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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菁并不认识王珍嫂子,见王珍嫂子坐在婆婆床边,拉着婆婆的手摩挲着,只好陪在床尾朝王珍嫂子笑了笑。
温乐自幼最怕大哥林建琛,待王珍嫂子嫁给了大哥,连带着也怕上了大嫂。
搓着手陪着小心站在王珍嫂子身旁,温乐耐心地听着大嫂王珍在跟妈妈讲话。
这时,莫娟嫂子随着温庭走了进来,站在周兰的床头,对身旁的王珍嫂子点点头,低声叫了声:“大嫂!”
望着王珍嫂子,低声道:“王珍啊,都是我不好,害得温乐对不起莫娟。你是大嫂,我走后,你要多关心莫娟母女。要是温乐他们敢欺负莫娟,你就替我惩罚他们!温乐,我让你大嫂代我管着你们两个,到时不要怪你大嫂管你们!你大嫂说的话,就是妈妈说的话;你大嫂做的事,就是替妈妈做的事。你们听明白了没?”
温乐望一眼范菁,低声回答:“我们记下了。”
王珍嫂子心想,自己就要去上海了,答不答应七婶的话都一个样了,就微笑着点下头,道:“七婶,我记下了,他们都是大人了,做事自然会有分寸的。”
周兰无神的目光望了望莫娟,低声道:“莫娟,我要走了,你还有什么心愿呢?”
莫娟嫂子轻轻地摇摇头,道:“不敢多想什么,没有了。”
周兰无力地点下头,道:“你坐下,我有话跟你道。温善当年,跟你大伯的爹一起,为救你幺叔的老婆,三人都死在山上那个悬崖下了。当年我跟你们幺婶先后脚刚嫁进温家,都还没替温家生男育女。”
周兰的眼神开始迷离起来,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令她撕心裂肺的傍晚,她新婚不久的老公和他大哥一起,还有幺嫂三人的棺材并排着摆在老房子的大厅上。
“现在,我把温善的房子都给了你,就是要你和两个女儿,将温善的香火承继下去。待两个女儿长大后,你要留一个在温家,招个上门女婿,延续温善这一房的香火。只有这样,我才有脸去九泉之下面见温善和温家的列祖列宗啊。莫娟啊,我就要走了,再也看不到你们了。你能答应我这个最后的请求吗?”周兰的目光带着恳求望定莫娟嫂子道。
周兰这是想用温情让莫娟嫂子不要改嫁出去,要留在温家替她承继温善的香火。
周兰的话说得虽然温软,莫娟嫂子若是答应了下来,以后要想改嫁,便是违背了今日的诺言。
这样,周兰在这临死之前,就会在莫娟嫂子心里楔下一个钉子。
令莫娟嫂子想改嫁也不成,从而达到将莫娟嫂子留在温家的自私目的,变相地替温乐保住两个女儿。
可当着即将咽气的周兰,莫娟嫂子的确难以拒绝婆婆的这个请求。
因而,莫娟嫂子略作犹豫,就点着头小声地答应了。
郑爽旁观这一切,心里自然明白得很。
周兰在这临死之前,心里真正挂念的还是温乐,而不是莫娟母女三人。
她只是用早死的温善来做借口,达到将莫娟母女留在温家的目的。
免去温乐既要付钱养女儿,又要失去两个女儿的狼狈处境。
郑爽心里暗骂一声:“你都要死了,还想着算计莫娟嫂子,真是够恶毒了啊!”
周兰见莫娟嫂子答应了,露出苦涩的笑容,拉着莫娟嫂子的手,道:“孩子,苦了你呀!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闺女,我就是你的娘亲!女儿呀,娘有东西给你。”
见莫娟嫂子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周兰伸手摸索着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用手绢包着的长方形包子。
慢慢地打开,将里面一大叠估计有三万多元的钱递给莫娟嫂子,周兰道:“这是我积攒下来的私房钱,我全部都给你,你替我好好地养大两个孙女,好吗?”
郑爽旁观者清,心知这又是周兰想在莫娟嫂子心里楔下的另一个死钉子,不由在心里暗道:“莫娟嫂子,千万别收这些钱!”
然而,事实并不如郑爽所愿意看到的,莫娟嫂子冷冷地看了一眼脸都气到铁青的范菁,答应一声,从周兰手中收下了这一大叠钱。
王珍嫂子虽说心里也明白七婶周兰的用意,但莫娟嫂子是个成年人,愿不愿意得由她自己作出选择。
见莫娟嫂子收下了这一大叠的钱,王珍嫂子侧头望着莫娟嫂子,轻声道:“好好地养大两个女儿吧,留一个在家,招个上门女婿,家就会完整的。”
王珍嫂子这是在非常婉转地提醒莫娟嫂子,收下这笔钱,你就得守活VS寡一辈子的,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可事实上,莫娟嫂子见周兰把所有的私房钱都给了自己,而没有给范菁一分钱,心里却生出一份骄傲来,根本就没有想到以后的日子,将会过得很艰难!
或许她想到了,可当着范菁的面,为了她一时的面子,还是收下了这笔钱。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或许在场的人中,除了郑爽和王珍嫂子这两个旁观者外,能理会周兰用心的,只有跟周兰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温庭了。
温庭心中虽然不忍莫娟年纪轻轻就要守活VS寡,但他从来不会违拂周兰的意思,因而并不出声反对。
相反的,温乐和范菁见周兰把钱都给了莫娟,心里特别的别扭,都认为他们俩特别的丢了面子。
见莫娟嫂子并不理会自己暗中的提醒,王珍嫂子暗叹一声,拉起周兰的手道:“七婶,你好好休息。郑医生还等着我取东西,我这先回去了。”
说着,也不等周兰回话,王珍嫂子站起身来对温乐道:“小乐,你们要好好伺候七婶。有什么需要,就上我家要去。幺叔,我先回去了。”
王珍嫂子心里对七婶周兰临死还要摆莫娟嫂子一着特别不满,这才会匆匆告辞而回,但她还是用“要去”而不是“叫去”不避开周兰的死。
回家的路上,郑爽小声的道:“莫娟嫂子并没有理会你的好意呢!”
王珍嫂子深深叹了口气,道:“路是她自己选的,也得由她自己去走,我们再怎么善意,主意还是要莫娟嫂自己来拿。唉,算了,我们走吧。你刚才想对我说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