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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走来一位十分年轻的女子,她穿着正装,知性又显得很稚嫩,不知道是不是秦爵的错觉,总觉得她的气质和沈落很像。
她上前,很礼貌的冲苏季阳鞠了一个躬,“苏总,明天早上还有个重要的会议,你要的资料已经发你邮箱了。”
苏季阳很冷漠的点点头,“知道了。”
他看了秦爵一眼,友好的伸出手,“秦先生,那我就不奉陪了!”
秦爵淡淡的勾唇,和他握了一下,“苏先生请便!”
两个人居然像多年的好朋友一样,相互谦让着离开,不知道的还以为私交甚厚呢,居然还能同乘电梯下楼。
到了大厅,苏季阳直接出了酒店,眼睛看向前方,声音很严肃,“乔秘书,做好你的分内事!”
让她在一楼,帮客人把入住手续办好,就下班,没想到还敢跑到楼上关注老板的举动。
“苏总,我,我只是看时间不早了,想提醒你,早点回去休息,我……”
显然老板已经没兴趣听下去了,她住了口,小心翼翼的跟上。
秦爵站在大厅幻视了一圈,也没看到沈落的身影,刚想掏出手机打电话问问,就一个咨客上前,十分敬畏的说,“秦先生,刚刚有一位沈小姐,说手机没电了,留了纸条给你!”
秦爵向咨客道了一声谢,打开那张便签纸,上面的字迹整齐又娟秀,写着她打的先回去了,让他不要担心。
把那张纸折叠好,放入口袋,秦爵按了一下太阳穴,又重新回到了酒店的房间,他确实有些累了,不是身体的累,而是心累。
躺在床上,神情有些疲倦,知道今晚的事会对沈落的情绪有一定的影响,担忧的同时,又特别不舒服。
只有他自己知道,对沈落的占有欲有多强,别的男人,多看她一眼,都是占他秦爵的便宜,他就恨不得,把人眼睛挖了。
苏季阳居然在他面前毫不掩饰企图,明目张胆的说就是为了沈落而回来的,让他很介意。
关键是沈落和苏季阳,有太多的过去,就算没有感情了,也抹不去他在生命里的痕迹,总能影响到她,她今晚的表现就是最好的证明,她做不到坦然。
秦爵心里突然酸涩难忍,真的好想把她困在身边,不让别的男人看到,摸出手机,打过去还在关机中,他有些焦灼。
沈落回到家时,都已经十二点了,她随便洗漱了一下,就躺在床上,可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时不时的浮现,在酒店的情景。
两个人,一个平稳,一个急躁,总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事,想平静下来,手机关机了,刚好也不用接谁的电话,可是又很焦躁,坐卧不安,充了一下电,还是打开了。
屏幕亮的那一刻,就有电话进来,是秦爵的。
她慌忙接通,放在耳边,他的声音很好听,又很轻缓,“你应该还没睡着吧?我知道你肯定睡不着。”
他怎么知道自己没睡着,沈落“嗯”了一声,又很小心的问了一句,“你们都回去了吗?没什么事吧?”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打电话就是怕你受影响,告诉你一声,凡事都有我呢!”
秦爵的声音,有些慵懒,透过电波,像是有一种魔力一样,瞬间就能让人安心。
还有他说话的语气,笃定,稳重,像是只要有他在,天塌下来也不用担心一样,沈落心里的浮躁,也缓了下来。
又听他说,“赶紧休息吧,不要胡思乱想那些没用的,想我就行了,晚安!”
沈落臊的脸红,“谁想你,你也晚安!”
隔着手机,也听到了他的笑声,“我想你,你先挂吧!”
“再见!”沈落撅了噘嘴,把手机挂断。
也奇怪了,他也没有说什么,但是和他通了电话之后,心情好了很多,躺在床上没过多久,居然就睡着了。
可能因为晚上睡得比较迟,早上起来的时候,脑子浑浑噩噩的,用冷水洗了脸,才感觉清醒一点,到医院的时候,离上班时间还早。
她站在护士站,假装和一个护士聊天,其实是在等小丽,果然,过了十分钟左右,就看到小丽,背着包,嘴里哼着歌,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过来。
看到沈落,她笑逐颜开的打招呼,“落姐,这么早!”
沈落细细打量着这丫头,觉得她这段时间变化挺大的,平时不修边幅,如今上班也化得淡妆,穿着也很靓丽,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
沈落笑了笑,拉着她到自己的诊室,借口让她帮自己,下载一个软件,嘴里漫不经心地问,“你和左乐,现在关系怎么样啊?”
小丽脸上布了一层红晕,娇笑了一下,“很好啊!”
很好,左乐还跟别的女人去酒店,沈落淡扫了她一眼,“每天都打电话吗?他有没有向你汇报每天的行踪,比如说昨天。”
小丽听她这么问,也抬起头,“落姐,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沈落笑着掩饰,她自己都不确定,万一昨晚眼看花了呢,眼又不瞎,不会看错,那或者左乐和人谈生意,可能中间有什么误会,虽然这种概率很小,可也不是没有可能。
“没有,随便聊聊!”沈落手机接过来,嘴里还夸奖道,“还是你聪明!”
小丽得意洋洋地说,“那是!”
停顿了一下,她又坐了下来,“每天都通电话,昨天,他说不能光陪女朋友,也得回去陪父母,看不出来,他那种人还有孝心吧?”
沈落笑得有些勉强,想说什么,又看到她脸上洋溢的幸福,不忍心打破,可这种粉饰的幸福,究竟能维持多久。
其实感情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场赌局,包括人生,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沈落看了一下时间,该上班了,就让她去忙了,但是心里总不踏实,觉得还是要找个时间,好好跟她聊聊。
苏季阳昨晚没睡好,起床下楼,看到客厅里忙碌的身影时,他恍惚了一下,很快就想起来了,这是他的秘书乔依。
就是上次在校园淋雨,为自己撑伞的女孩儿,这次回国,他本来想招一个打杂的秘书,帮小郑分担一下。
没想到她来应聘,还自告奋勇的,照顾他的衣食起居去,平时这些也都是由小郑来做。
苏季阳总觉得,一个女孩子,出入在自己的住处不方便,可这姑娘信誓旦旦地说,她一定会做得很好,不会给老板添麻烦的。
看她言语得体,人也大方,又帮助过自己,最关键的是,总感觉她的模样很亲切,苏季阳勉强同意
确实,姑娘家比较心细,每天都会抽时间过来,把他的房间整理一遍,时间允许的话,还能给他做顿早餐,公司的事儿也没耽误。
打理这些生活琐事,确实让他省了不少心,免了许多后顾之忧,连小郑都赞不绝口,说这姑娘勤快的很,几天之后,苏季阳也默默接受了。
“苏总早!”乔依把拖把放在一边,擦了擦手,把准备好的早餐端出来。
“早!”苏季阳扫了她一眼,她慌忙报以微笑,然后又去忙别的。
“乔依,打电话订一家中餐厅!”苏季阳吃着早餐吩咐。
“是,苏总!”
恰在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乔依趴在猫眼一看,知道这是苏总的爸妈,她之前听小郑说过,还专门给她看过照片,慌忙打开门,让他们进来。
苏氏夫妇看到面前的姑娘怔了一下,乔依自我介绍,他们才知道原来是秘书。
苏季阳看到父母,不用猜都知道,为什么而来,之前通了几次电话,知道他要回国,二老都是反对的,电话里说不通,如今又都杀过来。
“季阳,就算把市场,重点放在中国,也不用你亲自回来主持吧,我和你爸本打算去法国找你的,你居然回来了!”季华看他一脸不欢迎的样子,也不准备好好跟他说了。
苏季阳把面前的碗一推,站起身,“爸妈,既然来了,就让乔依带你们出去转转,我去公司了。”
“苏季阳!”季华喊住他,“你给我坐下!”
苏季阳不耐烦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交叠着双腿,不准备开口说话的样子。
“沈落已经把你整个人都勾走了,她现在和秦爵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说不定都已经……,她还缠着你,不清不白的,如果是以前,她愿意和你走,还勉强能接受,现在我们苏家不会接受。”季华在家里,一直都比较强势,苏爸爸对她也是言听计从,儿子不听话,让她很气恼。
“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不在乎这些。”苏季阳懒懒散散地半躺在沙发上,连语气都是懒洋洋的,“她没缠着我,是我缠着她的。”
“我不管你们谁缠着谁,反正你给我立马回去,我和你爸陪你一起,我们在那儿定居。”季华吩咐乔依收拾行李。
乔依刚想上楼,又被苏季阳喊下来,她不知道到底该上还是该下,最后还是听老板的。
苏季阳无奈的笑了一声,“妈,我都快30岁了,我的事能不能自己做一次主,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要比别人努力,别的小朋友玩,我学习,别的小朋友在爸爸妈妈怀里撒娇,我学习,因为我要比别人强,这样能满足你们的虚荣心,可你们有考虑过我需要什么吗?”
季华一听儿子这么说,立马就火了,“如果从小不对你要求严格,你能有今天的成绩吗?不知道感恩还指责,你就是个白眼狼!”
“再成功有什么用!”苏季阳有些颓废,本质上讲,他并不是一个野心很大的人,如果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他宁愿不要这些。
“季阳,等你到了爸妈这个年纪,你就明白了,感情在生活中,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只有事业成功了,你才能算得上一个成功的人,才能被人仰视,懂吗?”季华看他执迷不悟,开始心悸,捂住胸口,慢慢缓了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
“那些轰轰烈烈的感情,真正结合了,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经历得了风雨,经历不了不了平凡,这种落差,比那些普通人的结合,来得更强烈,对人的伤害也更大,许多人不都是这样,爱的死去活来的,未必能够长久,而那些看似平淡的感情,往往能够守一辈子。”
苏季阳揉了一下眉心,边说边站起身,“妈,我这个年纪,不想明白你那个年纪才能明白的事,我只想按照自己的心意来走,哪怕头破血流,我也不会怪任何人,我去公司了!”
他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并开门出去,季华胸口一闷,脸色很快就煞白,苏爸爸慌忙把扶她平躺在沙发上,并掏出随身携带的药。
乔依刚想喊住老板,季华随手拉住了她,摇了摇头,“别告诉他!”
乔依只得作罢,和苏爸爸一起照顾她吃了药,怕有意外,又把她送到医院。
沈落看完最后一个病人,还有半小时就要下班了,她接到一个小护士的传话,有一个新入住的病人,想见她。
她有些疑惑,但想到可能是哪个病人,有啥问题想问她吧,坐了电梯,就去了住院部,还是VIP病房。
很意外,居然是苏季阳的母亲,旁边还有一个十分年轻靓丽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看沈落的眼神有些奇怪,但又很礼貌,外表看起来很讨喜,长得也很漂亮。
沈落也冲她友好的笑了笑,之后走上前坐在床边,“阿姨,你怎么啦?”
季华有些虚弱的想要坐起来,沈落慌忙扶着她。
她坐好之后,慈祥地打量着沈落,先是叹了一口气,接着又眼圈儿发红,“老啦,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恐怕时日不多了!”
沈落知道人一旦生病,情绪就会低落,刚刚也随便翻了一下她的病例,知道是心律不齐,安慰说,“阿姨,你这个病说大也不大,平时心态放平和,忌大喜大悲,基本上没有大问题!”
季华目光中带着一抹忧愁,“我也想啊,小落,我这都是被苏季阳气的,他以前很孝顺,从小到大他都没顶撞过我,可如今……,唉,你知道因为什么吗?”
沈落脸色微变,很快就恢复如常,淡淡的笑了一下,“阿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真的不是我的问题,我以前就告诉过你,我有男朋友的,要不我让他过来看你!”
只听到刚刚那位姑娘,对着门口说了一声,“苏总!”
沈落一回头,就看到了苏季阳的身影,他看上去依然温暖如风,看到沈落有些意外,又在意料之中,绕到病床的另一边,握住母亲的手,有些自责。
“妈,都怪我不好,又惹你生气了!”看母亲没什么大问题,他也松了一口气。
沈落讪讪的站了起来,“阿姨,季阳哥,我先回去工作了,明天再来看你!”
苏季阳看着她疏离的表情,有些陌生的背影,又想到昨天晚上在酒店的情景,心底蓦地一痛。
刚刚他在病房门口站了片刻,母亲和沈落的谈话,他也听到了,当听到沈落说自己有男朋友时,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又想到是老妈用话逼的,他又腾出一丝希望。
也听出来了,老妈以前就找过她,说不定两人还谈了什么,一定是关于自己的,苏季阳居然松了一口气。
可他一直都执着的认为,沈落不可能对他没有感情了,或许只是因为外在的原因,可能就是来自他母亲的压力,他宽慰了母亲几句,又对着旁边的乔依说,“这几天就不用去公司了,留下来好好照顾我妈!”
“是,苏总!”
他又嘱咐了几句,才出了病房,下到一楼时,刚好看到沈落从医院出来。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愣了片刻,沈落在想是该上前招呼好,还是直接走好。
可苏季阳已经向她走过来,笑容非常恬淡,他当然知道,如果想让一个人从心理上,对你没有戒备,你首先要调整好自己的态度。
“沈落,昨天对不起,我有些口不择言。”
沈落淡淡的笑了,“没事。”
两人之前的气氛,有点儿尴尬,像是无话可说,又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感觉让人很无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已经陌生了。
苏季阳蹙了蹙眉,视线最后落在她脸上,“一起吃个饭吧!”
沈落心里有些排斥,半天脚步没动,刚想找个借口,只见他又转过身,“我以老朋友或者发小的身份,请你出去坐坐,难道我们这点交情也没有了吗?”
苏季阳也算有些阅历,也会察言观色,当然能看出点什么,但是他宁愿相信,沈落是因为顾及他母亲,无奈的笑了笑,“如果你介意,那就算了。”
他定定的看了她片刻,之后落寞转身,但是脚步走的非常缓慢。
沈落迟疑了片刻,开口喊住了他,并走上前两步,“季阳哥,我请你吧!”
苏季阳凤眸眯了一下,眼底闪过精光,很快就神色如常,两人去了附近的餐厅。
点的也是平常吃的菜,苏季阳不管心里怎样,表面上都表现的彬彬有礼,真的只像一个大哥哥,或者是老朋友那样,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都没有去触碰两人的情感禁区。
沈落对他一直都是信任的,因为在心里他就和自己的亲人是一样的,细细回想起来,可能两个人之间的亲情更多一些。
从餐厅出来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沈落刚想告诉他不用送了,手机却在这时传来铃声。
看到显示的号码,她还有一丝犹豫,苏季阳看到她的神情,就已经猜到是谁的了。
他居然故意放慢了脚步,沈落稍迟疑了片刻,接通放在耳边,很快就传来了秦爵的声音,他一上来就开始报备一天的行程。
“早上起来去了一趟公司,下午就回了老宅,本来晚上想约你的,因为有些事情要和老爷子说,谈完之后就这个时间了,你晚饭吃了吗?”
沈落想到苏季阳还在旁边,说话肯定放不开,“嗯,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秦爵刚从家里出来,听到在电话里寡淡的口气,拧了一下眉头,“你很忙吗?”这个时间早该下班了。
“我还在外面,正回去呢?我……”
“那不正好,免得你路上无聊,我陪你聊一会儿。”秦爵坐进车里,听她吞吞吐吐,忍不住问,“身边有人呀,说话不方便?”
“我在路上走着,到处都是人,再见!”沈落虽然和苏季阳没什么,但是总有些心虚,更不想让他知道。
秦爵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捏了一下眉头,今天可是专门回去谈判的。
想到下午一到家时,老爸老妈的表情,他觉得很有成就感,想跟我斗,等都经济独立了再说。
老爸说他不负责任,撂挑子走人,不是一个成熟男人该做的事,更不是一个成功男人该做的事。
他只能说,一个男人再成功,再成熟,他如果不能随心所欲的生活,甚至连选择喜欢人的权利都没有,那他就是一个失败者,一个提线木偶。
父亲对他和沈落交往的态度,其实早就明确了,不支持,不反对,说白了他这次这么做,主要是针对母亲,如今看来效果不错。
虽然秦夫人心里怎么想,是不知道,但至少表面上,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与他作对了。
秦爵就是这种人,他做事情没有瞻前顾后,只会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哪怕他母亲也有心脏病,他也不会屈服,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当然这是下下策,他还是希望他和沈落能够光明正大的,走在任何人面前。
所以在行事作风上,苏季阳的性格,决定着他很容易被亲情所牵制,就算反抗,却不敢彻底,策略上已经不占优势了,结果不出意外的话,更不占优势。
沈落看着已经到了小区门口,她回头对苏季阳笑了笑说,“我到家了,你回去吧!”
苏季阳抬头看了看天色,天阴且沉,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果然很准,已经有雨丝开始飘落了。
“再见!”他点头说了一句。
沈落也向他说了一句“再见”,转身进了小区。
可能因为要下雨了,长长的石子路上,只有她一个人,她的住处还需要拐一个弯儿,路两旁是春季时,刚栽的竹子,希希落落的,被风一吹,沙沙作响。
平时小区里,有门卫巡逻,今天却很静,连路灯都一晃一晃的,沈落总觉得心里毛毛的,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突然竹林里晃动了一下,有个影子一闪,沈落吓了一跳,再定眼一看,却什么都没有,松了一口气,可能是自己眼花了吧,拍了拍胸口,又沿着小路往前走。
天空中突然亮起了一道闪电,接着响起震耳的雷声,沈落拉了拉身上的衣服,眼看着到了自己所在的那栋楼。
拐弯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一阵脚步声,很轻,她刚开始没多想,无意转身时,却看到一个穿着宽大风衣,帽子遮住整张脸,双手背的后面的人,心里不由得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