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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醒来, 面对空荡荡的被窝,薛语冰同时感到了寂寞与愤怒。
这个女人竟然不告而别了!
好吧,其实也不算不告而别, 至少她在洗漱间留下了一张纸条。
“记得吃早餐。----秦月”
这就管上人家的一日三餐了。薛语冰一脸不爽的把镜子上的便利贴取下来,小心翼翼夹进钱包里收好。
洗漱完简单抹了点水乳,她走到阳台拉开窗帘,大把阳光撒进来,整个屋子金灿灿的。
薛语冰半眯着眼睛看窗外, 旭日初升,酒店高楼,一整面落地窗将这座城市刚刚醒来的风光尽收眼底。
暖暖的阳光晒在身上, 她又有点想睡觉了。
今天是下午的戏份,昨天导演对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太早到,吃过午饭再去剧组。回到床边,只需一个掀开被子的动作她就可以再睡上一上午的回笼觉。
她想起秦月留的纸条, 还是转身拉上窗帘换了衣服,然后开门下楼吃饭。
通常她早上不是在赶通告拍戏就是睡懒觉, 所以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加上今天没有秦月在身边,一小碗皮蛋瘦肉粥她都有些食不下咽。
以往每当她思念秦月的时候, 就会去微博感慨一下, 可如今显然是不太方便了, 薛语冰心里憋着一口气没地儿出, 只好去找知心大姐姐。
张蓓蓓好不容易睡次懒觉, 却被一连串消息震动给震醒了。
“她今天一早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她好像没带厚衣服,雪山那么冷,我要不要抽空去探个班?”
“你认不认识擅长设计保暖婚纱的设计师?”
张蓓蓓不由得心想,这人莫不是疯球了?
肥宅看见美女的第一眼就能想好他们孩子的名字,薛语冰现在连秦月的面都见不着呢,连婚礼都策划好了。
真真叫人扼腕得紧。
记得新人时期那会儿她还“张姐”“张姐”的叫得恭敬,再瞧瞧现在......
张蓓蓓气得干脆关了机,一把抓过被子,蒙头大睡。
为了赶飞机,秦月天没亮就走了。起床时看着枕边睡得正香的薛语冰,她不想扰了她的清梦,只留下一张纸条便匆匆离去。
到了雪山,大家纷纷下车。
今日不同昨日,昨天的秦月还只是一位兢兢业业的演员,今天的秦月已然又多了一个身份----她是霸道薛总的女人。
饶是见惯了圈内八卦,对风风雨雨丝毫不甚在意的摄影组今天看到秦月,那目光也透露着几分暧昧。
一想也是,平常剧组制作花絮的时候,嗑糖归嗑糖,大家都只当秦月和薛语冰是关系好得非同寻常的姐妹。现在想来,她们果真是关系非同寻常。
秦月纵是历经风雨,练就了一门演艺,却也没能练出一副厚脸皮来。其他人倒也没什么,一旦面对着导演,她的脸顿时就染上几缕绯红。
顾芝岩坐在监视器前忍不住皱眉,不爽的拿起对讲机:“小李把燕蔓庭脸上遮一下。”
虽是要拍燕蔓庭十里红妆的情景,可和亲北寒之境这种场面丝毫没有喜庆可言,现在秦月脸上那两片粉嫩娇羞的红霞是个什么意思?
秦月窘迫的微微低下头,她脸上哪有抹什么腮红......她拍戏难得NG,今天却是因为这种原因,实在有些丢人。
补妆空隙,导演再次发话:“休息五分钟,大家都调整一下。”
秦月心里歉意非常,这下不仅特别抹不开面子,要是她没办法快速调整到最佳状态,那还会拖累整个剧组。
今天飘着鹅毛大雪,和着这白茫茫雪山与满地霜屑,倒也应景。北风呼啦啦割过脸颊,纵是面上不断有热气冒出,也争不过这愈发刺骨的猎猎风寒。
寒凉自脚底倒灌进入全身,秦月那颗微微躁动的心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看着自己这身火红嫁衣,大红的流苏镶着金边垂绦于雪地里,宛如少女胜雪肌肤被割开后流出的鲜血。
不到五分钟,秦月主动走到顾芝岩面前,带着歉意恭敬道:“导演,现在我准备好了。”
顾芝岩没说什么,点了点头,拿起对讲机:“准备一下。”
秦月坐进花轿中,各部门都已就位,场记卡一拍,镜头开始。
***
北风呼啸,银屑满天。无论睁眼闭眼,前瞻后顾,皆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白,白得刺目。
可燕蔓庭仍撑着帘子,任寒风刮过手指,冻得发僵,任雪地反光,白亮刺眼。
大红花轿于她而言不过是一辆囚车。一场没有践行的告别,一场永无归期的旅程,一辆通往坟墓的囚车。
八抬大轿四平八稳,她却坐在其中,颤颤巍巍,眼皮唇瓣都抑制不住的发抖,也不知是心下惶然,还是让这破窗而入的呼啸寒风给吹的。
描绘精致的红唇更显得她面白如纸,头上悉心梳理过的发丝被这呼号气流吹得散落几缕,凝眸一看,竟与那窗外皑皑是一样的颜色。
她一夜白头。
被冻的发僵的手指笨重如老妪般,索性将窗布全部抬起,她将脸伸至窗外,回眺着千里之外的京城。
不会再有人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只有狂风席卷,将泪腺吹到枯竭。
燕蔓庭闭上双眼,傅粉朱唇遮不住底下的灰败枯槁。她的脸上是过去从未有过的成熟,载着万劫不复的衰亡。
“卡!”顾芝岩果断喊了卡,激动得把手套也脱了往地上一丢,直接对着秦月竖起了大拇指。
该骂就得骂,不打击人就不会使出十分的力气来。秦月显然是刚才被打压了一番,现在卯足了劲儿,在最后那个面部特写镜头里,该有的感情全都爆发出来了。
“这不就好多了!”
得到顾导如此夸奖,秦月抹着眼泪又哭又笑。
终于杀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