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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灵一路赶着马车,见后面无人追来,便令马放慢了速度,徐徐小跑着欣赏沿途风景。
却云从车厢里挪到车架上,担心道:“那两个人不会给撞死吧?公主,万一他们死了可怎么办?”
“这种祸害死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可惜的!他们惹着了我,不死才怪呢!”
“我不是替他们可惜,只是他方才说是魏将军的小舅子,常言道,狐假虎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魏家的人若被我们撞死了,那个什么魏将军还有丽妃,会不会记恨我们?”
“你现在知道的成语可真不少,莫非是五哥教你的?”梦灵笑却云。
却云不由飞红了脸:“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却只是胡说!”
“你少杞人忧天啦,别说他只是魏朝瑰的小舅子,就是魏朝瑰本人,若敢行出这样的事来,我一样对他不客气!这人仗势欺人,横行霸道肯定不是一日两日了,只怕朝中对魏朝瑰不满的也大有人在,皇上不会一点都不知道的。只是碍着亲戚的情分,他又有从龙之功,才睁一眼闭一眼罢了。但为君者,最恨手下目中无主,僭越无度,今日之事若被皇上知道,一定会迁怒于魏朝瑰,他自顾尚且不暇,哪还敢来对付我?况且咱们在周朝还能呆几天,难道他还跑到楚国去找我报仇不成?”
却云听了有理,不住地点头:“公主,要说还是你厉害,刚才那一下掷筐,稳准狠,否则那小女娃早被马踩死了!也亏得你骑术也好,不然这马不听使唤,咱们今日可就脱不了身了!”
梦灵得意地笑道:“早就叫你学骑马了,学会了用处可大着呢,逃跑起来方便不少!”
“这个我可不敢,您还说呢,我十二岁那年您硬让侍卫教我骑马,差点没摔死我我反正天天待在宫里头,也用不着逃跑”
“谁说的,你跟着本公主,不会逃跑怎么行呢!将来我还要四处游历,你不会骑马,我可不带你去!”
两人嬉闹着,又禁不住唱起楚国后宫的歌谣来,边唱便行,好不开心!一路过去,满街的人皆惊奇地望着她们,两个正当妙龄的美丽姑娘,居然赶着一辆朝廷大员才能乘坐的三架马车,还引吭高歌,唱着软糯动听的异国曲调,真是一幅从来没有见过的奇妙画面
“孙达,我是不是眼花了?你看那不是魏朝瑰的车么?怎么赶车的是两个女的?”曹纾使劲揉了揉眼睛,呆若木鸡地望着那辆徐行而过的马车。
“我大概也眼花了!一定是幻觉!魏朝瑰府里绝不可能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孙达等人也是一个劲地擦眼睛,跟曹纾一样突患下巴脱臼之症。
他们被瑾怀关了一夜紧闭,刚从兵马司衙门放出来,就见到这样一幅不可思议的人间奇景,怎能不怀疑自己是给关出幻觉来了呢?
然而他们还在相互求证自己的幻觉到底有多严重之时,瑾怀已翻身上马追了上去。冲梦灵喊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上了魏朝瑰的车?快下来!”
梦灵侧头一看是他,心下便想使促狭,不但不停下来,反而冲那马屁股上打一鞭子。那马吃痛,立时飞奔起来。瑾怀皱眉,忙驱马追赶,两人你追我赶地跟赛马一样。
却云吓得一把抓紧了车辕,颤声道:“公主,你快别跟他斗气了,小心危险!”
梦灵斜睨着瑾怀哼道:“我偏要跟他比比,当日被他从马上丢下来,实在可恨!今日正好来场比试,我就不信我骑术不如你!”
“你驾着三匹马跟我比试?”瑾怀好笑道,“当日一点小怨,何至于记到如今?我还救了你呢,还不能以功抵过吗?”
“不能!我等小女子心眼最是小了,能记你一辈子呢!半年又算得什么?我虽是三匹马,可却是两个人,再加辆车也跟你略平了,你要不服气,咱们换换也行啊!”
“好!你既这么说,那咱们就比比,不过输了的人可得乖乖回家。”
“你这么说,是认为自己赢定了么?忒小看人了,输了的要为对方做一件事!”梦灵不服气道,忙奋力挥鞭赶那三匹马。
却云心里哀叫连连,只得滚进车厢死死抓着扶手,心惊胆战。
瑾怀悠然一笑,故意让她一马,方才追上去。
梦灵期初见自己领先,心中甚是得意,然跑了许久,瑾怀总是紧随其后,始终与她保持一个马头的距离,无论她怎样努力,也摆脱不了。渐渐地便香汗淋漓,力不从心起来。
瑾怀见她不似先前那般拼力,便笑道:“咱们已跑了很远了,要不就此结束,算你赢了可好?”
“不成!什么叫算我赢?说好了是比试,必得尽全力才好,我今儿非要跟你决出个高下不可!”梦灵倔脾气也上来了,哪里肯要他相让。
“你是打算累死这三匹马么?我这是千里马,你再怎么跑也跑不过的!”
果然那三匹马早已累得气喘吁吁,步伐大小,奔跑速度都各自纷争起来,这个要往前奔,那个却想停下来,弄得梦灵顾此失彼,手忙脚乱。那三匹马终于愤而罢工了,一起发起脾气来,马车顿时摇摇晃晃,几欲翻车。
却云在车厢里吓得惊叫起来,梦灵也是慌了,赵瑾怀忙从自己马上纵身一跃,跳到了马车上,勒住缰绳,将那三匹马生生逼停了,它们才吭哧喷着粗气不再挣扎。
梦灵擦着满头的虚汗,望着那个黑色的背影,不知怎地有种错觉,仿佛时光一下回到了半年前,也是这样的黄昏,赵青崖披着一身绚丽的霞光出现在她眼前,打退了贼人,将她拽上了马一路狂奔。
赵瑾怀回过头来,见梦灵愣愣地看着自己,顿觉心跳加速,原本想问她有没吓着,却脱口道:“小鹿儿,你”
“赵青崖!”
两人都霍然住口,红了脸不说话。
瑾怀鼓起勇气低声道:“那日在金匮城,忘忧海边”
“公主,你叫谁呢?”惊魂甫定的却云从车厢里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两个。
梦灵嗔怪地白了却云一眼,推她进去,方转身问瑾怀:“忘忧海边怎么了?”
他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忘忧海很美”
“啊?”梦灵诧异地看着他。
“末将送公主回去吧!”瑾怀已轻轻兜转马头,命他的千里马跟着,往如意馆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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