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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见到大人物,别光顾着鸣冤叫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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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后有一伙穷凶极恶的歹徒在追赶自己。快点,再快点,只有使出全身力气,才能甩掉这帮家伙。

    拐了好几个弯,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稀疏。看来,自己已经脱离险境。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兜里的手机却响了。接起电话,一个陌生的声音说:“快到公司来,董事长丁一夫要召见你。”

    丁一夫要见我?方玉斌瞬间就想到被费云鹏召见的事,不仅空欢喜一场,还落入别人的陷阱。他直愣愣地问对方:“丁一夫找我去,是好事还是坏事?”对方冷冷答道:“不知道!”

    电话断了,方玉斌也打定主意,管他什么丁一夫、丁二夫,老子就是不去!妈的,已经被人耍过一次,不要再上当。

    这时,方玉斌忽然想起,自己仿佛还有一个约会,地方就在仙霞路上,据说发出邀请的人已经到了。方玉斌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仙霞路。对面的甜品店里,有人正冲自己招手。

    哦,那是苏晋。没错,约自己的正是苏晋。隔着一条大街,便能看见苏晋脸上甜蜜的笑容。

    方玉斌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穿过大街。身旁有几辆汽车飞驰而过,还有一辆大货车,在自己跟前踩了急刹车,师傅看样子很生气,已经在破口大骂。方玉斌顾不得这些,依旧一个劲向前冲。

    眼看就要穿过大街,一辆迎面而来的黑色轿车却未做任何减速,硬生生地撞向自己……方玉斌猛然睁开眼睛。原来,这是一场梦!

    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手表,已是上午10点多。昨晚追了一个通宵的美剧,早上6点才上床。这才四个小时啊,一个好觉就被那辆可恶的轿车撞醒了。

    来江州一周了,趁着周末,同事们都回上海了,只有方玉斌留在江州的宾馆里。戚羽对自己越来越冷漠,即便回到上海,估计也是一个人待着。索性就待在江州,还省去了来回折腾。

    想着刚才的梦,方玉斌有些好笑。这段时间精神紧张,梦见被人追赶倒不足为奇。可没想到,居然把丁一夫也牵扯进来了。人家可是荣鼎资本的一把手,大领导的伟岸身躯,自己只是远远眺望过几次。

    还有苏晋,怎么会梦见她?梦中的仙霞路、甜品店,不正是上次两人见面的地方吗?

    方玉斌揉了揉眼睛,并没有要起床的意思。反正周末没什么事,与其去街上乱窜,不如躺在宾馆的床上。

    迷迷糊糊间,手机响起来。拿近一看,是苏晋打来的。方玉斌没敢去接,而是用手捏了一下胳膊,疼痛感很明显,确定不是在做梦,这才滑动接听键:“苏老师,你好!”

    苏晋有些不悦:“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别叫我老师。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不好意思,是我忘了。”方玉斌连忙道歉。

    苏晋说:“听说你周末没回上海,就留在江州?”

    “是啊。”方玉斌说。

    苏晋说:“下午出来吧,我约你喝咖啡。”

    “你从香港回来了?”方玉斌来江州的这一周,苏晋都没有现身。据江华集团的人说,苏总去香港出差了。

    苏晋笑呵呵地说:“昨天晚上回来的。”

    能得到苏晋的邀请,方玉斌总会感觉喜出望外。他一边从被窝里爬起来,一边说:“你说个地方,我到时就赶过去。”

    方玉斌下楼吃了一碗牛肉面,又在街上转悠了一会儿,便直奔咖啡厅。下午3点,苏晋准时到达。还没落座,她就一脸歉疚地说:“是我失礼了,主人居然迟到,让客人在这边干等。”

    方玉斌解释说:“你可是分秒不差。是我没什么事,就提前过来了。”

    苏晋叫了一杯咖啡,接着问:“和女朋友吵架了?”

    方玉斌的脸颊微微一红:“没有。”

    苏晋扑哧笑起来:“你可别撒谎。女人在这方面的感觉,是最灵敏的。一个热恋中的男人,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不会选择一个人待在外地而不回家。”

    方玉斌一看瞒不住,只好说:“都说女孩的心事不要猜,是不是男人的心事就特好猜,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也不一定。”苏晋说,“但我知道,你最近肯定心事重重。”

    “为什么?”方玉斌问。

    苏晋说:“我听公司同事说,最近你老是心不在焉。经常跟你说了半天话,你还没回过神来。”

    方玉斌苦笑了一下。这段时间他一直告诉自己要保持镇静,没想到在外人眼中却破绽百出。唉,真要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自己还差得远。

    苏晋问:“怎么了?就因为和女朋友吵架?”

    方玉斌摇了摇头:“不完全是。”

    “还有什么事?”苏晋追问道。

    方玉斌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是公司里的事……”方玉斌是荣鼎资本上海公司的投资副总监,苏晋是江华集团的副总经理,况且两家公司还处于合作阶段,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方玉斌都不应该将自己的遭遇告诉苏晋。但不知为什么,见到对方之后,却总有一股倾诉的冲动。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方玉斌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完整整地告诉了苏晋。讲述完毕,他既有一吐心中不快的酣畅,更充满了惊讶。这些事,自己当着戚羽都密不透风,怎么到了苏晋跟前,却成了竹筒倒豆子。

    方玉斌不禁自嘲了一句:“今天说太多了,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小时候父亲就教育我,一个人刚生下来,既憋不住尿,也管不住嘴。长大了,应该既能憋住尿,也能管住嘴。那些只能憋住尿,却管不住嘴的,说明还不够成熟。”

    苏晋被逗笑了:“你倒是会苦中作乐。”她抿了一口咖啡,接着说:“以我的了解,你绝不是一个管不住嘴的人。今天能告诉我这些,只能说明你信任我。我要感谢这一份信任!”

    这是一个多么善解人意的好姐姐,方玉斌心里荡漾起一股暖流:“是我要谢谢你才对,听我絮絮叨叨这么多。”

    苏晋说:“目前这局势,你打算怎么办?”

    方玉斌叹了一口气:“反正我在荣鼎待不下去了,正在联系新的工作,目前还没有着落。”

    苏晋问:“就这么认输离开,会不会觉得不甘心?”

    方玉斌的脸色更阴沉:“想着自己辛辛苦苦这些年,又没犯什么大错,只因为莫名其妙地卷入一场争斗就被扫地出门,心里当然窝囊。但局面强弱分明,我除了认输,还有什么办法?”

    苏晋思忖了一下,却说:“或许,你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方玉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所面对的,可是顶头上司燕飞,燕飞的身后又站着费云鹏。自己一个小小的投资副总监,难道胳膊还能拧过大腿?

    苏晋不疾不徐地说:“照你所说,燕飞是存心要斗垮袁瑞朗,他的背后又有费云鹏撑腰。但你想过没有,费云鹏贵为总裁,是荣鼎资本堂堂的二把手,要收拾一个袁瑞朗,犯得着费这么多心机?”

    方玉斌说:“一开始我也想不明白,到后来,索性不去琢磨了。甭管袁瑞朗因为什么事得罪了费云鹏,结果不还是一样?”

    苏晋摇头说:“这一点太关键,可不能不去想。”她接着说:“费云鹏不仅费尽心机,还做得偷偷摸摸,比如召你去办公室示好,以他的身份来说,实在是降尊纡贵。如果仅仅为了一个袁瑞朗,这也太不合常理!因此,只有一种解释,斗袁不过是手段,却不是目的。”

    方玉斌端咖啡的手悬在半空:“在荣鼎资本,费云鹏已经是二把手,大概只有对付一个人,才能让他这般小心谨慎。这个人,就是董事长丁一夫。”

    经苏晋一点拨,方玉斌立刻把所有事串联了起来。丁一夫与金盛集团创始人华子贤是相交多年的好友,金盛集团的项目出了问题,不正是扳倒丁一夫的天赐良机?对于已然毫无威胁的袁瑞朗,费云鹏之所以穷追不舍,就在于彻底斗垮袁瑞朗,才能牵出金盛集团项目中的各种细节。其中如果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丁一夫便难辞其咎。

    看着对面笑而不语的苏晋,方玉斌真有些钦佩,人家不愧生长于官宦之家,对于权力斗争的本质,拥有着超乎常人的洞察力。

    方玉斌缓缓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直接去求助丁一夫?”

    苏晋点了点头:“我以为,这才是最后一步棋。况且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反正都准备离开荣鼎了,也不在乎多得罪一个丁一夫。”

    方玉斌握紧拳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我都已经这样了,还怕啥?这次真得谢谢你!”

    “你是聪明人,就算没有我的提醒,也迟早会想明白。”苏晋莞尔一笑,“但我还有一点建议。”

    “快说。”方玉斌眼里充满期盼的目光。

    苏晋说:“如果见到丁一夫,别光顾着鸣冤叫屈。像他那样的大人物,不会在乎你受了多少委屈。你的手里,一定要揣着他喜欢的礼物。”

    “明白!”方玉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