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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颗脑袋却浑然不知自己有多可怕似地,从山石后头悠悠荡荡地飘了出来,众人这才看清楚,原来竟是个穿了一身黑衣的女子。夜色与她的黑色衣衫融成了一体,因此乍一看竟像颗头颅飘浮在空中。
众人长长地喘了口气,悬在喉咙口的心终于回到了原位。梦灵好奇地打量着那女子,从勉强能看清的脸来说,约莫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幸而皮肤不是太黑,否则大晚上的只见着两排牙齿一张一合的,岂不更加可怕?
那女子笑嘻嘻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这里是哪儿啊?你们在干嘛?”
择善皱眉道:“你是谁?你在干嘛?”
“我嘛,”那女子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下,“我先问的,该你们先答才是!刚才轰隆隆一阵乱跑,我还当着火了呢,因此才出来看看。既不是着火,难道你们是在暗地聚会,想密谋造反?”
择善气恼道:“原来是个疯子!咱们走,不必理她!”当下便向沈醉道:“惊扰了太子,实在不好意思,改日必来登门致歉。今日天色已晚,我等就先告辞了。”
说罢,拉着梦灵便要走。
谁知那女子却叫道:“太子?啊,你就是弥国太子吧?哦,那这里应是飞澜轩”又向择善他们道:“那你又是谁?是卫国世子吗?子熙表哥!”
旋即便扑上来要抱住梦灵:“若锦表姐!你生得好美啊,我娘没骗我,果然跟天仙一样!”
择善冷冷地一把挡住了她的熊抱,冷笑道:“原来是温子熙家的亲戚!可惜得很,我们可不是你的表哥表姐,别乱认亲戚!”
那女子一怔,又细细地打量了下梦灵,见她看上去似乎比自己还要小一点,不由地犹疑起来。
“听说若锦表姐要嫁给武宗皇帝为妃,我和我娘特地赶来送她出嫁的。只是途中出了点岔子,刚刚才赶到,还没安顿下来,就听到外头的动静那横云馆在哪里?你们能带我去吗?”
择善哼道:“对不起,我们不认得!咱们走!”
梦灵却停下脚步,转头问那女子:“横云馆就在附近,请问你怎么称呼?”
那女子笑道:“我叫宁无情,乃大燕齐王府琳琅郡主!”
就这一句话,惊得择善回头问道:“玲珑郡主?”
“琳琅郡主!玲珑郡主宁无心是我姐姐!”
择善和梦灵心中俱是一沉,那位服毒自尽的慧昭仪宁氏,不就是燕国齐王府的玲珑郡主吗?没想到竟在此地此时遇到了她的亲妹妹!择善当即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当下不顾琳琅郡主追在后头直问他们的身份,拉着梦灵飞也似地跑回了如意馆。林守信和侍卫们忙也影子似地跟着一起跑了。
琳琅郡主觉得莫名其妙,眼见刚才还乌泱泱一大堆人围在这里,转眼间就全跑光了,只剩个始终一言未发的沈醉还立在当地。只好苦着脸求他道:“太子殿下,你能派个人送我去横云馆吗?”
沈醉微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不过天色已晚,郡主还是先回漱玉轩的好。明日再去横云馆认亲戚也不迟。”
“可是我想早点见到若锦姐姐!”琳琅郡主嘟起嘴抗议。
“她已经出嫁了,就在半个时辰之前。”
琳琅郡主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我娘日前曾写信来给子熙表哥的,说我们要来送嫁。怎么还没等我们来,她便嫁了况且我们一路过来,也看不出半点皇家娶亲的气象啊?”
沈醉无奈地笑了笑:“姻缘之事,上天注定,哪来那么多缘故?你既来了,少不得要进宫拜见太后皇上的,又何用担心见不着宁柔公主呢?且明日便是太后寿宴,自然见得着面的。”
琳琅郡主这才怏怏地点头:“那你能派人送我回漱玉轩吗?刚才跑得急,这会儿路都不认识了”
“这自然没问题。”沈醉略一沉吟,又道,“方才郡主提到令姐是玲珑郡主?”
“嗯,是我长姐。她去岁嫁给了楚国的乾元皇帝,听我娘说,甚得圣宠呢,嫁过去没多久便被封为慧昭仪。听说这次为周太后贺寿,楚国也派了使者前来,不知所居何处?太子殿下明日能否为我引见?”琳琅郡主满面生辉,希冀地望着沈醉。
“这个自然,小事一桩罢了。”沈醉嘴上应付着她,心里却暗自奇怪。这么说来,琳琅郡主与楚国倒是实打实的亲戚,可梦灵和择善的态度怎么那么奇怪呢?难道是因为温子熙之故迁怒于人?还是因为那位慧昭仪在楚国后宫并不安分?
“不知姐姐在楚国可过得惯不惯?她素爱北方食物,那南方美食虽精致,却也不知合不合她的胃口?是胖了还是瘦了?我和我娘日日在家牵挂着她,可是又不能见面,真叫人难受!这回听说楚国有使团入周,卫国又要送宁柔公主出嫁,我娘再三地求了我爹,又入宫去求皇后,这才获准到洛州来为太后贺寿。只是没想到终究还是没能赶上”
沈醉玩味地审视着她,觉得这位郡主似乎有点缺心眼。果然她自言自语又喜道:“虽见不着姐姐的面,能见着楚国的使者,打听下姐姐的近况也是好的!我娘还准备了好些带给姐姐的东西,回头托他们一并带回去,姐姐见了也好歹可以略解思乡之情!”
如意馆中,择善和梦灵也是面面相觑。没想到燕国也会来给太后贺寿,更没想到派谁来不好,偏偏派了宁氏的母亲和妹妹前来。这下可好了,真是冤家路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想到慧昭仪潜伏在楚宫作乱,他们便气不打一处来,连带看到那个琳琅郡主,也跟奸细一般。
“今提起了玲珑郡主,只怕沈醉会起疑。”
择善哼道:“他爱怎么想随便他,就算他疑心再大,也奈何不得我们。”
“看来慧昭仪在红蓼轩‘养病’之事,燕国还不知道。至少这个琳琅郡主不晓得。她若知道了咱们是楚人,自然会盯着追问宁氏的近况。七哥,你预备如何作答?”
择善气哼哼道:“她若来问我,我只有四个字,无可奉告!”
梦灵摇头道:“人家又没得罪你,你何苦跟她置气。倒不如就推说一切安好吧,免得再横生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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