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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娘子主仆二人在姚杏的引领下踏进了西池阁北边风景最好的的抱厦。
“夫人,你等的贵客到了。”姚杏先声夺人,婀娜的步子还未踩进门槛,原本端坐主位的尚书夫人竟然不顾高贵的形象,开心的迎了出来:“阿越姐姐,你可来了?”
前刻一路耳闻的嬉笑热闹,转眼间寂静无声。
满堂的夫人小姐顿时来了兴致,个个睁大眼想看清楚姚杏身后的二人是何方来历。
“阿越姐姐,来这里坐……”
兰珂亲密的挽起一妇人的手臂,指着大理寺夫人身旁的空位热情的招呼。
那妇人却一直推却,“多谢淑人抬爱,民妇不敢在诸位夫人面前造次。”
“那末位的偏坐倒最适合民妇。”
“阿越姐姐……”
兰珂显然有些不悦,这两年她似乎习惯了身边刻意的阿谀讨好,习惯了被高捧的滋味。
在她的主场被人驳了主意,那张笑意盈盈的俏脸虽说分毫未变,眉眼飞扬的双目却沉下了三分虞色。
下首的太仆、大理寺两位夫人对视一眼,彼此眼里流露出相同的诧异之色。
这尚书夫人兰珂也算是传奇人物,一个破落家族的小小孤女,凭着天生的美貌与无以论比的运气,硬生生坐隐了当朝三品大员的夫人。
如若往上追溯渊源,兰家三代以前免强算得上略有底蕴的门庭,兰家曾太爷也曾官拜太中大夫,虽说是散官,但也正儿八经的从四品。到了兰珂父亲一脉,兰家越发人丁凋零,独独留下她父亲一根独苗。
兰之舟当年也是名动长安的才子,其夫人缪京才貌动人,更与广陵将军之母简绍有姻亲之旧,算下来应是表姊妺的情分。
两对夺目的壁人,心心相惜、致趣相投,长安城中时常看见携马出游的身影。
因此兰珂幼年曾与陆唯有过婚约,只是后来如何不了了之?这其中的原因已无从追寻。
兰珂嫁与叶清时早已家道中落,父母英年意外的早逝,兰家独留她一个孤女与几名身体残败的老仆,因不善经营、又有虎视眈眈的旁支族长侵吞财产、欺凌孤女,她父母经年攒留下的家底被扣个干净。
时局弄人,兰珂欲搬救兵,不曾想当年的威远候夫人正好随夫陆庭下奔滇州营地述职,待她回京探亲时,才发现兰家变故,兰珂险些被卖入青楼。
威远候夫人勃然大怒,用极其狠烈的手段收拾兰家旁支的族长,兰珂在八岁那年收拾包袱随军南下。
当她再回到长安时,摇身一变,已手握如今的富贵荣华,只是昔日的竹马身败名裂,惨死他乡。
据说其中的推手少不了兰珂那个风度翩翩、八面玲珑的夫君。
太仆夫人祝氏心中冷哼,如此忘恩负义又心狠手辣的女子口中的姐姐怕不过是微时要好的姐妹,一个不如哪里来的乡也村妇,也能与她们平起平坐?果然破落户的女儿见识有限。如若不是看在叶清正好是她夫君的上官,这拎不清的人不结交也罢。
堂中卑谦的妇人还算颇有些自知之名,懂得个中厉害,进退得宜。
太仆夫人漫不经心的轻呡几口茶水,便放下手中的茶碗,不知她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白瓷盖与瓷碗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大理寺夫人曾训谣诧异的望去,祝氏一脸沉寂,双眸间带着淡淡的嗤笑。
祝氏的心思她多少能体会几分,往日里被人仰望的贵族之女,现今需要谄媚巴结自己不屑的女子,心里的落差可想而之。
常言道,此一时,彼一时,人最怕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那太仆大人杨顺意倒退几年也是破落门户的弟子,她祝玉兰的处境又比当年的兰珂好得了多少?
“淑人的好意,民妇心领。”
“今天是淑人的生辰,民妇本不该驳了淑人的抬举。”
“民妇从小长在乡野,偶进这富贵之乡,心口惶惶然的,他时出丑,躲在角落,正好可以藏拙。”
程越一人立在中央,面带拘谨,显得手足无措。
兰珂美目又是几闪,本想把她架在自己身旁,待会儿行事便可以更稳妥些,她抬眼往堂上一扫,正好捕捉到祝氏明晃晃的嘲弄。
照眼前行事,自己倒大意了,虽说在这屋中论品级自己最高,可是官场姻亲盘根错结,自己行之踏错连累了自己的夫主反而不妙。
“让各位夫人见笑了。”兰珂连忙开始打圆场,“我这个姐姐,经年不见,好难得在长安相遇,趁着今儿自己小小的生辰,让她也图个热闹。”
“不曾想,酒席还没开始,这人啊倒先晕乎了,怠慢了夫人小姐们,兰珂失礼了。”
兰珂对着众人酣首致歉。
“珂儿,这是要折煞我们?”
大理寺夫人曾训谣含笑揶揄,“今天你可是寿星女,堂上最大。”
“这里又是尚书府,客随主变。”
“你来这一出,难不成是想把你家夫君珍藏的美酒私藏起来,不招待我们?”
“这可不行,姐姐我可是闻着这味儿来的。”
“就是……”
“就是……”
曾训谣一席话让场面一度回归正题。
“诸位姐姐如此赏脸,小妹怎么敢?”
“来人,上酒。”
“今儿我们来一场不醉不归的痛快。”
兰珂言毕,自有婢女安排一切,场中倒因她的豪气,一时风头正热。
“哟,好标致的一个儿啊……”
程娘子的手被人轻轻执起,赫然映上一双温柔的美目。
简训谣围着程娘子转了一圈,嘴里忍不住发出感叹:“啧啧……”
“果然也是美人胚子。”
“怪不得做得珂儿的姐姐。”
“你们姐妹二人,倒把长安城的夫人小姐比下去大半。”
“夫人谬赞,民妇羞愧难当。”
程娘子羞赧的低下头,脸上泛起一阵微红。
众人这才仔细去打量人群中央的女子,一身半旧的衣裳,坠了个飞天髻,头上插一支柳叶形状的银簪,脸上脂粉未扑,苍白的面色把那双黑亮的眼睛衬得越发如透亮的宝玉,黛色青眉,朱唇不点而红,简简单单的,有一股子天然雕饰的自然风华。
“看看……”
“这是害羞了。”
简训谣温柔的牵过程娘子的手,笑容里的亲和似乎缓解了她的不安,眼角也捎上了浅浅笑意。
“这珂儿今儿个是真糊涂,呆了许久,都不曾告知你的名讳。”
“该打……”
简训谣丢过去一个责怪的眼神,惹得兰珂赶紧抚额,作保护状。
底下一片笑声。
“民妇夫家姓徐,夫人若不嫌弃可以唤民妇阿越。”
祝玉兰鄙夷的瘪瘪嘴角,没想到简训谣也成了跪舔庆王权势的小丑。
一个乡下的妇人,转眼间众星捧月,她心里多有不虞,一时嫉妒上头。
“难不成徐家娘子,是玉河徐丞相的远亲?”
前丞相徐昭玉,勾结安碌山,同手炮制了安史之乱。当年徐家午门砍杀的九族,血流涌注,尸陈长安城门,亲自经历过的人倒现时还讳莫如深。
长安城楼下,青砖石条的缝隙里,那浓浓的血腥之气经过经年的冲刷,似乎还隐隐可闻。
虽说过去多年,现今被提及,祝玉兰的狠毒之心可见一般。
兰珂扫过冷冷的目光,阴沉犀利,震得祝玉兰心头一紧,话已出口,满堂皆惊。
周遭的空气凝固如霜,飕飕的寒气似一波一波在身体四周徘徊,祝玉兰背心泛起一串冷颤,面上却一副我偏要如此为之的挑衅。
“祝玉兰…”兰珂这一声呼喝,威严与警告并存,厅堂再一次陷入安静的僵局。
简训瑶摆摆手,示意祝玉兰服软,可太仆夫人昔日的脾气似乎也被激了出来。
在座的各位夫人更是明摆一张事不关己的面孔,有的只顾默默饮茶,有的故作欣赏河岸的风景;那些个娇养的千金不是低头摆弄着鲜亮的指甲,就是搓绞着手中的韦帕,无人应声。
程娘子从末位的偏坐站了起来,青月扯了扯主人的衣角,被挡了回去,明知今天这是一出刀山火海,偏偏正局还未开始,无关人员先热闹起来,或许不过是个引子?青月抿了抿嘴,在心里一阵喟叹。
“夫人口中的徐丞相,民妇倒也略有耳闻。如果只论才华风流,攀上丁点关系,倒也让亡夫的名声增辉不少;但论以人品功过,山野小户也是质朴敦厚之家,怎可与逆贼扯上关系?”
程娘子说这番话时,起初有微微的紧张,但为了维护亲人的名声,倒也渐渐不卑不亢。
“哼……”祝玉兰不屑的从鼻缝里发出一声冷喝:“本夫人不过随口一提。”
那微启的嘴角挂着轻蔑,顾盼美目上下扫视了一眼主仆俩:“徐娘子恐怕多虑了。”
青月一脸愤愤,真想蹦上去扇两个耳光,以发泄内心的怒气,姑奶奶可不是来受闲气的。反观一身素衣迎身而立的程娘子沉默安静,看不出多余的神情。
祝玉兰懒懒的偏过头,望向了主位的兰珂,嘴角牵扯出更大的弧度,没有半分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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