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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骥恢复神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孔世安从床上揪了起来。彼时孔世安伤势未愈,两眼仍模模糊糊看不清东西,骤然被他这么一揪,禁不住吓得浑身如筛糠一般。连声哀求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高骥鄙夷地嗤道:“你眼睛都被打成这样了,哪还有眼!你快叫人去抓捕那日在金宅打伤我们的人,我想起他是谁了!”
孔世安懵懵懂懂地这才听出是高骥的声音,听他提起那日的事,不禁又哆嗦起来:“他,他是谁啊?当日他蒙着面,咱们连他长相也没看清,怎么抓?”
“哼,别说他蒙着面,就算他烧成了灰,化成了水,我也认得!他就是周朝大将军赵瑾怀!”高骥捏紧了拳头,此刻若那该死的赵瑾怀在他面前,他一定要叫他命丧自己的铁拳之下。
“马兄真的看清楚了么?真是大周的那个赵,赵什么的?不会看错吧?他堂堂一个周朝大将军跑到我们楚国来做什么?而且还是去了金宅,总不会是下江南来为周武宗采办贡品的吧?”孔世安的脸扭曲着,活脱脱像个问号。
“我曾与他交过手,他的样子,他的声音,印在我脑海中想忘也忘不掉!我绝不会认错!你赶紧命人去抓捕,否则让他逃脱了可就不妙了!你想啊,他来楚国肯定不怀好意,说不定是来刺探军情的,也可能是来暗杀谁”
孔世安吓得身子一软,结巴道:“不不,不会吧我们楚国与大周素无恩怨,如今又成了亲戚,周武宗派他来想杀谁?”
“这可就难说了周朝初立,正急于四处扩张地盘,结交盟友,哪一项不用花钱?楚国富庶,岂不是现成的银库?况且你们朝中如今形势复杂,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此人必须尽快解决掉,否则后患无穷!”
孔世安呆了呆,忙又道:“即便知道是他,他如今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这人海茫茫的怎么找啊小弟虽是皇亲国戚,却也指挥不动金匮府衙和兵马司啊!何必为他耽误大事,不如先搁一边,咱们商议要事为上”
“不行!”高骥断然否决,“我认得他不假,可他也是认得我的,现在被他看到了我们在一起,若传扬出去,对大皇子可是的不利啊!再者说,要是能抓住他,周朝的阴谋不就一清二楚了么?你和大皇子立此大功,乾元皇帝必然会大加封赏!”
“什么阴谋?”孔世安愣愣地问道。
高骥阴笑道:“孔兄可真是心性单纯啊!七皇子暗中结交周朝,图谋造反这等大阴谋,你还不速速抓个人赃并获,替君王分忧?”
孔世安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话中之意,不由拍案叫绝。这一招栽赃嫁祸真是妙啊,只是兹事体大,这么大的罪名要罗织起来,却也不是他一人敢拿主意的,因此嘴上虽应着,心里头却恨不得立刻进宫去同姑母和大皇子细细商议一番。
高骥睨了他一眼,心知他不过是个敲门砖的角色,这等大事与他多说无益,他背后那个能做主的人才是他此行的目的所在。因此便笑道:“孔兄受伤,贵妃娘娘一定极为担心,如今你能下床了,还不得赶紧入宫去请安,也好让娘娘宽心。本王此番远道而来不便多带身外之物,唯有我们栖冰盛产的貂皮一件,千年古参一支,聊表心意,还请孔兄替我转交给贵妃娘娘。”
又叮嘱他道:“见了贵妃娘娘,请一定把此计禀告于她。赵瑾怀此人诡计多端,必须尽快抓捕归案,否则夜长梦多对我们很不利!你虽不能调动兵马,但是有人可以”
孔世安自然也想马上进宫去见孔贵妃,怎奈脑袋一阵阵疼痛眩晕,眼睛又看不清东西,这会子聊了一顿饭的功夫,便有些坐不住了,又歪到床上将养起来。他心想,反正也不差这几天,三日后就是五皇子的婚宴,不如且好好养两日,到时进宫赴宴顺便禀告姑母为好。
却不料就是这么一犹豫,便出了事。吉日到来的前一天,一队大内禁卫将他府门团团围住,原来是宫里来了个太监,说是奉皇上之命前来颁旨。
孔世安忙命人将太监请到府中正厅上,又命鼎炉焚香,自己挣扎着起来换上朝服,由两个下人搀扶着来到正厅。那太监也不客气,自向南面而立,展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郎中令孔世安沉疴在身,念其素日看守宫禁,恪尽职守,朕心不忍,着令其在府中好生静养。为免操劳,暂且免去郎中令之职,免去御前行走之衔。钦此。”
孔世安听完,瘫坐在地上半日没回过神来,听这道圣旨倒像是体恤他的意思,可是这字字句句听上去都分明是责罚他啊!养病?哪有连官职头衔一并免去的道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上还有一道口谕,命孔爱卿务必要好生养着,不要踏出大门一步,以免病情加重。因此明日五皇子婚宴,您就不必去了。孔大人?”那太监唤道,“还不快谢恩?”
孔世安一惊,忙强打起精神来磕头谢恩。见那太监要走,他忙命左右将自己扶了起来,拉着那太监低声恳求:“公公且请略站一站,下官有句话想问。”
那太监阴阳怪气地笑道:“哟,现在可不能叫孔大人了,只能叫孔公子。洒家不过是个传旨太监,哪里知道什么?只怕公子问错人了。”
孔世安屏退了左右,忙将随身一枚玉佩扯下来,塞进太监的袖中,那太监会意,不动声色地卷了卷袖子,将玉攥入手中。只觉触手生温,知道是块好玉,便笑道:“公子想问什么?”
“皇上为何突然下了这道旨意?”孔世安忙道。
那太监摇头道:“这个洒家还真不清楚,只是听说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许是贵妃娘娘服侍得不称圣心。”
“那现在贵妃娘娘情形如何?”
“同您一样。”那太监只说了这句,便不肯多言,匆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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