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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翔龙台惊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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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翔龙台,也是桀朝皇帝所建,白玉铺地、楠木飞檐,耗资巨甚。周武宗登基后觉得太过奢侈,为免世人觉得他崇尚奢靡享受,非重要典仪从不在此处设宴。今日实在是各国来贺,为显大国风范,才选了此处摆宴。

    但是桀朝原本陈设于此的珍珠帘幕、水晶灯盏、鲛绡宝罗帐、拔步紫檀榻俱已移走,只换上了简朴的黑漆竹帘、铜制烛台和普通桌椅,就连周武宗的宝座也不过只比其他椅子略贵重一些罢了。

    因此择善一进了这里便觉摆设与建筑格格不入,不免暗中打量了好几遍。见那卫世子仿佛也是同样的心思,四下里左顾右盼眼露怪异之色。择善见卫世子只带了随行大臣,并无公主的踪影,心下得意,想来那卫国公主定是用了香粉,难以见人了。因此便颇有得色地朝夏显扬使了个眼色,夏显扬也在关注卫国来使,见状便扭开头只作没看见。

    众人坐定之后不久,周武宗便领着众大臣缓步而来,众人忙起身相迎。一时彼此见过,寒暄了一番,周武宗道:“朕驰骋沙场数十年,非但不能奉养双亲,反劳双亲为朕担忧,每每想起便觉愧疚。如今登基为帝,理当效乌鸦反哺,为天下孝道之表率。孟子云: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惟孝顺父母,可以解忧。故太后六十大寿,朕少不得靡费一次,广宴各国,以博太后一笑。”

    众人忙大加溢美之词,称赞他克勤克俭、事母至孝等等。择善心道:就这还算靡费?陈设如此简陋,估计一会儿酒菜也好不了。他眼光一抬,恰与弥国太子沈醉打了个照面,目光一下便被吸引过去。只见那沈醉面如白玉,眉如墨画,一双狭长明亮的眼眸总是温柔地隐含笑意,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又见他华服锦冠,文采风流,越发将众人都比了下去。

    沈醉见择善在看他,便温和地冲他笑了笑,那一双桃花眼愈发迷人起来。择善心道:此人真乃闺中杀手,这等风流样儿,谁家姑娘见了不得误终身啊!

    他正胡思乱想之际,酒菜早已端了上来,歌舞也演了起来。择善一看,果然是十分简单的四菜一汤,且都是寻常菜肴,什么豆腐炒猪肝、鸡蛋炒肉丝都敢往外端,这要放在楚宫里,给太监宫女们吃还差不多,而且还得是身份较低的小太监小宫女们。再说这菜式普通也就罢了,量还少,择善都不太敢下筷,生怕三两口就给吃没了。再看周武宗和周朝大臣们,一个个吃得津津有味,哦不,看歌舞看得津津有味,忘了下筷。

    原来秀色可餐是这么来的!择善心中感慨,周朝如此节俭,想来除了重大节日,后宫也无管弦歌舞之戏,难怪他们看傻了。待会儿我们楚国的节目一上来,还不得把你们看晕过去!

    他却万万没想到,此刻在后台,梦灵正急得快晕过去了。原来她许了重金给奇源,让她扮作小丑随彩幻班一起登台献艺,这样便可以正大光明地将周武宗看个够了。奇源原本死活不肯答应,却抵不过梦灵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只得让了一步,答应在大变活人的环节将她变出来看两眼,便又要变回去。

    梦灵一口答应了,心里寻思:等本公主上了台,何时下台可就不是你说了算了!

    奇源将她藏在箱子夹层里,混进了翔龙台。却云不放心,也一定要同来,奇源只得将她扮作彩幻班里管服装道具的,一起混了进来。因这次出席宴会的不是朝廷重臣便是各国皇子世子,周朝对安全戒备十分严密。凡出入翔龙台的戏子艺人们,都要搜身严查,严禁带入任何兵器利刃,就连舞娘们的簪子都要取下一一验看。梦灵不得不佩服彩幻班的道具之精妙,连一支簪子都带不进来,她这么大个人藏身于箱中,竟未被发现。

    奇源千叮万嘱让她在箱中好生藏好,不许出来乱跑。梦灵心想,自己要看的是那传奇的周武宗,其他皆不在她眼里,有什么好乱跑的?因此便安心坐在箱中小憩。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外头供伎人们化妆用的耳房渐渐没了人声,静悄悄的。应是陆续出去候场了,不晓得何时将轮到自己出场,梦灵不由地激动起来,悄悄推开了箱盖,想要唤却云来问问。可看看屋子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却云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跑出去看看时,却听见外头有步履之声,她忙将盖子放下,又坐回了箱中。

    从箱子的缝隙里向外看去,只见眼前一道新绿柔然,想来此人穿的应是绿裙。虽只窥见裙裾一角,却觉颜色娇俏,重纱轻盈,不似一般宫女服色。她正想着,只听见一个压低的声音道:“这东西你千万收好,小心着用,别看只这一丁点毒,毒死一头牛都绰绰有余!”

    另一个声音轻柔略有些颤抖:“真的这么厉害?”

    “你怕了?”

    “不,我既来了便抱定赴死之心!我要为我家郡主报仇!”

    “不必害怕,武宗虽然会些武功,但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决料不到的。”一只手伸了过来,似是递了什么东西给那个娇柔声音的手,梦灵又惊又怕,屏住呼吸生怕弄出一点儿声响。

    之后便再无对话,梦灵听到其中一个脚步声匆匆先走了,另一个却隔了好一会儿才掩门而去。

    她靠在箱子背板上,深深地吸了口气,毒药?武宗?郡主?天哪,居然有人要行刺周武宗!而且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暗中行刺不是更容易得手吗?听那绿裙女子的话,竟是决意赴死,未免太奇怪了想到郡主两字,梦灵不知怎地心中一沉,不会是那个刚自杀不久的慧昭仪吧如果她那封密信中的杀字,指的不是杀楚国之人,而是周朝皇帝呢?梦灵只觉一股酥麻寒意从脊背攀爬而上,直冲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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