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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武田信玄、朝仓义景走后不久,僧兵将领追风悄悄离开本愿寺,快马加鞭来到摄津高屋城。
三好义继在与松永久秀的争斗中,始终处于下风,让高屋城的三好氏族人颇为不满,此时,他们正在密谋一项大胆的计划,准备联合松永久秀,谋杀室町幕府将军足利义辉,然后嫁祸给他,当松永久秀成为日本列岛豪强的公敌时,再趁机把他干掉,这样就能复兴三好氏家族,进而夺取幕府将军的大权。
这三个三好氏族人,分别叫三好长逸、三好政康与岩成友通,被世人称为“三好三人众”。
按照他们议定的方案,找松永久秀一商量,久秀可不想花钱给足利义辉送贺礼,而这三位手里也没钱,便陷入了僵局。
足利义辉的生日是五月上旬,转眼之间就快要到了,三好三人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天天聚在一起商议,想尽一切办法,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贺礼,于是,他们打起了堺町商人的主意。
当年,为了夺取摄津国领主、幕府管领细川晴元的大权,三好长庆鼎力支持堺町实行自治,并免其赋税,引来了五湖四海的客商云集,堺町成了自由贸易港,从而迅速得以繁荣。
这位细川晴元便是显如、朝仓义景和武田信玄的岳父,作为室町幕府将军家的管领,细川氏家族不甘心失败,派刺客到堺町谋杀三好长庆,导致他身负重伤,三好氏家族自此一蹶不振,给了阴谋家松永久秀可乘之机。
随着基督教的传入,在耶稣会传教士的策动下,堺町商人趁机摆脱三好氏家族的控制,组建众合会,成了独立的商人集团,因此,对三好三人众来说,找他们募集钱财,还真没人买账。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追风法师给他们带来一个意外惊喜,刚一进门便兴奋地问道:“三位大人,请问你们想得到一笔意外之财吗?”
这三位一听,高兴得差点跳起来,齐声问道:“财在何处?”
“明朝关白之子工部侍郎严世蕃,皈依了净土真宗,他本希望引一向宗引入明朝,掀起一向一揆帮他造反,甚至还把本愿寺当作他造反不成的退路,这些年来,他捐给本愿寺无数金银财宝……”
没等追风把话说完,岩成友通显得很气愤。
“显如实在可恶!前些日子,我去找他借钱,他居然说什么依靠施舍过日子,真是气死我了。”
“主税助大人莫急。”追风笑道:“显如说得不错,他现在的日子,确实是依靠别人的施舍。”
三好政康已经急不可耐:“少跟我们提这些没用的,快说,显如把金银财宝藏在何处?”
追风答道:“那些金银财宝是通过萨摩海盗运来的,全都被他们给扣下了,确实没有转交给显如。”
岩成友通听着不太对劲,威胁道:“不要诳我们,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追风连忙解释:“请主税助大人放心,今天本愿寺来了很多人,有萨摩海盗林六官、还有岛津义弘,甚至大明朝廷钦差也来了,他们共同证实了这件事,根据贫僧所掌握的情况,这些本属于本愿寺的金银财宝,仍还藏在萨摩秋目浦城堡,现在我们必须立刻动手,以免夜长梦多。”
这时,三好三人众彼此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喊道:“天助我也!”
说罢,四人全都放声大笑……
就在他们准备动身前往秋目浦时,朝仓义景也回到了自己的领地,但他没回家,而是直接去往比叡山秘密据点。
早年间,朝仓义景之父为平息一向宗造反,曾在比叡山建造一座秘密训练营,专门培养杀手,当时用于对付延历寺的和尚,到了朝仓义景的时代,他和显如结成亲戚,于是,比叡山延历寺便不再与他为难,就这样,他们反而成了延历寺的大檀越(即金主的意思)。
朝仓义景请来伊贺流忍术的创始人三太夫,让他继续在那座训练营培养忍者,因这伙人行踪诡秘、做事极端、身怀异能、擅用暗器伤人,被武田信玄称之为“乱波”。
从石山本愿寺回越前的路上,朝仓义景已制定好了行动方案,他准备先派乱波潜入秋目浦城堡,再派越前武士暗中接应,让一艘大船在海上等候,一旦岛津家对海盗开战,乱波趁机把越前武士引入城堡,抢得金银财宝之后,从海上逃回越前。
与此同时,武田信玄正在赶往领地甲斐的途中。
一路之上,被世人称为“战神”的武田信玄感慨万千: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他发现,自己的敌人越来越多,而自己却越来越老,因此,新年过后,便叫上朝仓义景一起前往石山本愿寺,与显如结成强固同盟,为将来率大军上洛而做准备。
得知家中出事,武田信玄很清楚长子为何谋反,纵然有千般个原谅他的理由,但绝不能容忍他的所做作为,那么,废掉长子,立哪个儿子当继承人最合适?让他颇费一番心思,不禁回忆起一些往事……
十年前(天文二十三年、公元1554年),武田信玄曾经调解骏河今川氏和相模北条氏之间的矛盾,因此,三家在善德寺互相结成姻亲。
武田信玄的长子义信迎娶今川义元的女儿,他把女儿嫁给北条氏政,北条氏康把女儿嫁给了今川氏真。
后来,骏河大名今川义元不顾大局,妄图夺取幕府将军的大权,在上洛途中,在桶狭间被尾张领主织田信长给打死了。
今川义元死后,其继承人今川氏真是个纨绔子弟,骏河从此败落。
这时候,武田信玄发现,他领地里的金矿即将开采殆尽,暗中对骏河安陪金山矿垂涎三尺,从战略上考虑,骏河恰好又是他上洛的必经之路,于是,他首先背信弃义,打破善德寺盟约,强行吞并了骏河。
武田义信娶了今川义元的女儿,夫妻关系极好,因此,夫妇俩对其父的行为极为不满,一直在暗中谋划,想把武田信玄囚禁起来,由义信执掌甲斐的大权,重新把骏河还他内弟今川氏真。
隐忍多年后,武田义信终于逮着了机会,趁着其父前往石山本愿寺之机,纠集其老师和某些家臣暗中谋反,准备等武田信玄一回来,便将他软禁。
不幸的是,这个阴谋被他弟弟武田胜赖所识破,武田胜赖立刻召集家臣商议,尽管大多数都像武田信玄一样同情义信,却不容忍他那忤逆行为,最终还是酿成一场大祸。
经过一场混战,武田义信终因寡不敌众,被囚禁在东光寺,其老师饭富虎昌被迫切腹自杀,武田胜赖亲自前往石山本愿寺给父亲报信。
怒不可恕的武田信玄到家,决定立刻处死这叛逆长子,立四子胜赖为继承人。
按理说,武田信玄的这个决定,应该顺理成章,然而,他却绝没料到,此决定竟然遭到众家臣集体反对。
武田信玄被气得浑身发抖,却拿这些家臣没任何办法,忽然,他想起秋目浦那些可恶的海盗,侵吞其连襟显如的巨额财富,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对大家讲道:
“四子胜赖是否有能力继任家督,我先不提。当然,家督继承人的挑选,也不能由你们说了算。这样吧,现在派给胜赖一个任务,看看他是否具备继任家督的能力,我们共同监督,尔等以为如何?”
于是,众家臣七嘴八舌开始讨论,而此刻武田信玄心乱如麻,感觉到自己去日无多,如果不能早日确定继承人选,早晚还得酿出大祸。
由于众家臣的意见不能统一,武田信玄接着讲道:
“各位,我虽被世人称作当世第一名将,现在看来却是徒有其名,连自己的家事都理不好,实在无能至极!胜赖能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们给他个机会,现在,让胜赖带上自己的家臣,派他们前往萨摩秋目浦,剿灭盘踞在那里的海盗,帮他姨夫权僧正法王显如讨回公道,如果胜赖能够成功,便立他为家督继承人,你们意下如何?”
既然武田信玄明确了任务,众家臣也没什么好说的,便将目光一齐投向武田胜赖。
年轻的胜赖赶忙上前躬身施礼,高声答道:“请父亲大人放心,定为姨夫法王权僧正大人讨回公道。”
这时,武田信玄站起身来,用威严的目光把众人扫过一遍,发现他们全都低下了头,便扯开嗓门大声质问:“你们谁还有反对意见?”
众家臣已不再有任何异议,齐声回答:“听从大人的安排。”
于是,武田信玄拍着爱子的肩膀讲道:“胜赖,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你立刻出发,赶在岛津氏攻打秋目浦城堡之前,灭掉那些海盗,讨回本属于石山本愿寺的财宝。孩子,千里迢迢前往萨摩,你将面临不知多少场恶战,一定要倍加小心,望你多多保重!”
“儿谨遵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