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歆翠宫内,一名伺候韵夫人已久的太监小李子上前劝道,“主子稍安勿躁,周莹莹虽该死,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奴才觉得主子应该忍。皇上已然对娘娘有所偏见,倘若因此事触怒了皇上,吃亏的不还是娘娘您吗?”
韵夫人转过头来看向小李子,头上的金钗相碰,发出悦耳的响声。韵夫人气得脸蛋有些扭曲,起身踹了小李子一脚。
“忍忍忍,你就只会叫本宫忍。是不是本宫不受宠了,你们个个都想欺负到本宫头上来了。”韵夫人抚袖,指着小李子,气得嘴都歪了。
“主子息怒,奴才是为主子着想,如今这形式,为挽回皇上的心,主子更该宽大为怀,不必与一个小宫女计较。小不忍则乱大谋,望娘娘三思。”小李子被韵夫人踹得一阵吃痛,只见他低着头,急急地解释道。
韵夫人怒意横飞的眼眸闪了闪,似乎被小李子戳中了痛处,却又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形式对她很不利,再起事端,她真不知还会有什么后果等着她。她不能这么任性,小李子说得对,小不忍则乱大谋。
周莹莹,本宫记住你了,来日方长,本宫就不信了,会制服不了你一个小丫头片子。
“起来吧!”韵夫人收敛起怒气,对小李子扬手道。
“娘娘,皇上病了好几日了,于情于理,咱们都该去看看皇上。不过,咱们还要约上后宫妃嫔一块去。”小李子起身,捡起地上的烂衣服,把衣服给了一旁的宫女,然后道。
“为何要本宫约她们一块去?”韵夫人抚袖坐在桌案前,皱眉问着小李子。
“早上太后去看过皇上,说是皇上还未醒,若娘娘一人前去,后宫之人便会说娘娘您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您是除却皇后地位最高的妃子,皇后娘娘年纪还小,宫中很多事物都是您帮着打理的,若因为此等小事惹人非议就不好了。”小李子耐心劝导,说得韵夫人展眉一笑,认同的点点头。
未央宫,整个宫殿一片寂静,静得只能听到自个的心跳声与呼吸声。韩萱跟普通太监没有两样,只是她是守候在锦帐外的,随时看着塌上的动静。这样的差事,说的好听点呢,就是落了个清闲,说难听点呢,就是守着个活死人,而且随时有脑袋儿移位的问题存在。
韩萱昨晚没睡好,站着都能睡着了,只见她低头,眼睛半眯着,头时不时摇来摇去的。
“皇后娘娘驾到!韵夫人驾到!”尖锐的太监声在门口响起,韩萱像是被人泼了冷水般,瞬间清醒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就跪倒在地上。
耳畔响起一阵不徐不缓的脚步声,间夹着衣裙曳地的摩擦声,香风细细,金钗相交,发出悦耳的声音。
王喜赶忙迎了上去,跪下行礼,“奴才给各位主子请安。”
“皇上怎么样了?”韵夫人绕过小皇后,走到王喜面前问道。
“回韵夫人的话,皇上还未醒。太医说皇上需要静养,各位主子请回吧!”王喜的脸上写满了恭敬,只是恭敬之余,不忘细心叮咛。
眼尖的玉美人瞅见了跪趴在地上的韩萱,只见她走了过去,指着韩萱问着王喜,“呦,王公公,这未央宫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太监,本宫怎么不知道啊?”
王喜倒吸一口凉气,上前挡在韩萱面前,恭敬地道,“回美人的话,这是前几日新来的,不懂规矩,望美人莫见怪。还不给杂家下去,免得在此碍了主子们的眼。”
韩萱依言起身,行了一礼,“喏。”转身瞬间故意把帽子拉低了一些。
玉美人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可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只见她开口道,“等等,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奇怪?难道是假太监?”
韩萱吓得一身冷汗直冒,顿住脚步,把头压得很低,低的都快压到胸部了。完了完了,露馅儿了。
王喜在一旁急得冷汗直冒,若是被主子们发现韩萱时假冒的,就完了,可现下玉美人不依不饶,非得要看个清楚明白,这可如何是好?
玉美人走到韩萱前面,上下打量着她,就在玉美人抬手,勾起韩萱的下巴想一赌真容时,秦宪很及时地赶到了。
来不及跟各宫主子行礼打招呼,秦宪一个倾身,直接把韩萱护在了身后,然后笑着对玉美人道,“玉美人这是唱的哪一出?此人确实不是小太监,是微臣的徒儿,奉微臣之命前来照顾皇上,怎么?美人有意见?”
玉美人不依不饶地想推开秦宪,看看韩萱的真容,“秦太医不觉得此话微妙有些牵强附会吗?本宫瞧着倒是有些像本宫的故友,你让开怕你本宫看看他的真容。”
秦宪冷哼一声,挡住玉美人,“美人真想看,日后有的是机会,皇上这会也该施针了,若误了时辰,你担待得起吗?”
“少拿皇上来压本宫,本宫不吃这一套。我还就不信了,会拿一个小太监没办法。”玉美人说着用力地推着秦宪,试图把秦宪推开。
玉美人身后的妃子们个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只有小皇后眨巴着眼睛,好奇的盯着韩萱看。
王喜上前,把玉美人拉开了,然后对外吩咐道,“来人,把各位主子送回各宫,皇上施针的时辰到了,各位主子请回吧!”
韩萱悬着一颗心,只听玉美人冷哼一声,接着是她们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韩萱呼出一口气,轻抚胸口,看上去似乎吓得不轻。
秦宪抓住韩萱的手腕,低声道,“你又欠了我一次人情,将来记得要还。”
韩萱撇撇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她刚刚吓得小心肝差点就蹦出来了,吓死她了!
日子又平静地过了几日,妃嫔们没有再来找茬,韩萱每天的任务就是施针喂药,无微不至的照顾刘盈。
这刘盈也真是,年纪轻轻身子便弱得女子似的,学着人家林妹妹一病不起,苦了她这个可怜的小米虫,照顾皇帝之余,还要担忧自个的人身安全。
这几日她苦苦撑着不熟睡,只要听到塌上有动静,便第一时间跑过去看,这样一来二去,她快累垮了,直接就倒在床榻上,沉沉睡去。
半夜,她在梦中惊醒,醒来后发现身上披了一件披风,上面绣着的龙栩栩如生,在看塌上,刘盈已不知所踪。
韩萱拿下披风,急急地跑出寝殿,刘盈一身裹衣站在院子里,夜风无情地打在他单薄的身子上,给韩萱一种柳若扶风的错觉。
韩萱拍拍脑袋,这是形容女子的词,怎么能用在男子身上?她抖了抖披风,上前心疼地为他披上披风,如若他见她站在风里,给她披上披风一样,动作那样轻柔,像是怕惊扰到他那般。
“你才方醒,就站在风口处,你的身子不要了吗?”韩萱走到刘盈身前,细心的帮刘盈把披风系好,接着忍不住埋怨道。
刘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韩萱。韩萱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摸了摸脸蛋,“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刘盈摇摇头,眼底带着浓浓的哀伤,“与我亲近之人便会被害,萱儿,你害怕吗?”
韩萱上前一步,抚着刘盈苍白的俊脸,用力地摇摇头,“我不怕,有你在,我便什么都不怕了。”
刘盈抓住韩萱的玉手,另一只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脸颊,“你廋了。”
“你也一样啊!”韩萱展眉轻笑,调皮的吐了吐舌道。
刘盈轻笑,喉间一阵躁痒,他抬手,“咳咳咳……”
韩萱帮刘盈把披风搂紧,拉着他冰凉的手,好好气地道。“你的身子还未好,不要出来吹风,你要是不听大夫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刘盈轻点头,走进寝宫,兴许是躺久了的缘故,步伐有些凌乱。
周莹莹睡不着出来逛逛,却不想看到韩萱与皇上如此亲密的一幕。她原本以为韩萱已死,可眼前的人是谁?难道是皇上救了她?
韩萱现在的面容,或许可以瞒过别人,却瞒不过她,何况皇上叫她萱儿,足以证明此人便是韩萱,原来韩萱和皇上如此亲密,而她还只是一个任人欺凌的小宫女,这不公平。
亏她还为韩萱之死伤心了这么久,原来她有贵人相助,活得好好的呢,不仅如此,还得到了皇上的青睐。红菱说得对,这宫里没有永远的姐妹,当好姐妹受宠时,永远想的是怎么留住这份恩宠,而不是帮助另一个姐妹得到恩宠。
凭什么你韩萱就可以活在皇上的保护中,我却要处处受人排挤?周莹莹眼里写满了不满,眼底一抹算计闪过,韩萱,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咱们走着瞧,看谁能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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