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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县,原名二顾县,因其数百年未经历战争洗礼,其内古建筑群鲜有损坏,大夏国君认为乃祥兆也,特批改名,县城四边山脉纵横连绵,水系发达,虽说属于云台府管辖之地,却因距离甚远,平日里百姓商贩,多愿去往武陵州的秦安府地界。
城内有户王姓望族,地方志记载,尚未筑此县就先有王家镇,时间逐渐推移,经历风雨,屹立而不倒,铁打王氏族流水的官,诉说就是此种情况,正因如此,每逢换届之时,上任来此地的太平县前五把手之职官员,悉数赶往王家祖宅拜访,争取做好沟通,哪怕搞不好关系,也一定不能弄坏局面。
王家大院占地颇广,庭廊花圃,装饰大气,仆从过百,家财万贯。
不想,后宅却破破烂烂毫不起眼,情景一派凄凉,祠堂大门两侧有鼓台,门匾上云“王氏宗祠”,两侧对联书写:桂子兰孙百传逸世,仁义礼智福德绵长。里面供奉百位列祖列宗牌匾,香炉青烟袅袅,檀香阵阵。
耳房老少二人相视而坐,老者六十有余,身着居家道袍,乃是当代族长王思懿,眼珠子浑浊不堪,很是憔悴,细看下,脸上迸发斑点,尽显风霜,捋了捋下巴整齐的山羊胡,轻声开口道:“经历这些事情后,我常常会有恍如隔世的感觉,精气血消耗太多,怕是挺不过去了,吾儿谨记,愈发多的灾难已经开始降临,王家再也难以为续,需得早做打算为妙。”
王家下代接班人,名曰:友友,年岁不大,二十三四,听闻老父亲语气消沉,叹口气道:“父亲,咱们就不能学祖辈,再换个地方避祸吗,何苦死守不动。”
王思懿咳咳几声,吭吭哧哧道:“今时不同往日,当年祖辈身怀法力,修为不高但也不是随意招惹之辈,现在除了吾儿天赋尚可,还有几个能囫囵施展术法的?”
王友友神色担忧,下意识言道:“这还不是有父亲吗,您调理一二,静养休息,几年光景之后,未必不能再度突破,何苦如此不自信。”
王思懿没好气道:“敌人会给咱们机会吗,莫要想些偷鸡耍滑的事情来。”
王友友微微沉吟,不舍的口吻道:“这不是思索如何去避开祸端吗,毕竟家大业大,断送太过于可惜,您想想看,儿子这六姨太刚娶过门,炕头都还没温热,放手不是怪可惜的吗。”
王思懿勃然大怒,毫不客气,直接开口骂道:“混账东西,与你谈论事情,扯出女眷之事是想气死为父吗,要是能活,还用得着在此说凄凄惨惨戚戚的话吗。”
王友友瞧他又开始生气,慌忙道:“父亲先别发火,孩儿这不是与你商讨吗,您乃咱家顶梁柱也,要是垮塌,这王家算是彻底没落……”
王思懿打断话语,皱眉道:“吾儿别谈些废话,方圆十几里,悉数被那些妖邪封锁,皆窥伺咱家宝贝,你的身份鲜有人知,定有机会躲掉此劫,乘他们尚未彻底撕破脸皮动手之前,事不宜迟,你尽早动身才是。”
说罢起身,拿出金边铜镜,挥手示意儿子先别慌开口,骈手连点其上,左三右四破开封禁,喀嚓,金边铜镜裂成八块,缓缓开合,底下巧夺天工布满大小多层的齿轮,括机启动,发出阵阵咔咔声。
王思懿嘴唇鼓动,张口喷吐一束火焰,其色为蓝,灼烧金边铜镜内里升起的枢纽,如同供给能源,那镜面颜色开始变化,赤、橙、黄、绿、蓝、靛、紫、绀,对应八块。
再掐动法决,逼出指尖的精血,滴入其内,吃下大补丸般,继而飞速旋转让人眼花缭乱,分显八卦之意,乾呈紫,坤呈黄,震呈蓝,巽呈绿,坎呈黑,离呈红,艮呈青,兑呈白,杂乱无章没有头绪之感,谁成想,咔嚓几声,居然慢慢浮现一枚玉简,不等他儿子说话,王思懿掏出玉简扔向两边。
王友友震惊不已,自语道:“居然会是假的,实在令人猜测不出。”
王思懿埋头专心运法,曲手稍作推算,心中有数后,再度掐起法决,口中持续喷吐朱飈,不消二息,额间见汗显得异常吃力,十指交叉,拇指并拢连点其上,方位该为震。
圆睁双目,喝道:“双击三碧,此乃正运之时。”法力流转间,震蓝颜色变成碧绿,不做停顿,双手食指分,而真气连成晶线,虚绕半圈,左手急伸而出点在坎卦上,再度喝道:“一白水星当大吉!”右手点在兑卦上,咆哮喊道:“七赤辉发,名曰破军,给我开!”摁住两块镜面渡去真气,坎变白芒冲霄盘绕横梁,兑成红霞弥漫不散,混合碧绿烟云萦纡,三道光彩虚影飘渺,氤氲之雾,照出朦朦胧胧棕色光影,其上倒映宛若蝌蚪般来回旋转字符,两侧更有长短不一线条,形成独有的花纹印记。
王思懿掏出枚玉简,抛入其内,双手食指中指并拢,轻喝道:“吒!”三彩附于其上,字符海纳百川般悉数往里窜去,盏茶时间,半空中再无奥妙,只留虚影上下浮沉,结起手印掐动法决,迫切喊道:“速速归位,凝!”
做完这一切,掏出大把蓝色粉尘,撒出去,刚刚消失的字符转瞬间显现,就像当初一样,分厘不差,只是少了些道蕴与灵动。
气喘吁吁,王思懿稍作休息,按回括机,镜面再次恢复如初,丝毫缝隙都无,侧头凝视王友友那如痴如迷的神态,把拓印的玉简递过去,疲惫道:“拿好了,这便是我王家世代守护,最为核心的秘密,现在归你所有,先前那玉简为了干扰普通蟊贼的判断,后面浮现的文字,同样用于迷惑狡诈之辈,吾儿切记拿好,这乃是独一份,就放心逃命去吧,你身上法器不缺,需谨记为父交代的话,定要拼死保住此传承,豁出命的决心,等脱身后且自行修炼,以后当为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老了就留在此地,利用这骗人伎俩去与那伙儿妖邪周旋。”说罢躺回椅子上闭眼假寐。
沉默半晌,王友友点头应允,口气唏嘘,神情略显低迷道:“那孩儿就先行告退,收拾一下即刻出发,怕来不及告别,父亲您定要多保重才是。”
王思懿靠在椅子上,特别疲惫,闭上眼亦难以平复心情般,微皱眉缄默不语,等候半晌,无力的挥挥手示意不必多说,且自行离去。
王友友起身而行,手持玉简,心头很是憋闷烦躁,迎着阳光走出祠堂,消失在视野里……
几炷香时间过去,远处嘈杂声渐消,王家后宅再度归回当初幽静之意。
原以为睡着的王思懿,眼睛猛然睁开冷芒乍现,头发飞扬冲天,格外狰狞,精神力席卷而出,修为蹭蹭蹭往上窜,搅动四周座椅板凳成了齑粉,竟然抵达淬元煅压境,连续往返来回感应周边,确认无误后,旋即掏出几杆法旗,骈手一指悬于四周,吸纳天地间灵气,不时卷起阵阵青霞,毫光闪过分而散开,嗖嗖嗖,布下隐匿隔绝阵,尔后,再次拿起金边铜镜,掏出玉简重新拓印……
……
太平县不远的郊野外,族内几名修士被打发从官道前进,王友友孑然一身轻装上阵,行色匆匆,双眼四顾不敢大意,在此当口,随时都会遇上歹人,兜兜转转,连续绕县城好几个圈,这才猛地折转向西遁去,草上飞云中术信手拈来,速度极快,尽可能往老林子里头窜去。
“王公子,这就走啦?太让人失望,岂不知为了等待你的到来,咱们几人守候多时了。”前后三人包夹,阵旗被施展而出,唰唰唰,三才方位安放完毕,灵能环绕,阵阵蓝光成蛇影,百米距离,空间隐隐有被封锁的征兆。
王友友心生疑惧,双腿不自觉往后蹭了几蹭,阴冷眸子里掠过一丝寒光,为了今日逃遁计划,王家前前后后洒下万两银子,门客护院统统派出去,方圆十几里地界皆侦查过,来回筛了五遍不止,并未发现任何人类活动的踪迹,更是采用计谋,连连换方位,缘何会被人包了饺子。
为首男子一身青衫,轻松随意,揶揄道:“你这会儿脑袋定想,今日此行,乃瞒天过海之计,变更从前所定下的线路,本该往北边逃窜,却往西,毕竟按照推断,南边呈现对角,活命概率会大些,自己能想通,敌人会傻吗?而东边多湖泊,被怀疑几率会远远高于西边,果真聪明的厉害。”挖苦式的鼓掌声传出,还不忘点点头示意。
王友友脸越听越难看,喝问道:“你们是何人?胆敢留下姓名吗。”
青衫男子一本正经道:“王公子果真脑袋瓜子灵活,大难临头之际不忘挖坑。”
“罢了罢了。”青衫男子掏出红肚兜,凌空左右挥舞,甩动几下,未了,嗅了嗅,表情销魂却让人眼眸里滴血,嗤笑道:“你知晓这为何物吗?”
王友友寒芒乍现,狂暴大吼道:“如云贴身衣物,好胆,给老子拿命来。”手脚更不慢,猛地朝左拍出一掌,真气自他手心中涌出,灰光如丝线来回穿插,面前顿时出现震荡,空气变得格外浑浊,仿佛被人洒了粉尘,再反手一掌向右,空气更显污浊,接连二掌,周遭有凝结态势,整片区域变成了沼泽泥潭上飘荡的瘴气,灰蒙蒙一片,淆惑视听,再拍腰身安放袖珍皮袋,嗡,轻鸣声响起,一枚剑丸去掉束缚,雷霆闪电般朝后急射而出,材质如同水银般,分合无形,阴阳聚散,王友友疾驰中念叨咒语,法决一催,剑丸一分为二,上下翻腾中半边剑丸化成无柄利刃,剑芒吞吐,浩然大气,凛冽万古存,半边剑丸则隐去身形,化为金针,悄无声息绕后袭去。
对面三人修为不相等,青衫男子修为最高,双气凝液初期,其余两个皆为炼血化气,柿子当然得挑软的,剑丸对准黑衣男子直插而去,打算先屠上一个,撬开这死局。
青衫男子心头惊讶,本以为利用言语打击,让他出现空当,尔后偷袭擒拿无需使人受伤,却不想,这家伙完全不跟着剧本行事,话没说几句,直接动手,不过区区炼血化气修为,差他不止一筹,袭来的真元掌力不值一提,顶多毒煞诡异些罢了,冷哼一声,袖口内滑出一把青锋,轻轻握住,真元运转,手起剑落,寒芒中,三下五除二,破了这攻势。
轰隆!土石炸裂声爆发,灵气剧烈震动,气息传递而至,草皮纷飞,碎木漫天溅射,手下黑衣男跟随其后,倒飞出去,撞在杂草从中,胸口针眼大小孔洞潺潺流血。
青衫男子偏头撞见此,无异于见鬼般,惊呼道:“驭剑之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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