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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郑昭容浅浅一笑，“秀秀你也说了是四年前了。四年前薄桓良可不知道他的福晋就是我。这丝绣啊，如若真的说起来，是替三王妃准备的。”
苏秀秀倒是不以为然道:“三王妃这话说的确实是有些道理。可再怎么样，现在的三王妃就是您啊。这啊，冥冥之中也就是定好的，这就是缘分。”
郑昭容默默的挑着款式，不再言语。
苏秀秀倒是自然熟，她又接着说道:“这不昨天，涓铭公主也来找过我。说是也想做一件丝绣。可是这丝绣是要提前订的，就算她是公主，我的蚕啊，也吐不出那么多的丝啊。”
前些日子涓铭刚来找过郑昭容，按涓铭的说法，她现在早就应该到了兰州，怎还会出现在这里，还要去参加国宴。
郑昭容问道:“涓铭公主吗？她挑了怎样的款式？”
“还不是同以往一样，华贵的不能行。玫红色的绸缎，上面绣满了蜀葵。我告诉涓铭公主这是国宴，绣蜀葵总归是不好。但她执意要蜀葵，我也没有办法。”
鸳鸯从外面走了进来，“这涓铭公主的品味我们这些个俗人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以前爱在衣服上绣些月季。这回倒好，执意要我们给她秀蜀葵。要知道这蜀葵可不好。这蜀葵别名可叫一丈红。”
苏秀秀顺着接话道:“一直听说涓铭公主是皇帝最宠爱的果然没错。”
鸳鸯继续说道:“是啊，记得两年前，宁妃不是因为在衣服上绣了蜀葵，不是被杖打五十，最后板子没打完，生生疼死过去了吗。这听说啊，最后还是埋在了乱葬岗，都没有按照妃子的身份下葬。”
鸳鸯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就像是自己当初在场目睹了全程一样。
篱然偏头想了想，“确实有这事。”
郑昭容觉得挺有意思，这些应该算是皇家的事情，像鸳鸯这样的小百姓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如果真的像鸳鸯说的那样，宁妃将蜀葵绣在了身上。这本就是不能拿到台面上说的事情。而之后宁妃又因为不能忍痛而死亡，皇帝下令扔到乱葬岗。说明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既然皇家不想把事情闹大，那市井百姓怎么会知道的。
鸳鸯好像是看透了郑昭容的心思，她笑着解释道:“这些事当然是这街上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而鸳鸯我我也是东一耳朵西一耳朵这么听回来，再说给你们听的，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鸳鸯的聪明和反应能力完全超过了意料。
郑昭容刚要接话，就听苏秀秀说道:“对啊，就是因为在这市井才有意思啊，那些人都是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话似真非真，似假若假。但是其实是真的。如果三王妃有兴趣的话，可以在后面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去到我的苏绣，对面卖粮食的和斜对面打铁的看看。三王妃一定会觉得不枉此行。”
苏秀秀刚说完，篱然立马道:“不行。福晋是福晋，，万一被那些粗鄙之人伤了怎么办？”
鸳鸯看着郑昭容，眼睛里满是清澈，“就是因为市井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才会显得有趣。说不定三王妃想知道的答案也藏于这市井之中呢。”
篱然刚想说什么，却被郑昭容拦住了。郑昭容笑了笑，“那就劳烦秀秀帮我拿两套衣服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三王妃客气了。”
苏秀秀拿了两套普通人家的衣服给郑昭容和篱然换上，自己却拉着鸳鸯逛街去了。
鸳鸯问苏秀秀道:“老板娘，我们这就离开了，不太好吧。万一三王妃回来了，找不到我们该怎么办？”
苏秀秀邪魅一笑，早就没了刚才那般的纯良无害，“她郑昭容去了市井，今天怕是没空再回我这苏绣了。”
鸳鸯想了想，“老板娘说的是。”
郑昭容先拉着篱然去了米铺，刚进米铺，米铺的掌柜的便迎了上来，“让我来瞧瞧这是哪家的漂亮媳妇。”
米铺的掌柜的看了许久，也没认出来，他小声道:“这孙家是昨天成的亲，可是这孙家的媳妇可是公认的难看，这李家是半个月前的婚事，李家的媳妇听说挺漂亮，应该就是了。”
说完，米铺的老板立马走到了郑昭容的身边，拉起郑昭容的手，一阵寒虚问暖，“李家的媳妇吧，哎呦，真漂亮。怪不得啊，这老李家的人都把你藏在家里，不让你出来呢。”
郑昭容愣了愣，“那个……我不是……”
这时，在一旁买米的一个看起来三十多，虎背熊腰的大婶突然转过了身，她的脸上坑坑洼洼，嘴角的大黑痣格外引人注意，“掌柜的，我才是老李家的媳妇。”
米铺的掌柜的突然不说话了，他脸上挂着笑，“那个什么，今天的米打九折，打九折……”
郑昭容看着米铺掌柜的淡淡笑了，“掌柜的，我今天啊是来你这买米的，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米可以推荐的。”
“推荐？今天的收成不好。今年的米普遍都很贵的。而且啊，今年的米不怎么爽口。”
篱然插嘴问道:“为什么啊。”
要是换了别人，米铺的掌柜的早就把这两人给赶了出去，买米就买米，这问题怎么就这么多的。但是抬头看了眼郑昭容，又不厌其烦的解释道:“这收成不好有很多问题啊。比如这气候啊，土壤啊，都会影响。不过要真的说，应该是今年的秋天的那一场雪。那一场雪把好多稻子都冻死了。而剩余的稻子自然也就不好吃了。”
米铺掌柜的神神叨叨的又继续说道:“你们就说说，这秋天怎么可能会下雪的。我再仔细想想，这老天爷一定是在暗示着什么！”
郑昭容顺着米铺老板问道:“暗示什么？”
“你想想，今天秋天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我们的许太傅被人说谋反，这不摆明了是诬陷吗？这皇帝居然也不查一查，居然也就直接定了罪。许太傅走了之后，这京城的天气就一直都不好，那雪下的不要太大。这许太傅就是被冤枉的，所以才下了大雪。今天收成这么差，就是报应。”
这许墨之是民心所向果然不假，就算是死了，也还是有百姓替他说话。郑昭容又问道:“这怎么是诬陷呢？不是都有证据的吗？”
“这证据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有多少人能知道呢。说不定许太傅根本不是什么叛国的罪。现在朝堂之事那么凶险。也就只有许太傅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是为什么而死的了。”
虽然这米铺的老板话只说了一半，但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
郑昭容终于明白了苏秀秀的话，这里的确有几分意思。
郑昭容而后带着篱然又去了打铁铺。打铁铺的掌柜的见来的是两位姑娘，也没亲自过来问，而是让一个人过来替他询问道:“两位姑娘有什么事吗？”
那人刚说完，打铁铺的掌柜就走了过来，他向那人挥了挥手，示意那人离开，“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这位明明是夫人，而旁边的是丫头吧。”
郑昭容有些吃惊，“掌柜的怎么知道是夫人的？”
“这个就简单了。虽然二位已经很尽量的让自己穿的很朴素了。但是这人身上的气质是不会改变的。我刚看到夫人的那一瞬间，就知道夫人必定出自大户人家。而且夫人直接来了我这里。容我大胆的猜测一下，如果这回夫人不是替你相公来的，那夫人自己一定出生于武将人家。”
篱然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之意，“掌柜的，你可真厉害。”
郑昭容随意拿起一把剑，细细看了起来。“掌柜的，你这剑打的不怎么样啊。根本就不经用。”
打铁铺的掌柜的笑道:“这打敌人肯定是要锋利的剑。最好是那种一剑封喉的是最好的。只是这剑啊，不是用来打敌人的，是用来打自己人的。那我怎么可能打造的那么锋利。”
“掌柜的，你这说的什么话。”
“我这话说出来，夫人可能不相信，可我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我可以大胆猜测，以后我们国必有一场大战。但是这场大战不是对外的，而是我们国内部的。虽然这世子之位已经定了下来，但是我想一定会有能力的皇子很不甘心。既然不甘心，那么要么顺从，要么就反抗。”
郑昭容大惊，这哪里像是一个市井小民之辈说出来的话。这番见识，连帝王家的门客都自愧不如。
郑昭容赔笑道:“二皇子德才兼备。登上帝位也是指日可待的。掌柜的说出这话可算是不妥。今日啊，我就当做是没有听到。掌柜的您还是小心一点，不要被那些有心的人听了去。”
打铁铺的的掌柜的大笑，“我从来不怕这个。二皇子虽然德才兼备，但是他小肚鸡肠。当皇帝的最重要的就是有肚量。小肚鸡肠难成大器。况且这万里江山，总归是有能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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