过?到时自然挑好吃的给你送过来,你行动不便,又何必去跑一趟呢?”
难得林宸妃也开口劝阻道:“你还是别去了,好好养着吧。腿伤可不容小觑,马虎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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