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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赤旅——怨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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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里炽热的阳光,照在白塔特制的玻璃窗上分解成了七彩色,再射在用白玉铺面的“流霖殿”上,让人产生有一种漫步虹端的美感。

    然而这样的美景,却让三位审查官在等候了一天一夜之后,再也提不起丝毫的兴趣来。

    第三审审查官冯奕章按耐不住性子了,对着身边的花从凌微微的怒道:“你接到的信息到底有没有误?人都等了一天了,怎么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花从凌舔了舔嘴里流出来的梦口水,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脸带着一抹被吵醒的不快,因闲来无事便耍起了嘴皮子,说:“如果消息有误,那我一个漂亮的姑娘家还陪你俩傻坐在这里干什么。没事就打个盹儿休息一下,不就是见个审查总长么,又不是见未来岳父岳母,着什么急啊。”

    “呵呵,也对,是不应该急,要急也是我们严大人急,他是负责这第二审比赛的。那我们需不需要吩咐下人煮壶茶水、做些糕点再命副官舞剑作乐,如何?”冯奕章也是等急,故意激道。

    白塔是先皇命人修建,而在这流霖殿上也只有先皇一人,在这大殿上休息命舞姬现舞,如有人敢擅自舞剑,便是僭越皇权其罪可抄三族。

    花从凌也许是不知道这背后的故事,但一听见有糕点吃,如狗熊闻见了蜂蜜般高兴雀跃:“甚好,甚好。小冯啊,我看这剑就不用舞了,待会茶点上来了我也移不动眼珠子,还浪费了人家的一番劳作我也不忍。对了,我要糕点我要洛神花山楂糕、水花佛手糖糕,茶我要”

    冯奕章揉了揉眉心打断了花从凌的白日梦:“茶你个头,我请你吃‘断头糕’你吃不吃?你难道不知道,即使在这光吃茶点也要被问斩的吗?”

    花从凌一副思考的模样说道:“是因为我点的都没有,厨子们很生气才导致这样的结果吗?”

    冯奕章起先看着花从凌一脸思索的表情,以为是发现了其中的原由,可对方的回答,让冯奕章觉得对方是在用脚指头想问题,气得不行,真不知道这白痴是怎么混到审查官这个高职的。

    严俢焕看着冯奕章一副气得牙痒的模样,唯恐天下不乱地解释道:“冯兄稍安勿躁,花审查官曾是两届文科状元,还在天轮书库中做过两年的‘修史’,圣烨的事只有你不知道的没有她不知道的。”

    冯奕章转过头怒视着花从凌,穴位散发出来的燥热元力流充斥着整坐宫殿,“丫头,你敢耍我,找死。”

    坐在石凳上的花从凌,用她那张甜美的脸蛋可怜兮兮地说道:“丫头不想找死,丫头只想吃糕点。”

    冯奕章见对方还装,一时气结正要动手,却被严俢焕拉住,惊慌道:“来了。”三人同时望向殿外。

    只见一位身着血色身披黑色大氅,腰配名剑的女子缓步而来,女子的五官精致而俊美,在七彩光芒的照耀下宛若神祗。

    亓官凉知直走到了宫殿的首座前,没有一点犹豫理所应当地坐了下来,就像是进了客店一般随意。自从那荒淫无度的先皇死了三十年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光临这个位置,并再次使用了这作为首座的权力。

    “我饿了。”亓官凉知轻点着身前的玉桌说道。

    三人惊呆在了原地,以为是耳朵里飞进虫子听错了话,没敢动分毫。

    倒是花从凌第一个反应过,不知是对食物超过生命的热爱,还是对这位女王无底的膜拜,竟呼喊出了一声:“万岁。”这场景再配上这词,要是让其他人听见了便是活脱脱的造反,转眼间株连四族都已经是轻的了。

    而让人感到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是亓官凉知来这所说的唯一的一句话,并对这三审考试比赛只字未提。

    严俢焕后来才得知这位女王能来这,完全是因为在追杀完大贼的归程中,累了随便找的一个地方歇息。

    想必关于这比赛的事,亓官凉知这样的大人物动眼珠子的时间都不愿花,也很难说当时的她还记不记得自己身兼审查长这一事。不过幸好是双方碰见了,否则这指不定要等多久。

    晚间,夜色如水。

    叶灵骏缓缓地睁开了沉重的双眼,欲支剑起身,却看见手臂上竟有花色文身,吃惊得立马掀开了衣襟,发现凶魂莽牯正安静的坐落在自己的右肩上。

    胸膛上镶进经脉的印记给自己带来的疼痛感都统统消失了,却而代之的是莽牯给自己穴位源源不断的元力输送,叶灵骏捂着额头,努力的回想着昏睡前所发生的事情。

    “啊,你醒了?”茉绘涵将一大块烤干的泥土递到了对方的身前,“这是叫花鸡,恩泉说你现在身子很虚,我们就在里面放了很多滋补品,你慢慢吃。”说完便拉着白梦笙的手欢笑的朝着女子群跑去。

    叶灵骏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生怕错过了什么似的立马大声问道:“聆恩泉在哪?”

    白梦笙指着河边,说:“那儿。”

    叶灵骏捡起地上的叫花鸡摊在手上,突然想到自己的叔父,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不知不觉间又欠了对方一个人情。

    聆恩泉从凶林里杀出来后就一直坐在河边,那也没有去。这次伤亡了好几十人人,自己实在不忍去看众人

    “你怎么没事就要露出跑了媳妇、死了爹妈一样难过的表情。”叶灵骏轻轻踢了聆恩泉一脚说。

    聆恩泉拍了拍身边的空草地,问道:“你的身体接纳莽牯之后有什么不适吗?”

    叶灵骏一屁股坐了下来,却没理会对方的问题,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聆恩泉摇了摇头,笑着说:“救你也算是救我自己,它们迟早会不安于我这个身子出来作乱,现在少一个凶魂就当作少一份烦恼,这样还可以救一条人命,我很划算啊。”

    叶灵骏有些不解,凶魂之力虽有反噬之险,但对于提升自身实力却有绝大的裨益,而且剥离凶魂再附着于身的这个技术活,也只有圣烨极少数的人会,其中摆阵所需的灵石、药材又是一大难题。

    所以对于这样的一个好东西,圣烨不知有多少人为了它在各地奔波,南墙都撞破了好几堵也不曾回过一次头。

    聆恩泉看着对方一脸的疑惑,一只手便钩在了对方的颈间,拉近了与对方的距离说:“心怀善意的接下吧,就当是为了帮我,你也别再问我为什么了,倘若你能和我一起走得更远,你会知道的。”

    叶灵骏与聆恩泉对视了一会儿,也没好再问,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将叫花鸡递到对方面前,“要吃吗?”

    “要吃。”聆恩泉高兴的回答道,又朝着远处正一个人吃着野果的百里如初挥手,大声说:“过来一起吃,好吗?”

    百里如初四下张望后,才肯定了对方是在叫自己,自己也没拒绝,含笑着立马赶了过去。

    百里如初在家刚过完了十三岁的生日,便来圣烨闯荡,在这场考试中的转变不可谓不大,在经过与无棘烈众人的战斗中对队友的举措简直伤透了心,从那以后便对所有人冷眼相待。

    在进入凶林的战斗中,本想报了聆恩泉的恩,好在圣烨了无牵挂。不过老天爷似乎一直都很喜欢开玩笑,在突围中又蒙受对方好几次救命的恩情,这一来便欠得更多,不过面对这恩情,让百里如初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同伴,心里也好似回暖过后的冰川雪地,又重新绽放出了生机。

    三人嘴里嚼着喷香的鸡肉,同时也感叹女子们的厨艺的确是没话说,远远看去三人相差无几的年龄,彼此微笑而散发出的友情,就好似三个不分彼此的兄弟,也不知命运的齿轮,还能否在今后患难与共的友谊下继续转动。

    四名首领下的部众在今天的厮杀中,建立了些许好感,也都卸下了所有防备,相互扎堆在一起烤火吃肉,拿出珍藏的酒互相传递着喝。

    清晨,朝曦初露。

    后面只剩下一天半的行程了,首领们一致决定需尽快赶往白塔,否则耽误了时辰没被录取事小,被学院人员遗留在白塔外不管不顾任其生死就事大了。

    可别说,这样的事情在别的国家也许不会发生,可在圣烨不知有多少元谛师为了前往,死在了荒滩。幸而众人的运气与实力出众,再加上有四位琢曜境的高手在,即使一路上星夜前往也没再碰上任何遭遇,反而收拢了不少人,现在足有四百人之多,这倒成了聆恩泉几天来最为高兴的事。

    有的人满不在意,可有的人却心生了歹意。

    正午,火伞高张。

    三百多人的团队在经过一天一夜一上午的奔波后,突然听见了前方不远处喧杂的吵闹声,众人大喜过望,觉得那声音完全就是天籁,这昭告着自己即将要结束这七天的厮杀环节,从此有望迈入学院过上等生活。

    想到这里,个个仿佛屁股着了火一般,也不管自己有劳累使劲的往前冲去。

    聆恩泉也很高兴,有一种功德圆满,可卸包袱的感觉。

    冯奕章和严俢焕站在白塔的最高处“云海殿”外,依靠着栏栅,看着远处另一座白塔下众人吵闹欢喜的模样,冯奕章冷笑问道:“诶,‘阵’启动了吗?”

    “嗯,早启动了,就差这最后的一支队伍了。”严俢焕手上还拿着在“流霖殿”里没吃完的糕点,慢嚼细咽着,似乎对这冒株连三族的危险而换来的东西格外珍惜,“你说,能有多少人能通过这三审考试。”

    “没人。”冯奕章想也不想的回答道,“这能通关的概率,不大于一只蚂蚁咬死大象的概率。不过我倒希望有人能屹立到最后,否则搞出这么多事不就没有意义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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