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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箭中的！”曹纾兴奋地叫了声好，回头向正收弓的瑾怀竖起了大拇指，“真行啊，箭术越发见长了！”
“快走吧，一会儿南山镇的人追过来就麻烦了。”
瑾怀猫着腰从小山包上往后退去，曹纾忙也跟了上去。趁着山下卫国的侍卫乱做一团，南山镇的人也赶来查问出了何事，那些人正茫然失措时，二人飞快地退回林子里，解了缰绳飞身上马，一溜烟沿着原路飞驰而去。
“瑾怀，真有你的，这样也能完成任务。我还担心咱俩要冒险进南山镇去砍人呢。”曹纾畅快地笑道，“虽然南山镇素来与咱们大周井水不犯河水，但若咱们要在他们的地界上杀人，尤其杀的还是卫国世子，他们八成也是要跟咱们拼命的。”
他一面又回头远眺南山镇的动静，幸灾乐祸道：“这回这口黑锅他们算是背定罗！卫国一定会同他们算这笔账，到时看他们狗咬狗，真是何其有趣！”
赵瑾怀淡然一笑：“南山镇虽名义上保持中立，其实暗中一直与卫国勾结，做些不法的勾当，咱们大周的过往商旅也没少受其害，这回顺带给他们点教训，也算是小惩大诫。”
“可是你怎么能让温子熙这么听话，偏走这条路呢？他为何不走水路？若是坐船，咱们不熟水性，岂非难以下手？”这个问题在曹纾心里憋了半天了，只是见瑾怀一脸严肃一言不发，他也大气都不敢透，生怕暴露了行踪，因此只好藏在心里。
“这有何难？我不过是借了魏朝瑰的东风。昨夜有人去横云馆通风报信，告诉温子熙皇上要杀他，让他赶紧跑路，顺便给他透了点口风，码头由神武军管控。水路不通，他自然只好走陆路了。更何况他自信陆路安全，路程又短，只要进入南山镇便如回卫国。哪里会想到咱们竟在此设伏呢？”
“魏朝瑰？好个狐狸骚！他居然敢跟温子熙暗度陈仓，还敢通风报信！结交外国，他这是要造反啊！”曹纾咬牙切齿，在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子，“瑾怀，这回咱们绝不能饶过他，赶紧回去向皇上禀报去！就算皇上看在亲戚的情分上，不杀他的头，至少也要撤职查办！”
“若真是魏朝瑰指使人去通风报信的，我早就抓人了。只可惜，人是我派去的，不过是假冒了魏府的名头。”
“啥？是你派去的？”曹纾惊得差点从马上跌下来。
瑾怀不无遗憾地点点头：“我之前调查温子熙时，发现他暗中给魏朝瑰送了不少东西，想来魏朝瑰自然也有好处给他，因此我便将计就计。若非如此，神武军将他看得死死的，他哪有机会逃出来？是我命人故意放他们走的。”
曹纾这才恍然，心里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瑾怀从小到大就是他们的主心骨，任何难办的事，难打的仗，只要有他在就都不是事儿。他正默默地激赏瑾怀时，又听他叹道：
“除掉温子熙不难，可是要扳倒魏朝瑰却不易。即便向皇上揭发他贪污受贿，他也可以推说是温子熙通过他送给丽妃或者孝敬太后的，那温子熙给后宫也送了不少东西，皇上岂会不知，也并没做声啊。”
“唔，这倒是。真是可惜，若能借温子熙一并告倒那狐狸骚就好了！不过现在杀了温子熙，好向皇上交差，也算将功折罪，但愿皇上不再计较你私放公主一事。”
提起这茬，曹纾不无担忧地直叹气：“你也真是，救回了公主为何不及时禀报皇上呢？如何私自送他们走了？当时我不在，我若在，必要拦你的。不过说到底，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啊人家是客，要走便走了，难道还不许人走不成？皇上何至于生这么大的气？我听守信一说真是吓一跳，皇上可从没这样对待过你！若为这点小事，皇上从此与你生了嫌隙”
“不会的，曹你就放心吧。”瑾怀不以为意地笑笑，“皇上乃圣明之主，他自然清楚孰轻孰重，不过是一时之气罢了。”
“但愿如此吧！”曹纾犹豫了下，终是忍不住道，“可是皇上昨日以林守信失职，致使解忧公主坠崖为由，打了他三十军棍，降为八品副尉，恐是杀鸡给猴看的吧？他明知守信是你一力提拔的得力干将，受罚的虽是他，打的却是你的脸。你是没瞧见魏朝瑰得意的那副嘴脸，看得我直想抽他！这往后的日子，恐不好过！”
瑾怀看着曹纾，忽地笑起来。
曹纾皱眉道：“你笑什么？哎，我跟你说正经事呢！”
瑾怀却索性开怀大笑：“曹，你一向咧咧没心没肺的，几时也忧心起这些朝廷里的弯弯绕来了！皇上如何处置自有他的道理，你我身为臣子，只求问心无愧，尽己所能，何必担心这些？荣华富贵如朝露，聚散无常凭君心，看来是你在京中呆的时日太久，心思不放在行军打仗上，倒移到朝政上去了。”
“我哪是留恋什么荣华富贵啊，我是担心你的脑袋！”曹纾嘟哝道，见瑾怀一拍马已超过自己许多，忙赶紧去追。一面追一面喊道：“你说谁没心没肺？我看是你没大没小！你慢点！仗着自己有千里马，欺负我这没好马的！”
“瑾怀，你最近变得很古怪。”
两人快到洛州城时，曹纾突然审视着瑾怀的脸道。
赵瑾怀知他又无好话，故一笑置之，并不理睬他。
“瑾怀，”曹纾策马追上他，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你和那个解忧公主，在崖下孤男寡女一整夜，没出什么事吧？”
赵瑾怀面色一沉，瞪他道：“能出什么事！”
“那个，我的意思是，悬崖底下没遇着什么猛兽吧？”曹纾尴尬地挠头笑道，一会儿却又不死心地凑上去问，“你们那一夜到底是怎么过的呀？”
“你想找死是不是？”瑾怀望向他的眼里满是寒冰。
曹纾不禁心头一寒，忙打哈哈道：“我是关心你，怕你走错了路！你又是为她跳崖，又是为她得罪皇上，连命都不要了，莫非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之事”
不等瑾怀的鞭子抽上来，曹纾赶紧拍马狂奔。一面还回头笑道：“没想到你看着老实，骗了我们这么多年，原来心里花花肠子比谁都多！告诉你句真话，那玫瑰花虽好看，也要放在白玉花瓶里，插在瓦罐子里的那是喇叭花！”
赵瑾怀原本恨得咬牙，要追上去揍他，可是听到最后一句，却蓦然触动心事，不由地呆住了。曹纾虽言语直白粗鄙，却真是句大实话。他和解忧公主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身份地位相差许多，即便真是老天开了大恩，让他们在一起，那水灵灵桃瓣似的娇娃，又怎能受得了他这死人堆里爬进爬出的大老粗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万念俱灰，黯然神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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