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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三章 钱文树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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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缉门两大主事带人回到刑部,搜罗了各自的信息上交给韦尚书。朱见新从梁州回来的路上,反反复复的考虑裴宁的话,最后他还是决定隐瞒下来,多做多错。如此敏感的节骨眼上还是不上报了,谁知道她是不是乱攀扯的。

    然后他和纪良宸、沈子健一道对新一期的预备捕快做考核,最后周学荃和纪如涵都被淘汰了。两人拿着各自的评价书,气得鼻子里冒烟!

    纪如涵第一个抱怨开来,对着她哥嚷嚷:“不懂察言观色,行事如莽,不会婉转的与人交际……我有那么多缺点吗?”

    其余两位主事瞧着兄妹俩要开炮,纷纷逃离现场。周学荃闻言合上自己的评价书,心中总算吐出一口气,看来对他的评价还算好的了。

    纪良宸这回是疾言厉色,丝毫不留情面,“你在青州打了地方豪绅,被其捉到官府,你怎么辩解?朱大人和李太傅是秘密行动的,你这么闹还有理了!”

    “那人强抢民女。”纪如涵小声嘀咕为自己辩解。

    周学荃不小心嘿嘿笑了两声,惹得两人都看了过来。

    “我收到的消息可不是那样,学荃你说说,怎么回事。”纪良宸问,他决心狠狠打击小妹,让她老老实实回家,找户殷实人家嫁了。

    周学荃爽快的开口:“那员外捉到偷窃且外逃的丫头,正要抓回去用家法。”然后纪如涵只闻那丫头的“救命”之声,上去就打了人,最后被闻讯赶来的一大帮子家丁扭送到衙门。

    “没话说了吧。你们俩都回去吧,好好把上头说的毛病改了,来年再来参加考核。”

    纪如涵气哼哼的跑了。

    周学荃闻言高高兴兴的和上官道别,脚步轻快的就往外头走,不防和李典狱撞了个满怀。不等他说什么,李典狱就撇下他,急急往里头走,没进屋子就焦急地喊了起来:“纪主事,大事不好,那犯人忽然、忽然死了!”

    “哪个犯人?”牢房里条件不好,偶尔死个犯人也属正常,纪良宸没放在心上。

    “钱、钱贵!”

    纪良宸蓦地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走。李典狱抹了头上一把汗跟上去,“刚才送饭的时候还是好的,狱卒去收碗筷发现他一动不动,且死、死相非常惨。”

    周学荃好奇,一路尾随到大牢门口,狱卒竟然没拦他,想必还不知道他被刷下来的事情,于是他大模大样的就跟了进去。

    牢中昏暗无比,只高高的几个气窗透露些明亮,但是光线也只能照到墙壁,照不清每个牢房中的情景。

    周学荃垫着脚尖,脸紧紧贴着木头栅栏,只瞧见那犯人一动不动躺在地上,身体被扭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形状!

    纪良宸亲自把人翻了过来,每根手指都是折断的,或者说身上每个关节都被折断了。他再检查口眼鼻,以及一旁洒落的饭菜——没有毒。“他被折成这样,你们就没有听到惨叫声。”

    一旁的两名狱卒惶恐的摇头,“大人,我们真没听到,连隔壁牢房的犯人也没注意到。”

    “谁说我没听到的,老夫分明听到破碗落地的声音了。”忽然隔壁牢房里出了声音,一张胡子邋遢的老脸,凑到栅栏旁,被火把照得忽明忽暗。

    “老国公,您就听到这点?”纪良宸忙问道。

    “就这点。”礼国公扣着鼻子,一点不顾及形象,继而又抓把头皮,好似很痒,“就是觉得很冷,阴风阵阵的。小纪啊,是不是再给我加条被子,总不能判决下来前就把老夫冻死在里头吧。”

    “过会就给您送来。”纪良宸拿他没办法,“您老就服个软,出去安享天年不好吗。”

    “得了吧,皇位两次交替,我都支撑太子,那是因为太子是正统!先王当年若不是太子,人人都会选燕王!”礼国公拿栅栏蹭了蹭背,“咱又不是吃不了苦,当年咱带着元嘉小皇帝南下打土族的时候,也是睡的土坑。”

    他礼国公是当年带着新帝他爷爷平乱的功臣,是四朝元老,杀他就是杀一片老臣的心。

    “您老跟我上刑讯室走一趟吧。”纪良宸一说完,李典狱就掏出钥匙给礼国公开了门。礼国公耸耸肩高兴极了,说道:“这回来壶老君眉,咱喝不惯大红袍。”

    一群狱卒纷纷往外走,周学荃极力缩小身影,混在人群中,却仍是被纪良宸认了出来,“你小子怎么进来的。”

    “我找您有事汇报。”周学荃被抓包,只能正儿八经的说,“我们单独说。”

    纪良宸朝狱卒挥挥手叫他们先走,两人则留了下来。周学荃却拉着他进了牢房的角落,在他耳边轻轻说:“纪兄,这人肯定是妖怪杀死的。”

    纪良宸就要转头骂他,他着急的扣住对方肩膀说:“您别不信!我细细跟你说……”

    于是周学荃就把他在七里香村的见闻说了个清楚,关于被寄生的怪人,关于学子们使用的奇异手段,“就巴掌大的纸,甩出去就是熊熊大火,再甩出去就成闪电。咱这些去了的人都是见过的,不信你问冯佳人。”

    纪良宸被闪电牢牢抓住了心神,真的有人能用闪电!他牢牢抓住周学荃的手臂,沉声问:“他们真能用闪电?”

    周学荃猛的点头,“我还见过真正的妖怪呢,一头两丈高的巨兽口吐人言,能腾云驾雾。不过你可别和上头说,会出事的。”

    “好小子,我记你一功。”纪良宸拍拍他手臂以示鼓励,“明年我力挺你加入中缉门。”

    周学荃讪讪的,摸着脑袋告别逃走了——他现在可不想进中缉门!

    他出了大牢,不想又碰见纪如涵在闹腾,而华海玉正义凌然的不为所动,把她挡在门外。周学荃故意说:“纪小姐啊,刚刚纪大哥交代了,你要是再敢闹,就把你扔普寿庵修行去。”

    纪如涵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你、你怎么进去的!”

    “自然是纪大哥叫我进去的。”他高抬着头,气势汹汹的样子。

    纪如涵瞧不惯他得意洋洋的样子,扑上去就撕扯起来。若是用武功对打,他也能四两拨千斤,可这疯婆子竟然搞泼妇那套,他又不能打女人!“快松手,像什么样子!”撕扯间,从他怀里掉出一折纸来,还被两人来回踩了一遍。

    华海玉见上头的“评价书”便用剑一拨,弯腰捡了起来。匆匆读过,上头说:周良善、不世故,易对人产生同情及好感。此优点容易被人利用,对于当捕快来说他太嫩,显得有些单纯。想必大人是想说蠢来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