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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在崖底各种奇遇,倒不觉时光流转,可在那崖上之人看来却都是度日如年。当时众人在狂奔回去报信的千里马的指引下赶到崖顶时,只看到闪电倒在地上正痛苦地嘶鸣,却不见二人踪影,猜度着他们是掉下山崖了。
众人趴在崖边狂喊了一通却无人回答,又见悬崖深不见底,只得急忙去禀报周武宗。武宗在接到噩耗的那一瞬,几乎不曾晕倒,亏得魏朝瑰、曹纾等人极力劝解才缓了过来。一面忙命神武军和禁军全力搜寻二人,只是那悬崖看来深不可测,莫敢下去,只得分头去找路。
魏朝瑰因摔下去的有赵瑾怀,心里暗暗称意,直呼苍天有眼收了这眼中钉,面上却装作万分焦急的样子领着人在崖边转悠。曹纾、孙达、林守信等人分别领了一队人去探路,择善和显扬则带了楚国的侍卫们也在山间搜寻。可是偏又遇上了一场大雨,浇得人无法行动,更别提爬下悬崖了。武宗先还不管不顾,逼着禁军下去,接连摔死了好几个,才不得不偃旗息鼓。人人都说二人定是凶多吉少,只是不敢再武宗和择善面前说出来。
好容易等到雨停了,又是日暮了,那山路被雨一冲,更加陡滑难行,武宗也知这种情况下不宜硬来,审时度势应当鸣金收兵,可是他又怕晚一分,梦灵便多一分危险!若她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简直不敢再想下去,因此命神武军派人守在山崖周围,万一二人若攀爬上来,可以立即施救。其实不用他下旨,曹纾等也断不肯回去的,瑾怀之危对他们而言如断手足,哪里还睡得着觉。第二日天才亮,他们便又带人去寻路想爬到崖底去。
那边择善和夏显扬也是一夜未眠,天不亮便赶到崖顶。一见了曹纾忙问:“昨夜可有消息?”
曹纾闷闷地摇摇头。
夏显扬道:“昨日夜间虽还下了点小雨,好在未再有大雨,咱们这就寻路下去。”
“便没有路,大不了开一条路下去,反正有这么多人,开座山都行了!”
忽然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众人回过头去,却是琳琅郡主带着几个贴身侍卫来了。
择善一见了她,眼中几乎不曾喷出火来,冲上去便朝她吼道:“你这闯祸精又来做什么!你还嫌害人害得不够吗!我妹妹要是有什么事,我绝饶不了你!”
琳琅郡主委屈得眼圈都红了:“你这么凶干嘛!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那马会这般发狂,把她带到悬崖这来”
择善一听,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若非显扬和曹纾又拉又劝,早就要扑上去赶琳琅郡主走了。
曹纾道:“郡主您还是先回去吧,别在这添乱了。我们还得忙着下去找人,实在没空再分神照顾你。况且七皇子现在情绪不稳,您再在这待下去,万一他一时冲动把您踹下悬崖可就不得了了!”
琳琅郡主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我不用你们照顾,我是来帮你们一起救人的!我偏不走,就让他把我踹下去好了,若救不出鹿梦灵,大不了把我这条命赔给她就是了!”
“谁稀罕你的命!十个你也赔不了!”择善怒道。
夏显扬忙劝道:“七皇子,这会儿不是生气的时候,救人要紧,一时也耽搁不得。曹将军孙将军既带人从东西两侧下去,咱们就走南边吧。赵将军武艺高强,有他在,恐怕事情未必会那么糟糕,兴许他们也正在寻路上来呢。”
择善想了想觉得有理,确实不值得在这跟闯祸精磨牙浪费时间,因此瞪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向曹纾道:“如此我们便从南面下去,若谁先找到了,就赶紧放个信号。”
说罢,各自分头行动不提。
择善和夏显扬好容易找到了一条小路,虽然不知能否通向崖底,却已是喜不自胜,也不顾路滑难走,赶紧鱼贯爬了下去。那琳琅郡主自觉愧悔,一心想要赎罪,因此亦步亦趋地跟着择善。择善几次想把她拎起来远远扔开,都被显扬劝住,后来便索性不管她了,只当她不存在。
琳琅郡主也不敢做声,只默默地跟在后头,虽山路难走,一时被树枝刮了衣服,一时又被石头磕了脚,弄得衣衫破烂,脸带血痕,也不吭一声。择善等稍事休息时,她便也停下来坐在一边喝两口水,看着甚是可怜。
择善却正眼也不瞧一眼,态度之冷漠无情,连夏显扬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便悄悄对择善道:“那琳琅郡主只是性子刁蛮了些,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她也是无心之过。况且我听说公主所骑的乃是赵将军之坐骑,名唤闪电,是一匹极通灵性的大宛名驹,岂会因为区区一鞭子就这样狂性大发起来?只怕这其中另有缘故,你现在对她这样,若真是冤枉了人,日后岂不尴尬?”
择善哼道:“此事终归是因她而起,昨日若非她硬拉着梦灵要赛马,我们这会儿早就在回楚国的路上了,又怎会生出这些事端?万一梦灵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还有何面目回去见父皇母妃和哥哥们?真不如我也跳崖算了!”
夏显扬见状不好再劝,心里也是揪心着梦灵的安危,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众人匆匆歇了片刻,便又循着山路往下去了。
却说山崖下的两人,优哉游哉地吃了些果子和菌菇之后,瑾怀灭了篝火,便带着梦灵去找昨日那条上崖之路了。那条山路被昨夜的大雨冲刷之后,已失了本来模样,幸而赵瑾怀方向感极强,对地理位置的敏锐度超过常人,因此并未花多少力气便在掩映的山林中找到了它。
梦灵望着那条满是淤泥和碎石,连个落脚之处都没有的羊肠小道,脸都快成苦瓜了:“你真的确定这是昨日那条路吗?昨日看到的可不是这样的啊,这根本就不能称之为路!”
“千真万确,这就是昨日咱们走过的山路,只不过被雨水冲毁了。”瑾怀极目远眺,充满了自信,“虽然难爬了许多,但这条路离山崖并不远,咱们只要小心些,不出半个时辰便能出去了。”
“真的?”梦灵大喜,也顾不得前路艰辛,路滑泥泞,便要上去。谁知脚刚踏上去便是一滑,幸亏瑾怀扶住了她。
瑾怀折了根两指粗的树枝,对梦灵道:“这路又陡又滑,难走得很,我背你上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梦灵低声抗议道。
然而瑾怀不容她争辩,便一把将她扛在肩上,提了那树枝便往前走。梦灵在他肩上哇哇大叫:“赵瑾怀,你快放我下来!男女授受不亲,你,你太放肆了!”
“要么我扛你上去,要么我背你上去,你想选哪个?”
这么扛上去就像扛了个麻袋一样,被人看到岂非一世英名扫地梦灵识相地立刻做出了选择:“背上去!”
瑾怀满意地一笑,将她放下来,拍拍自己的肩:“来吧!”
梦灵只得噘着嘴趴到他背上,声明道:“出去之后你对谁也不许说!只能烂在肚子里!”
“这个自然。”瑾怀道,“谁愿意把这种事到处宣扬呢,背了半日又不是背的自己媳妇!”
梦灵一窒,旋即红了脸在他肩头一通猛捶,嗔道:“没想到,威名远播的赵大将军竟是这样的油嘴滑舌,说出去都没人信!”
“大概我也中了舞草之毒吧。”瑾怀幽幽道。
梦灵心中一动,没来由地想起昨日那个梦来。梦里,她在月光下急旋如风,倒在他怀里,听他说着爱她的誓言,还有那勾魂摄魄的一吻她的心砰砰直跳,那个梦为什么跟真的一样,难道自己也中了舞草之毒不成?她心慌意乱地将手勾得更紧了些,整个人贴在他背上以免被崎岖的山路给颠下来。只觉整个静谧的世界里,只剩下她的心跳震耳发聩。
瑾怀似是也感觉到了她的异常,只觉得她呼吸之间喷出的热气就氤氲在自己脖间,甚是撩人心魄。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终是没说出来,只是将那树枝攥得更紧,那份粗糙坚硬几乎刺入他的掌中,却也不觉得疼,只觉说不出的心动神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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