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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接到宫里传召,命他即刻入宫觐见时,心内不由一阵奇怪。匆匆进了宫,被一位公公引着穿庭度廊,走了很久才来到一个月洞门前。
那太监拦住小顺子道:“请公公在此处等候。”
小顺子辩解道:“内苑固然是宫禁森严,但小的也是内监,进入宫苑也无碍吧。”
“公公误会了,殿下奉的是密旨,公公跟着多有不便。”
小顺子看向沈醉,沈醉微微颔首:“你且在这里等着吧。”
转身便跟着那太监径直穿过了月洞门,又七拐八弯走了一段路才来到一处绿意森幽的偏殿前。他抬头看了一眼,见殿前匾上写着“弄月”二字。
沈醉禁不住问道:“请问公公,太后召我所为何事?”
“主上的心意,岂是我等奴才能知道的?请太子殿下在此稍候,一会儿自然有旨意下来。”那太监说着便转身退出去了。
殿内空无一人,沈醉四下里看了一下,自向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这道懿旨来得古怪啊,太后好端端的召自己入宫做什么?会不会有什么不妥?这深宫内苑的,弥国的侍卫又不得进来,就连小顺子都给拦在外头了,太后这是什么意思呢?再想想,周朝此时忙着睦邻友好还来不及,又岂会得罪弥国呢?否则自己当初也不会贸然入周了,既然敢来,就不怕他们下黑手。既来之则安之,这么想着,心便定了下来,摇着扇子安心等起来。
可是等了一顿饭的功夫,也不见有人传召,沈醉渐渐有些坐不住了。
小顺子在月洞门那里也是来回踱步,一面担心着主子的安危,一面猜度着太后突然召见的各种可能。正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时,忽地只觉一阵风声挟着寒气在脑后拂过。他一个激灵,忙转身去看,却见身后空空如也。正疑惑时,又见不远处一抹碧绿色的裙角若隐若现,忙低声喝道:“谁在哪里?”
他这一叫,那裙角竟动了起来,向树丛后头闪去。小顺子警觉地追了上去,可那绿色的影子始终在他前面不远不近的地方,小顺子不知不觉地就跟着那影子跑出了老远,一直跑到了翔龙台。这个地方他认得,之前陪着自家主子已经来过两次了,因此倒也不着慌。只是这里门庭冷落,连个洒扫的宫女太监都不见,与当日在此设宴之时的热闹判若两地。
他正犹豫着是继续往里走,还是原路返回时,却只听得“唉”的一声长叹,分明是个女子的声音。
小顺子十分好奇,忍不住顺着那叹气声摸了进去。长廊下一溜好几间屋子,推开门却都是空荡荡的。饶是小顺子会武功,又是青天白日的,也不禁觉得有点发虚,便心想:这地方恁地阴气森森的,是了,皇宫内院多的是冤鬼,况且这地方建了总有好几十年了,也不知藏了多少冤魂,还是快些回去吧!因此一面褪下腕上的佛串,捏在手里念念有词,一面转身便要出去。
“唉!”又是一声悠悠的长叹。
小顺子不禁毛骨悚然,厉声叫道:“谁?快出来!”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小顺子心内已认定自己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忙闭上眼睛念起了佛偈:“南无阿弥佗佛南无阿弥佗佛”
然而直觉告诉他,此刻有样东西就竖在他眼前,他的鼻尖甚至都能感觉到被什么东西轻轻拂拭的瘙痒感觉。
他哪里敢去挠鼻子啊,好容易壮起胆子睁开了眼睛,顿时吓得差点瘫软在地。只见一个绿裙粉衣、长发覆面的女子,哦不,女鬼,竟悬空飘在他眼前,长过双脚的裙角被风微微吹起,不时地擦过他的鼻尖。
“啊!”小顺子一声惨叫,撕心裂肺,一面拼命往后退,一面哆嗦道,“你,你,你别过来!我不曾害过你,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找害你的人去!”
“唉!”那绿裙女鬼叹息着缓缓向他飘来。
“这,这位姑娘,你,你到底有何心愿未了?你,你说出来,我一定,一定请高僧超度你!”小顺子吓得差点要尿裤子了。虽然在宫里头,没少听老太监老宫女们讲过冤鬼索命的故事,可这亲身遇到还是毕生头一回,饶是他自小跟着太子念诵佛经,在弥国的佛光普照中长大,也架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恐怖。
“这东西你千万收好,小心着用”那女鬼的声音悠长细柔,可是听在小顺子耳中却如鬼哭狼嚎一般。
“什,什么东西?”小顺子斗胆瞪起眼睛瞟了一眼,却见那绿裙女子荡悠悠飘在空中,两条手臂垂着,通长的袖子拖曳在地上。哪有东西啊?
“别看就这一丁点毒,毒死一头牛都绰绰有余!”
“我要为我家郡主报仇”
“你家郡主是谁啊”小顺子都快哭了。
“你怕了?”
“不必害怕,英雄难过美人关”
“去你的美人!”小顺子再也忍不住了,抄起佛串就冲那女鬼打了过去,一面狂叫道:“你快滚!不然小心我的迦南佛珠令你粉身碎骨!”
那女鬼略闪了下身躲开那佛珠,有些不耐烦地叉起腰道:“呔,你这贼人,当日都是你害了我,是你给我的毒簪子,是你教唆我做那大逆不道之事!你再不从实招来,可就休怪我找你索命了!”
小顺子见掷出的佛珠毫无效果地落在地上,不禁抖得跟筛糠一样,口中不断怪叫着:“好,好汉饶命啊!女菩萨饶命啊”旋即便扑通倒在地上昏死过去了。
那女鬼一愣,费劲地飘过去低头看了看,便朝墙外唤道:“快进来!”
奇源穿着一身太监服饰,快步走了进来。见小顺子僵卧在地上一动不动,便上去踹了他两脚,又俯身摸了摸他的脉搏,才道:“真是个不顶用的,这么着就吓晕了。公主你看是他么?”
“先放我下来!”
奇源忙收了变戏法的鱼线,将梦灵好生托回地面上,梦灵伸展着胳膊,梳理着长发道:“这扮鬼也真够累的,我自己都快被自己吓到了,他能撑到现在也算不错了。看着倒不像是他,这声音、这动作、还有脚步声,都跟那日所听所见的有些不同。况且我这么唬他半天,他也没露出一点破绽来,若有这么大的胆,也就不会被吓晕了。”
“既然不是,那咱们先离开这儿吧?”奇源担心再逗留下去难免露陷,忙收拾了道具,催着梦灵快走。
梦灵捡起那串佛珠笑道:“居然拿这个打我,我得让他知道个厉害才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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