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妤淑唇角微勾,淡淡笑意刚挂上唇边,又被她敛住。
清姨娘拿腹中胎儿算计她,使得父亲与母亲离心,又怎么可能真的动了胎气,只要能生下儿子,就能在这府里站稳脚跟,她比谁都在乎胎儿。
她能收买寻常大夫,可姜老太医才不吃她那套。
如今只要姜老太医一把脉,就能知道真假。
姜老太医医术高这是真的,可他脾气暴躁也是真的,巴巴儿地请了他来治病,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姜老太医一准甩袖走人。
这般精彩的好戏不愿错过,妤淑迈着步子也跟过去。
不过她走得慢,还没走到,就见姜老太医出来了。
一脸的怒气。
只是这怒气不是针对她,也不是针对初家的,是针对她舅舅殊伯侯的。
当然,姜老太医也不是真生她舅舅的气,阮家和姜家关系好着呢,打不散的。
就算是皇上请姜老太医,未必能请得动,可她舅舅只要一句话,姜老太医必定是赶紧跑上门的。
姜老太医从另一条路走的,妤淑都没能和他说上话。
她漫步般地走着,那边老夫人一脸阴沉地出来了。
妤淑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担忧道,“祖母,姜老太医方才走得有些吓人,清姨娘,该不会是清姨娘的胎儿……”
见妤淑一脸担忧,又有些惶恐不安的模样,老夫人心头的冷意去了几分,慈爱道,“没事了。”
说着,又吩咐袖烟道,“扶四姑娘回梧桐居歇息。”
说完,便扶着柳妈妈的手走远了。
黛眉傻傻呆呆的,望着妤淑,满脸的不敢置信,“老夫人的意思是不回佛堂了?”
当然不回了。
如今,她总算能见到娘亲了。
那边,袖烟笑着跑上来,嘴巴都要合不拢,“姑娘,咱们可算是沉冤得雪了。”
妤淑但笑不语。
黛眉年小不懂,“怎么回事,我都听得糊涂了。”
袖烟是跟过去见到了的,捂嘴笑道,“你是不知道,姜老太医进去时,要给清姨娘把脉,可那清姨娘死活不肯把手伸出来,也不看看她自己什么身份,还这么不识抬举!”
“原就惹得老夫人心里不快,后来姜老太医把脉过后,轻轻笑了笑,说咱们府上之前请的都是些混吃混喝的江湖骗子,这般好的脉象也能被说成是动了胎气,胡乱吃药,可别到时候真吃出什么毛病来。”
说了这番话后,姜老太医留下一副安胎的药就走了。
“清姨娘不仅没动胎气,还好着呢,”袖烟欣喜道,又有些可惜,“若不是她身怀六甲,轻易动不得她,老夫人一准要罚她去跪佛堂,害得咱们姑娘之前白受了这么多委屈。”
清姨娘没事,妤淑是真的高兴。
如今有了姜老太医作证,清姨娘没有动胎气,那回头清姨娘生下龙凤胎,儿子却夭折了,那就不是她的过错了。
老夫人也就没有理由把对她的怒气撒到她娘亲身上,逼迫父亲把清姨娘抬为平妻了。
想到这些事,妤淑的心没来由地沉了沉。
若是之前她能静下心来想一想,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委屈了。
如今也只是丢了食盒,请了太医过来,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这一场梦,也许就是老天要让她看看,从前的她到底有多么愚蠢吧。
妤淑要去沁兰居看她娘亲阮氏,袖烟劝道,“姑娘这一瘸一拐的,太太见到肯定要心疼,这几日太太也病着,还吃着药,不如姑娘就先回去,吃了药好些了再去看?”
袖烟一片好心她知道,但她忍不住,她道,“我若是不去,娘亲才真要担心我,左右也不过伤了膝盖,休息一晚上也就好了的。”
黛眉也劝道,“姑娘说得容易,这跪了两天,哪里是休息一晚上就能好的?还是先回去上药……”
黛眉跟倒豆子似的说个不停,妤淑转过头盯着她,把她的话都盯得咽了回去,清秀的小脸憋得通红。
妤淑固执己见,丫鬟劝不了,也就扶她进了沁兰居。
沁兰居内,二太太阮氏躺在卧榻上,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却通红通红的,显然是方才哭过,而且还哭了很久。
不过阮氏哭,倒不是因为妤淑被罚跪受了委屈,罚跪也只是三天,过去休息几天也就好的,不至于要她的命。
而妤淑胞姐,初家大姑娘初妤沄不久前在夫家病逝,今儿正好是她的尾七之日。
阮氏是因为思念女儿,这才哭的。
听丫鬟禀告四姑娘过来,阮氏连忙擦掉眼泪,就看见妤淑一瘸一拐地进来。
等走到阮氏床前,妤淑几乎是如今阮氏怀里,哭道,“娘,我好想你……”
阮氏扑哧一笑,道,“傻女儿,不过是两天没见,就有这般想娘吗?”
“想,想死了……”
妤淑紧紧地抱住阮氏不撒手。
对阮氏来说,不过是两天未见,可对她来说,却已经是许多年未见。
阮氏也没往深了想,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只当是她在佛堂罚跪,那里冷清被吓着,有娘亲陪着,才安心。
阮氏被她抱得不大舒服,想看一眼妤淑,结果妤淑就是伏在她怀里不愿动。
她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永远也不会醒来的梦。
娘亲还活着,还好好地活着。
阮氏拍拍她的肩膀,朝丫鬟吩咐道,“拿药膏来。”
茯苓转身去拿药膏。
阮氏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说,“跪了两天,膝盖肯定肿了的,有什么话待会儿说,先上药。”
妤淑嗯了一声,才把脑袋从阮氏的肩膀上挪开。
就这么一小会儿,阮氏的肩膀都湿了一大片。
外边,赵妈妈端了药碗进来,笑道,“还是四姑娘聪慧,知道请舅姥爷找姜老太医来,戳穿了清姨娘的诡计,都是当娘的人,竟是这般狠心。”
阮氏低头叹息,没有说话。
茯苓拿了药膏来,袖烟帮着妤淑卷起裤腿,动作轻柔,还是疼得妤淑紧咬下唇。
“轻点儿。”
阮氏叮嘱袖烟道。
袖烟也是心疼,“姑娘跪的时间久,膝盖都磨破了皮,这和裤子沾到一起,撕开肯定会疼,姑娘且忍着点。”
妤淑咬着下唇,道,“我忍得住。”
外面,初文渊走到珠帘处,听到妤淑和袖烟的对话。
他脚步顿了顿,一脸的尴尬。
他还从来没有这么心虚过,不敢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