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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良鋭眼睁睁看着和筱白下了床,他脑子里在拦住还是不拦之间稍做挣扎, 就看到和筱白已经出了房间, 她没有一点纠结, 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样,他们根本没有前一秒的热火朝天。陆良鋭快恼死了,他扑腾倒在床上,几乎吐血而亡,狠狠捶了下床, 没气和筱白花样多, 就是恼自己没狼性, 直接把她扑倒了,哪还有这么多事儿啊。
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先做了再说啊。
陆良鋭等了四五分钟,没见和筱白回来,心里不安起来:她不会后悔了吧, 不会真不管他了吧, 不会让他大晚上的自娱自乐吃自助餐吧。
不, 他要吃霸王餐。
陆良鋭翻身坐起来,麻利地下床捡起丢在床尾地上的裤子套上,提的时候费了点劲, 没能一下子塞进去,就算穿上也是有些明显。他的上衣在客厅里, 没穿, 结实的肩膀上, 有和筱白抓的指甲印。
陆良鋭出房间,站在房间门口辨别了一下方向,猜测着和筱白是不是去洗手间了。和筱白住的是两室一厅户型的房子,两个房间是比肩挨着的。陆良鋭出了卧室,就看到隔壁房间亮着灯,他记得和筱白说过是一个人住的,其实很奇怪,陆良鋭每天要见很多人做很多事情,大多是毫无痕迹,偏和筱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他就是能记得清清楚楚。
“和筱白。”陆良鋭唤着她的名字,轻轻推开隔壁房间的门。
和筱白说要拜堂,陆良鋭以为这是某种带着特别意义的游戏名字,他心急难耐地期待,和筱白说要换衣服,陆良鋭以为会是几根带子几块薄薄布料的特殊道具服装,他火烧火燎地等待。当隔壁房间的门缓缓地打开,陆良鋭几乎不敢想象眼前看到的,和筱白说的拜堂就是真的拜堂,一拜天地的那种拜堂,她说的衣服,就是真的喜服。
他前一秒的想象,被泼了一脑袋的冰块。
隔壁房间的床上同样铺着被褥,只是床单颜色没有隔壁的鲜艳,被子看起来没有隔壁的柔软。陆良鋭想起刚进门时候,和筱白指着那间房间说床软,那个房间应该是她给和谷雨准备的,而这个房间,才是和筱白的房间。
和筱白背对着门口,她上衣已经穿好,中式立领的礼服,袖子是内长外短两层,光面缎面上是用金线紧密绣的图案,龙纹祥云和花卉还有凤凰,紧身的款式立体收腰,衬得她的腰不盈一握,整件上衣,显得人古韵十足又典雅精美。
和筱白平时的衣着偏开放,她知道自己的优点在哪里,从来不藏着掖着,是大大方方的展示,她的行为好像为了贴合服装风格一样,染着红尘味儿。可现在,她穿着大红色底的喜服,人又是端端庄庄的,她酒还没醒,套裙子时候单脚站不稳,她歪歪扭扭地,挂在头上的头饰,掉下来,她单手扶着碍事的头饰,一手拉着裙子穿。
陆良鋭站在门口,震惊,不是因为和筱白的美丽,她漂亮,他是一直知道的。
他震惊的是,和筱白来真的。
她是认真的,要拜堂。
陆良鋭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惊艳、喜悦、为难和一丁点的退缩。
陆良鋭觉得结婚仪式应该是件慎重严肃的事情,就算可能会有冲动,可也不能在一个平平常常的夜晚,和一个醉的一塌糊涂的女人,稀里糊涂的就这么来一次吧。
这像一个玩笑,而和筱白正在认真的准备着,似乎让这个笑话,变得更加可笑。
和筱白把裙子提上去,她扭头找拉链,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良鋭。
她适合穿红色,衬得她皮肤白得厉害。
“我还没换好,不能看的。”和筱白低着头,羞羞答答的模样。
“哦。”陆良鋭退出来,把门关上。
陆良鋭出去,坐在沙发上,瘫了一样。他突然站起来,四处找烟又想起来这不是他的出租屋,是在和筱白家。陆良鋭在口袋里找到了烟盒,他点烟时候有些着急,对不准,好几次才点着。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陆良鋭用半根烟,想清楚了这三个问题:他是陆良鋭,他在和筱白家,他在等着和筱白换好衣服然后拜堂。
拜堂?
陆良鋭有些慌,他朝着门口走去,捡起团着放在鞋柜上的短袖穿上,他想离开了。
他们进门时候着急,门没有反锁,拧着门把手就打开了,陆良鋭又有些舍不得。
“我好了。”和筱白从房间里出来。
“哦。”陆良鋭转身过来,房子不大,从门口到房间,隔着五六米的距离,“你哪里来的衣服?挺好看的。”
“看到打折买的,大六片,奢华版”和筱白脚上穿着双红色的高跟鞋,她拎着裙子,晃晃悠悠地给陆良鋭展示,“我好看吗?”
陆良鋭点头,眼睛没敢看和筱白的脸,心跳的更加厉害,比他脱和筱白衣服时候更激动。好像真的新郎,看到穿着婚纱的新娘一样,很心动很喜欢。
和筱白像是,现在才发现他站的位置,“你要去哪里?你要走吗?”
“没有。”陆良鋭否认。
“那你为什么站在门口?”和筱白说,“你是不是不想和我拜堂,想走呀?”她脸上是失落的表情,她低着头手拽着身上的衣服,紧紧地拽着,“想走就走吧,我不会勉强你。”
“我没有走,我是……是出去抽烟。”陆良鋭说谎了,和筱白这样对他来说,太冲击了,像是突然拉快了进度条,让他始料不及又应付不来,他不想让她失望,也不想让她后悔。
“你可以在屋子里抽。”
“会熏着你。”陆良鋭把手里的烟,掐了。
“我闻得惯,要不你别抽了,对身体不好。”和筱白对他招手,“既然不是要走,就过来吧,我们开始吧。”
陆良鋭的腿跟灌了铅一样,走得极慢,他提醒她,“要这么正式吗?”
“都是这样的。”
“你知道拜堂是什么吗?”
“知道。”和筱白说,“结婚呗,我们那里结婚都这样。”
“我还没有对你下聘礼,我们之间没有媒妁之言,更没有父母之命。”陆良鋭说,“如果你只是想过这个瘾,我可以陪你,你换身衣服好吗?这不是闹着玩的。”
“你不是说会买房吗?那个就当聘礼好不好?以后再兑现。”和筱白站不稳,嘴上却认真地较劲,“我不是闹着玩的。”
“那你是在做什么?”
“拜堂啊。”
“……”
她要玩,他就陪她吧。
和筱白在客厅里,转着圈的寻找什么,她嘴里念念有词的,好几次差点被茶几绊倒脚。
“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陆良鋭扶住她,和筱白喝醉了是真的闹腾。
“找方向。”和筱白伸着手,指着阳台的方向,说,“就这里吧。”
“一拜天地。”她自己喊。
和筱白弯腰、鞠躬,快把自己折叠起来,头低到了膝盖下。
她直起腰,见陆良鋭还直着站,她拽他的裤子,催他,“刚才不算,再来一次,快点。”
陆良鋭看着她红扑扑的脸,不知道她明天醒来要怎么收场。他和她并排站着,恭恭敬敬地弯腰,这一刻,陆良鋭是满心诚意的,像每对结婚的人一样,想要和身边的人,许下白头到老的承诺。
“二拜父母。”
和筱白转身时候被自己的裙子阻碍到,陆良鋭把她转过来。
屋子里,除了他们两个,根本没有第三个人,他们还是认真地完成了这个步骤。
和筱白每次都很用力,用力到弯腰,就不想要再直起腰了。
“夫妻对拜。”和筱白喊。
弯了两次腰,和筱白头顶上是金玉满堂的头饰,看着繁杂又重,掉下来盖住了她的额头,她狼狈地用手复位。可她的手刚松开,头饰就又掉下来,她又去扶……
陆良鋭看着她较劲,他们面对面的站着,他看清她脸上因为晚上哭过还花着的妆,尤其是眼睛周围,黑乎乎的一小片。这是个玩笑,做不得真,她喝醉了,醒了就做不得数。
“筱白,别闹了。”陆良鋭帮她把头饰稳定好位置,他叹了口气,才说,“你喝醉了。”
和筱白不管他,她自顾自地对着他弯腰,很久没有直起腰。
“送入洞房。”她自己说。
陆良鋭扶她起来,和筱白满脸泪痕,她自己擦,“礼成了,我知道你不想和我拜堂,你走吧。”
“……”陆良鋭站着,看她,“你是不是把我当成谁了?”
“没有。”和筱白去开门,她把门大开着,“不是要走吗?走吧,反正你就是和我玩的。”
“和筱白,你耍我是不是!”陆良鋭眼角直跳,寒着声音,问她。
和筱白冷言冷语,继续送客,“我喝多了,你走吧。”
陆良鋭走到门口,他身上带着热气,不是燥的,是恼的。
和筱白不闪不躲,就候着,好像只要他脚迈出去,她就要关门。
陆良鋭没迈脚,他下蹲抱着和筱白的腿,把她举起来,咬牙切齿地说,“我们刚拜过堂,你就赶我走,没门。”
和筱白俯视着他,手撑着他的肩膀,她稳住后捧着他的脸,委屈地说,“最后一下,你没有拜。”
“我,补上。”原来她是气这个,陆良鋭把她放在地上,他挺直腰板站着,“看好了。”
这一次,陆良鋭对她弯腰了,和她一样认真地拜了。
和筱白等他直起腰,她笑靥如花,“你可以吻你的新娘了。”
这次,她帮他脱衣服。
大红色的喜服铺在床上,陆良鋭才知道和筱白为什么叫它大六片,原来真的是六片。她黑色的长发,白色的身体,她闭着眼睛等待着他。陆良鋭知道她肯定是想起谁了,她为什么一定要拜过堂才肯和自己睡呢?她为什么会给自己买这件衣服呢?
衣服看着合身,等脱的时候才发现并不合适,码数小了,勒得她腰上一道红色的痕迹。
和筱白现在很瘦,这件衣服穿着仍旧窄,那可能是以前的,是她买了很多年的?
陆良鋭想不通,和筱白没给他机会,她翻身压住他,她吻他的唇舔他的喉结,她很急切又很慌乱地讨好他,她不会却装作熟练地做,她的实际动作远不如嘴巴来得麻利。陆良鋭躺着看着她,几秒钟后抱着她,翻了个身,压住她,抚开她脸上的头发,“和筱白,不管你把我当成了谁,是你要和我拜堂的,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咱们说好了,谁也不准反悔。”
“好。”和筱白合着眼睛,她香香软软地应,没有一点平时的坏脾气。
陆良鋭很温柔,他把三十多年的温柔和耐心都给了她,不敢冒冒失失地碰不敢鲁莽地闯,他进进退退地试探,他吻住她的唇,把两个人的惊呼都吞下去了。
“疼?”陆良鋭看着她的表情,关心地问。
和筱白摇头,“太大了,受不住。”
“你知道,这句话对男人来说,是多大的褒奖吗?”
和筱白摇头。
陆良鋭笑着,吻她,“会让男人,越挫越勇。”
这样的对话和场景,似曾相识一样,和筱白迷迷糊糊地说,“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样的对话,好熟悉啊。”
“是吗?”陆良鋭对她笑,“我也觉得很熟悉。”
第一次草草结束,没有品出来是甜还是苦,短短休息,第二次匆匆上场,比上次好很多,懂得技巧和节奏,他们配合默契,第三次,他温温吞吞地磨,她软软地哼着,仍是前后到达顶峰,过程愉快结果彼此满意。
除了最后有些争执,陆良鋭要退出来,和筱白不让,“没关系,我安全期。”
“不安全。”陆良鋭坚持。
和筱白着急,“快点。”陆良鋭就给她了。
和筱白是累得睡着的,她本来是侧卧着,睡着变成了趴着,她的脸扁着,像个小孩子一样,没心没肺的样子。陆良鋭换了方向,躺到能看到她脸的那边,轻轻拿开她脸上的头发,摩挲着她的脸,高兴又心疼。
陆良鋭觉得,三十多年的生命,在这一刻,圆满了。
他想要和人分享下这人生巅峰时刻,担心吵醒和筱白,拿着手机去洗手间打。坐在马桶盖上,兴奋得直抖腿,翻着通讯录竟然不知道第一个应该打给谁,想要炫耀的人太多。
挑挑捡捡,陆良鋭选好了汇报对象,等了很久才接通,他的腿都抖麻了。
“妈,我结婚了。”陆良鋭高兴地说,笑得眼睛周围皱纹都有了。
“咦,是老大的声音呀。”陆妈自言自语地说,“这是老大的电话号码吧?老陆你来听听。”
“你到底是谁?”夜已经这么深了,陆爸说话还能很快清醒。
“我是陆良鋭。”陆良鋭不计较,他高高兴兴地说,“我有女人要了,你们以后别操心了。”
“姑娘叫什么啊?有照片吗?什么时候带回来?喂喂老大……”陆妈夺过手机着急地问,又责怪陆爸,“都怪你不会说话,儿子好不容易打电话回来,你还问他是谁,肯定惹他不高兴了。”
“……”陆爸小小地憋屈了一下,他想起来重点,“他刚才说什么?结婚了?”
“我好像也听到了。”陆爸让陆妈睡觉,陆妈不肯,“别是做的美梦,睡一觉再睡醒了,我要坐着等天亮。”
“……”陆爸翻了身,接着睡,“不孝子。”
陆良鋭心里还是高兴,开着抽风又抽了根烟,明目张胆地发了条朋友圈,等到有人点赞,心满意足地回房间了。
他躺好,把和筱白翻过来抱在怀里,和筱白睁开眼睛看了看是他,又睡着了。
陆良鋭心满意足,轻轻地亲她的额头,“晚安,我的新娘。”
晚上,和筱白问过好几次,“你是想睡我一次?一阵子?还是一辈子?”
“一辈子。”陆良鋭很用力地告诉她,“和筱白,这辈子,我以后都只和你睡了。”
和筱白就笑啊笑,得意极了。
她的笑,足够照亮他的整个乏味的世界,她的声音、她的滋味,足够填满他整个空荡的内心。
他们像是游荡着的两个孤魂野鬼,在这晚,找到了彼此,拥抱着,度过了一个温暖的夜晚。