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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沈老爷子来到了医院。
他是专程来看顾云兮,同时也想和顾云兮好好聊聊。
病房里,老爷子屏退了随行的几人,缓缓开口,“云兮,离开南城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尽力帮你安排。”
老爷子说得很是直白,话语间已经将所有的意思都表述得非常的明确。
顾云兮看着老爷子,抿了抿唇道,“谢谢爷爷,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我不想麻烦您,而且我爸也给我和我妈留了些钱,生活上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只要……”
顾云兮深吸了口气,没有再往下说。
老爷子眸色沉了沉,心里自然也是有数,只不过,这样的话,他也是有些不放心。
“云兮,我明白你现在的想法,但是,你还是要考虑到你妈妈日后的康复情况,这样吧!我安排你和你妈去美国,那边医院里,我也有熟人,也方便你照顾你妈妈!你看怎么样?”
这话,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好意。
只是对于如今的顾云兮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而且,也不是她想要的。
“爷爷,不用那么麻烦了!”顾云兮笑笑道,“我妈妈的情况我已经找小叔子了解清楚了,虽然,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可是我真的不想再给你们填麻烦了。而且,我也希望能开始新的生活。”
新的生活吗?
老爷子抿唇在心底叹了声,“说到底,还是我沈家亏欠了你,才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么多的事情……”
闻声,顾云兮的笑容顿时僵住,微微颤抖的唇轻阖了下,最后摇了摇头道,“爷爷,那些都过去了。”
老爷子又是一叹,“什么过去不过去的,这话,我这把年纪说说也就算了,你没有必要这样自欺欺人!就算你真的觉得过去了,但在我这儿也永远是个坎儿。”
是啊,对于老爷子而言,这事儿怎么可能就这么过去了?他心心念念盼了这么多年的曾孙子,可结果……
老爷子的心里始终都是痛的。
顾云兮看着老爷子,有些恍惚,老爷子所谓的坎儿,是指孩子吗?
顾云兮抬手,揉了揉有些湿润的眼睛,轻声说,“爷爷,您能来看我,我已经很知足了。我们不提那些了好吗?”
老爷子沉眸,片刻,“那我们就聊聊沈默吧!”
沈默?
他又怎么了?
顾云兮的心再一次刺痛……
……
另一边,沈沛然得知老爷子来了医院,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爷爷?你来了怎么也没通知我?”沈沛然其实还是有点担心老爷子会面前顾云兮。
老爷子偏头看着沈沛然面上的不自然,心里很不高兴,但当着顾云兮的面,他并没有多言,只是转动轮椅上的摇杆,出了病房。
沈沛然见状,心也跟着一沉,看了眼此时同样沉默不语的顾云兮,转身跟了出去。
病房外,老爷子并没有逗留的打算,直接和随性的人,准备离开。
沈沛然追了上去,问道,“爷爷,嫂子的事情,大哥有安排,你别太操心了。”
安排?
老爷子停了下来,冷声道,“你大哥现在什么安排?”
沈沛然愣了一下,轻咳了一声说,“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我觉得关于嫂子的事情,大哥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我们擅自决定的话,我怕……”
“这是他的原话吗?”老爷子抬头看着他。
沈沛然皱眉,“爷爷,不管这是不是大哥的原话,嫂子的情况,你今天也看见了,你别逼她……”
“你还真当我已经老糊涂了吗?”老爷子怒目。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爷爷!”沈沛然连声道歉。
老爷子冷哼道,“一个二个,越活越回去了。行了,我回去了!你好好照顾她,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
沈沛然颔首,将老爷子送走后,又折返病房。
刚推开病房的门,里面就一溜烟跑出来一个小孩子,沈沛然愣了一秒,连忙抬头看顾云兮。
而此时的顾云兮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
“嫂子?“沈沛然轻喊了一声,但是顾云兮并没有回应他。
沈沛然走上前,“嫂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终于,顾云兮有了动作,但她只是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淡声说,“可以让我休息一会儿吗?”
“……”
“好吧!那嫂子你先休息!”
……
深夜。
顾云兮的病房门被人轻声推开,轻蹑的脚步声直到靠近病床的个身影后,才停止。
夜色沉静,可两人之间,却没有一丝安隅。
汹涌的情愫,就像深海里的暗流,每一秒都是煎熬。
或多或少存在的执念,相互交叠的阴影,留不住的人心,留不住的时间……
……
翌日,沈默安排的人如期来了。
“太太,先生让我们过来接你。”来人十分客气,同行的还有之前在庄园里的女佣。
顾云兮看了看两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女佣上前小心的搀扶着顾云兮离开病房,可是直到她踏出医院大楼,她的内心,却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
未来……
到底会怎样?
顾云兮看着远处的那颗枯木,心脏的位置,突然要命的阵痛。
“太太?你没事吧?”
“没事……”顾云兮回神,转头上了一旁的林肯。
此时车里还有一个人,亦如顾云兮此前的猜想。
卫斯理将机票护照以及一切相关的文件全都交到顾云兮的手里,“这是沈默让我给你的,还有,这上面有我的电话,如果你到了那边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我。”
顾云兮轻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卫斯理的视线,扫过顾云兮的脸,最后落在她消瘦的肩膀上,那一瞬,也不知道脑子里闪过了什么,竟然脱口而出,“后悔吗?现在还有时间。”
顾云兮有些诧异的看他,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他不是一直都觉得自己和沈默在一起不合适吗?为什么突然要对她说这样的话?
而此时,卫斯理又轻咳了一声道,“我的意思是,你和沈默之间的事情。”
“我离开不是更好吗?”
“……”卫斯理无言以对。
顾云兮撇过目光,“我会忘记他的,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的交集,所以,你放心吧……”
这话说得……
卫斯理有些无语的推了推眼镜,就顾云兮这个状态,也难怪沈默会这么头疼,果然,这个决定,有些糟糕。
林肯直接到了机场,顾云兮站在登机口,浅笑着和卫斯理道别,卫斯理目送她登上飞机,直到飞机起飞后,这才给沈默打去电话。
沈默拿着手机静静的听着卫斯理的描述,他站在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远目着那片蔚蓝的天空,心脏刺痛。
真的走了吗?
他竟觉得这么的不真实……
……
随后的几天,南城进入了新一轮的水深火热之中。
好不容易从上一场缓过来的寰宇再一次陷入了更深的泥潭中。
这一次,问题更加的严重,不单单是叶辰的施压,最重要的还是合作单位那边的单方面解约,短短几天的功夫,那些关于寰宇,以及沈默的新闻又一次引发了媒体多方面的讨论。
办公室里,霍景州翻阅着报纸上的信息,笑了起来。
叶辰看着他,不由得也笑问道,“什么事让霍先生觉得这么可笑?”
霍景州放下手里的报纸,抬眸道,“没什么,只是觉得现在有点像小孩子玩过家家的味道。”
叶辰抬眉,“霍先生有话直说便是!”
霍景州笑笑道,“沈总是个很有心思的人,我不认为,这点事情就能打垮他,反之,我倒是觉得,这事,适得其反。”
叶辰闻言,也是一笑,“难怪我爸常说霍先生深藏不露,果然这些东西,霍先生一眼就看出来了。”
霍景州笑了声,没有说话。
叶辰垂眸看了眼那报纸的头条,轻笑了声说,“就这些,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一定是天都塌了,然而,沈默就不一样了。你看这新闻报道上面写得天花乱坠的,可结果呢?他还不是照样我行我素,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沈总的人格魅力我还是很敬佩的。”霍景州直言。
叶辰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道,“很久以前,我也如此,只不过,他这么对我姐姐,我不可能放过他。”
霍景州抿了抿唇,目色掠过一丝狭促的光,随即淡声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够勉强,虽然沈总确实做得不对,但不见得这结果就不好。”
“什么好不好的?”叶辰不爽道,“他要以为事情只是这样的话,那就真的大错特错了!”
霍景州面色平静的看着叶辰,心里骤然一顿,而这时叶辰突然起身道,“好了!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霍先生对于刚刚的那个合作案如果有什么其他的意见话,我们可以约个时间再谈。”
闻声,霍景州也起身道,“行!那我送你!”
“不用,不用!你忙吧!”叶辰主动伸手和他握了一下。
而叶辰走后,霍景州第一时间给沈默打去了电话。
“你知道,刚刚叶辰到我这里来了吗?”
“然后?”沈默冷声。
“他在试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