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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这是东平八郎找到的那本古籍里关于幽冥谷的记载。烟雾笼罩的谷底是万物生灵的生命禁区,身陷其中,业障无法自拔。执念越重,陷落越深。多年来,跌落无名幽域的人没有能活着离开的。东平八郎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能找到出口。唯一的通道,就是前面不远的幽冥谷。
站在山峰口,依稀能看到远方山的边缘,与黑黝黝的森林接壤,冒着浓密寒气的团雾之间泛着刺目之光。一路下行,几条若隐若现的雪路通往对面的苍茫山峰。令人警醒的是,几条路最终都无情的汇集到闪烁光亮之处。
苍茫雪域,滚滚流光。
东平八郎情不自禁退后两步。他们才下了峰顶,在斜坡小路旁的空地不得不停下来。地图上标注的线路显示,他们必须进入号称死亡禁区的幽冥谷。望着泛黄的地图,医生双手哆嗦,抖得图纸哗哗响。所有关于谷底的传说霎那间鬼魅似的涌进脑子里。他不再像煊赫一时的东瀛忍术名家,而是困在无名幽域的沧桑老人。隐藏心底的孤独绝望瞬间爆发,击垮了东平八郎本来康健的身体。乌拉一口鲜血,喷洒在无暇的雪地上,殷红如怒放的牡丹。
他摇摇欲坠,往下跌落时,储云峰及时出手,把他拉回来。
东平八郎脸色苍白,全身哆嗦,卷缩在雪地上。储云峰已经放下楼兰护者,靠着老医生,运起神兽丸的无上力量。东平八郎头顶冒起白烟,脸色也红润了许多。他睁开眼来,悠悠喘气,“哎,人老了。”
“到底怎么回事?”储云峰关切说。
东平八郎把幽冥谷的来历原原本本说了。看来谷底的魅惑之力越来越强劲。在远处稍微看久些,都会受到影响。二十载孤寂生活,本身就是巨大的孽障,他是没办法闯入幽冥谷了。
楼兰护者呻吟一声,挣扎着脱掉头上的透明罩子。他大口呼吸,嘴唇渐紫,双目无神的注视斜坡之下的红色小点。躲躲闪闪,在矮小的灌木丛间腾挪。
日斜垂西,晚霞红渡,雪山之颠更加酷寒。储云峰打了个哆嗦,撇开医生忙扶着楼兰护者,顺着病人的眼神望过去。他清晰的看到,移动小红点像只红色的鬼祟狐狸。
“焰火媚狐,幽冥谷地指引使者,不好,它出现了,幽冥谷打开了,”医生狂乱的嘶喊,他的神志进一步崩溃。他在地上打滚,全身沾满残雪。痛苦的撕咬衣服,以为这样可以减轻痛苦,谁知身体的负担更重。衣服扯烂了,牙龈也出血了。“快,快离开这里,不要,太危险了,快。”
储云峰盯着焰火媚狐,片刻功夫,这个小家伙就消失了踪影,隐藏在覆盖厚厚积雪的灌木丛里。小点一消失,远方隆隆巨响,闪光刺目的投向雾霾云天。因为片刻,天边的红霞就被阴沉的乌云遮蔽。他给神志失常的两人各服下一粒安神的药丸。幸好东平八郎准备充分,包裹里带来了不少良药。
服药后,楼兰护者沉沉躺下,脑袋偏向幽冥谷。他的眼神突然放出耀眼亮光,既是惊恐,又是迷惑。接着浑身发抖,杀猪般惨叫。他像东平八郎在地上打滚,苦不堪言。
“不要看幽冥谷,搬过他的脑袋,”东平八郎强忍痛苦,嘶吼着。
储云峰连忙翻过楼兰护者的脑袋,挡在他与幽冥谷之间。楼兰护者气喘吁吁,不过情绪稳定了很多。
幽冥谷力量之强,深不可测。储云峰半点不敢小觑。隐藏狼狐的苍茫山峰就在对面,他是不会放弃的。
“还有其他路没有?”储云峰焦躁说,他已站了起来。焰火媚狐越来越近,全身散发梦幻般的焰火。走路妖媚,忸怩作态。它来到山下,两只碧绿的眼睛骨碌碌仰望着山上的储云峰三人。
“别看它,”东平八郎偏过头,大口喘气,就像胸口被强压,难受的不行。“这家伙的眼睛非常有魅惑力,很容易让人着迷,跟着他进入幽冥谷,进到里面,神鬼都难存活。”
储云峰咕噜吞口水,低下头,尽可能避免与焰火媚狐目光接触。但是这可恶的家伙不依不饶,慢悠悠走上前来。它动作是那么轻盈,清风拂雪,宛如天籁。
“怎么办?”储云峰着急忙慌,侧过头,背对着山下斜坡。拳头捏的很紧,腰间的寒铁剑鸣叫。“杀了它,能不能杀了它。”
孤零零的焰火媚狐比起成百上千,红云压城的蝠獾厉害得多。它是幽冥谷的灵魂使者,稍有不慎,就可能触发谷地黑暗力量大爆发。古籍里有记载,幽冥谷有洪荒混沌之力,神鬼难当。储云峰已拔出了寒铁剑,冰冷的光芒,冷艳的抖动着流光。
神兽丸破天荒的透通全身,蔓延到剑刃之上。汹涌的剑气逼得地上积雪乱飞。储云峰隐隐感觉到焰火媚狐到了身后。他抖动剑尖,转身连环击出,剑光如水,罡气挡住了残酷的小东西前进的步伐。储云峰想到了办法,刺下小狐狸的绿眼睛,它就没办法魅惑别人了。
他为这个突如其来的绝妙想法自鸣得意。他一剑刺出,快如闪电。以小狐狸的速度,根本不可能闪避得了。
火焰般的鲜血喷破而出,两颗绿眼珠飞向空中。伴随一声凄厉的惨叫,储云峰窜入空中,探手扫过,抓住了玛瑙似的眼珠子。触手暖融融,能提振精神。
焰火媚狐咬着尾巴转圈,惨叫声几乎能撕裂穹苍。储云峰心有余悸的退后半步。断断时间,他手上沾了太多鲜血。他收起寒铁剑,一手搭一个,拉着楼兰护者和东平八郎退到侧旁的大石头上。他不能确定焰火媚狐有没有剧毒。以东平八郎和楼兰护者的状态,一个小孩都能制服他们,更何况发了疯的幽冥谷使者。
绿眼珠在储云峰手里发烫,他赶忙装进了内衣兜里。仍然很烫,破烂的内衣被烧灼成了大洞。他不得不把绿眼睛扔到雪地上。说来奇怪,眼珠子立马冷却。
“麻烦大了,”东平八郎惨然说,绞着手,一脸疲惫。“剜眼珠子和要了它的命有什么关系呢?”
“不是没事吗?”储云峰的话还没有说完,大地震颤,他们所在的山峰开始往下陷落。蝠獾惊慌的飞出悬崖小洞,黑压压的朝着他们飞来。它们疯了一般,飞出了领地范围之外。
焰火媚狐的惨叫吸引来更多雪山灵物。四面八方,都是五颜六色,千奇百怪的动物,愤怒的嘶叫,大有吞没雪山的趋势。晚霞彻底埋藏在乌云之后,天地暗黑,恐惧弥漫大雪山。
储云峰东躲西藏,腾挪在不断下陷的山峰。很快,他们所处的山峰下降到幽冥谷的高度。他们三人无处藏身了。万千动物从四面俯冲而下,犹如蛮荒洪水,瞬间吞没三人。天空响起死亡的鬼魅之音。大地似在哭泣。
储云峰鼓起神兽丸,身体透亮,灿然生辉。寒铁剑瞬间施展出三十二招鬼混剑,抢到前面的凶悍动物被撕裂成几块。是几条像蛇一样体形甬长,有四脚,锋利无比。不过,它们凶悍的四肢没有发挥丝毫作用,就软绵绵,湿漉漉的躺在雪地上。
浓厚黏稠的血腥,惨烈冷艳的尖叫,弥漫了整个大雪山。储云峰他们好像捅了马蜂窝,尖叫着的动物不断从远山奔来,飞来。
蝠獾又找到报仇雪恨的机会,从天空密密麻麻俯冲下来,小嘴张得又圆又大。它们更像惊弓之鸟,盲目的冲向敌人。
三个人被狂怒的动物们包裹,难以呼吸。储云峰的先天罡气抵挡得非常吃力。手臂都没办法抬起来,对于头顶耀武扬威的蝠獾一点办法都没有。周围挤满了龇牙咧嘴的动物,它们流出来的血,形成几条小河,目不忍睹。
万分危急时刻,储云峰惊讶发现,凶猛的动物们非常惧怕浸泡在血水里的绿眼珠子。它们躲瘟疫似的避开绿眼珠子。储云峰计上心来,腾空而起,旋转着递出几剑。他无心恋战,直坠下去,捞起了两颗耀眼的眼珠子。立刻,动物们嘶叫着,好像受了伤似的往后退。
与此同时,东平八郎和楼兰护者彻底被包裹。储云峰一声暴喝,飞了过去,寒铁剑薄雾般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