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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客卧里的郑圣雄夫妇,早将幺叔和郑爽之间的对话听在耳朵里。
心想有郑爽在场,幺叔又是支书,应该不会当着郑爽的面殴打他们夫妻俩的。
郑圣雄悄声让老婆搀扶着他,颤微微的从客卧里走进大厅,双双“噗通”一声跪在幺叔面前磕起头来。
哀求幺叔跟乡亲们说说,放过他们一家三口,让他们儿子郑宜发到村小学读书。
幺叔当着郑爽的面尴尬死了,连忙一手扶起一个,连声道:“我这当支书的,真对不起你们一家人了!你们快起来,我和郑医生一块去祠堂里,跟各房主事的族长公商量去!”
郑圣雄和玉娇嫂子千恩万谢的垂手站到一旁,连郑爽让他们沙发上坐下,他们也不敢。
很显然,郑圣雄从心里怕了温姓的幺叔了,虽然幺叔是村支书,自然不会动手殴打他们。
郑爽见他们夫妻们垂手站着,反倒令幺叔脸上挂不住了,便对玉娇嫂子道:“嫂子,大哥病体受不了寒,你先扶他到床上躺着吧,我这里跟幺叔商量着,看看有什么办法解决你们一家的问题。”
郑圣雄唯唯诺诺的在玉娇嫂子的搀扶下回房间去了。
郑爽朝幺叔耸了耸肩膀,轻声道:“幺叔,这历史上的两姓宿仇,已经到了非解决不可的时候了。”
幺叔浓眉深锁道:“可大几百年积下的仇,要化解开去,难呀!其他人还好劝说,但那被郑姓人家打死的原上三世祖的大哥后人,绝对是说不通的。”
郑爽听了微微一怔,随即想到南宋避战乱来到玉山村的温姓三兄弟,问:“幺叔,你说的原上三世祖,就是最初来到玉山村的三兄弟么?”
幺叔轻嗯一声,皱了下脸上肌肉。
很显然,解决郑圣雄一家三口不准进村子来的问题,已经够让他为难的了。
让郑圣雄这个宿仇后人的儿子进村小学读书的问题,肯定更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幺叔长叹一口气,道:“郑医生,这不是简单的一道行政决定就能解决的问题,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郑爽心里不大理解,玉山村的族长公们的话,还能比国家颁布的法律更厉害么?
见郑爽一脸的困惑,幺叔想了想问:“郑医生,温书农也是族长公之一,但的事情你总该听说过了吧?”
郑爽听了,脸上的困惑更盛了。
幺叔见了,道:“每个族长公还按月按户收取一定的费用,这是村子里历史上留下的规矩,每位族长公的每月费用,多的是我这个村支书工资的十倍还多,少的也有三倍多!乡亲们之间闹纠纷,如果是同房里的乡亲,就由他们的族长公出面来解决;不同房的就由两房的族长公来协商解决。族长公们的威望,比我这当支书的更高呀!”
族长公这个概念,郑爽过去只从书本里读到过。
来到玉山村后,也仅认识温书农一个族长公,当然是因为温书农犯案之事。
听了幺叔的介绍,郑爽脱口道:“那不是搞宗族势力么?幺叔,这可是政府严令禁止的事情呀!”
一个温书农已经残害了那么多人,若其他族长公也跟温书农一样,那玉山村史上的冤死鬼不就更多了么?
见幺叔眉头紧锁回答不上来,郑爽换个话题问:“幺叔,玉山村到底有几位族长公呀?”
“八位族长公,由原上三世祖的孙子辈八个堂兄弟来划分。”幺叔介绍道。
郑爽心里暗自斟酌,要想按林建琛大哥的发财计划来发展玉山村的经济,宗族问题不解决的话,将来必定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
而要解决宗族问题,非得先摆平那些族长公不可。
解除族长公与其所辖村民之间的依赖关系,让村民们团结在以幺叔和郭金花为代表的村两委周围,是将来实施发展玉山村经济的必经之路。
可要如何解除大几百年来形成的村民与族长公之间的依赖关系呢?
突然想起村民向族长公交纳月供事情,郑爽轻声问:“幺叔,这八位族长公,平时合起来每月能收取多少的月供?”
“现在是一户每月十块钱,我们玉山村有一千二百八十一户,也就是每月有一万二千八百一十元。”幺叔脱口答道。
郑爽很惊讶道:“也就是说,每位族长公每月平均月供有一千六百元了!幺叔,你每个月工资多少?”
幺叔很是尴尬回答:“每个月四百五十元。”
在这个问题上,郑爽点到为止,不想让幺叔继续尴尬下去,直接将郑圣雄的问题摆到幺叔面前,问:“幺叔,你准备怎么解决温郑两姓的宿仇问题?”
幺叔一张脸都快拧成麻花了,但他是村支书,出了今天郑圣雄夫妇差点被殴打事件,他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
直勾勾地望着郑爽反问:“你能跟我一块去做族长公们的思想工作么?”
“幺叔,十块钱在玉山村能买多少蔬菜?”郑爽旁敲侧击问。
幺叔脱口答道:“玉山村是大山区,要说买青菜的话,十元钱可以买大几十斤了!”
继续启发幺叔的思维,郑爽笑问:“大几十斤青菜,要花多少人力去种呢?”
郑爽突然间连续追问起蔬菜的问题来,幺叔怔怔地望了他一会,突然打开了脑筋,轻声问:“你是说,让村民们自行拒绝再交月供给族长公么?”
郑爽替幺叔斟了杯茶水,道:“幺叔,温书农这个族长公出了大问题了,我想其他族长公的屁股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干净之处。我们何不借着温书农犯案之事,请雷局长来镇镇另外七位族长公,趁机宣布族长公收取月供为非法这事。只要断了月供,那七位族长公还愿意替村民服务么?”
幺叔听了脸上终于浮起一缕笑容,道:“好办法!要是族长公的问题解决了,村民们自然都会听从村两委的领导,那郑圣雄一家不准进村子的问题,连同他们儿子郑宜发的上学问题,不也一并给解决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